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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万锁:儿时的过年

『时光捡漏』您生活的笔记本

儿时的过年

                                                         作者:李万锁

过年,是中国最盛大、最热闹、最重要的一个古老传统节日,也是中国人所独有的一个充满喜庆的节日。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过年”就应该从“腊八”那天开始愈走愈近了。

每年的“腊八”那天,母亲都会做一锅小米粥(在我的老家都叫“米饭”),小米粥黄黄的,粘粘的,就连那出锅前清出来的“米汤”,上面都像盖上了一层香喷喷的米油。就小米粥的有几样小菜。说是小菜,在现在都是上不到桌面上的……有红萝卜丝、白萝卜丝、油菜叶子、腌制的芥菜、还有说是菜不是菜的玉米搅团丁丁。那时候因为缺吃的,“腊八”的一顿小米粥,都已经让人感觉到了一种过年的味道。

老人常常说:“过了腊八,天长一杈把”。但这日月长短的变化与小时候的我们好像毫无关系。只是从那天后,我们便会惦记起今年过年要穿的那件新衣服了。

那时候因为贫穷,我们兄妹平时穿的衣服,是大哥穿完我这做二哥的穿,我穿完了就是两个妹妹来穿,到小妹穿的时候,衣服上面早补满了补丁。那个年代衣服颜色单调,不是军绿黄,就是海军蓝。男孩女孩,走在大街上,不看辫子长短,是很难分清楚的……就这样,每到过年,我们兄妹四人只能每人添置一件新衣服,或者上衣,或者裤子……

而我们也都知道,就这几件新衣服,还是母亲许多个夜晚,拖着白天劳作后疲惫的身体,纺线、织布、一针一针缝制出来的。所以,每年过年穿上这件新衣服的时候,高兴之外,不免心酸!

真正感觉有年气的时候,应该是过小年。

每年的腊月二十三过小年,母亲都会用平时积攒下来的几斗小麦磨成面,先烙上十几个干粮,干粮中加了一些调料和芝麻,特好吃的……而每年,母亲都先会给灶台上的灶王爷爷供上两个。所以,我那时候就知道小年又叫“祭灶”。

勤劳善良的中国人民,总是把心底的那些美好愿望,寄托在一些虚无的传说之中。所谓的“祭灶”,就是希望“灶王爷爷”,“上天言好事,下凡降吉祥”。也渴望来年有个好收成,风调雨顺谷满仓。

过了小年,家里面的人便准备起来了过年的事情。生产队停了农活,学校也放了假。母亲先是屋里屋外的大扫除,也就是“扫舍”。那时候住的是土瓦房,每年“扫舍”的时候,除了整理打扫每个房间,母亲还都会从窑院的土崖上挖些“白土”回来,和上水,用一件烂得再不能穿的粗布衣服,沾上泥水,将屋里屋外陈旧了的土墙“抿”上一遍,我们的家立刻就会变新了一样……到现在,无论我住在楼房,住在公寓,我还是忘不了小时候过年,家里的那种泥土味的清香。    

“扫舍”完了,母亲便要准备过年吃的和给亲戚回的“回盘”----白面馍馍了。

我们家乡的风俗,这种“回盘”馍馍不但要白,而且不能太大,就比鸡蛋能大一点。白面馍馍出笼的时候,还要在上面用红色点上一个小花花,特喜庆!而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自告奋勇地揽下点花花这项“艰巨”的任务,顺便偷吃上几个平时吃不上的白面馍馍,可好吃了……那种甜,那种纯麦香,现在想起来都会流口水。

而每年的这一天,更有趣的是:母亲总会让我们兄妹几个不要去邻里家串门子,说是会给人家带去晦气,蒸的白面馍馍便会泛青,是让“鬼”捏了……

这我还真见过,泛青的白面馍馍像铁疙瘩一样,难看又难吃。那时候作为无神论者“红小兵”的我,还真为这世上有“鬼”无“鬼”的问题纠结过。

小时候对年的期盼,除了新衣服、白面馍馍,最大的惦记便是能吃上平时想都不敢去想的牛肉和猪肉了。

每年的年底,我们生产队都会杀上一头老得再不能耕地的耕牛,这便是全队人过年的最好美味了。到今天,我都会记得每年生产队杀牛分肉的那个场景……

一座荒凉的窑院、一口架起的大锅、一堆燃烧的柴火、一头血淋淋的老牛、一排长长的拿着各式各样器皿的队伍和一张张充满喜悦的脸庞。因为那个年代什么都是按劳分配,而我和哥哥,因为家里劳力少,大都是排在最后面的几个人。所拿的器皿,也可能是最小的了。

值得欣慰的是当年父亲在供销社工作,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低价买一付猪头或是猪的肠肠肚肚回来。我们家的年,在队上也算是过得比较丰盛了。

大年三十,也就是除夕,在外面工作的父亲回来了,带回来了一家人团聚的快乐,也了却了我们兄妹四人对那些好吃的瓜子、糖果、点心一类的盼望。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因为传统的说法到正月初五前再不能动扫帚这些家当。木作的窗子上,是舅家表姐手剪的窗花,那些人物和小鸟活灵活现,非常漂亮。隔壁当老师的天祥哥,毛笔写的春联贴上了院门,墨香和着满院泥土的清香。村口的锣鼓敲得震天价响,家乡人将过年的喜悦演绎成绝妙的动作和声音,韵味悠长。

因为那时候没有电视机,我儿时候的除夕守岁,便是眼巴巴地守着灶房那一锅翻滚着的肉汤了。我终生都不能忘记,每到半夜,当锅里的猪头、猪肠、猪肚煮好的时候,母亲都会给我们兄妹每人做上一碗大肉泡,肥美的肉、厚厚的油,那个香啊!让人真正体会到了过年的味道和生活的美好!

过了大年三十,第二天便是正月初一了。眼睛一晚上睁得光亮,生怕一眨眼新年就会与自己擦肩而过。等不到天亮,就从土炕上爬起来,燃放完从小里村姨娘家带回来的鞭炮,新衣服,新布鞋,穿戴整整齐齐的,嘴里喊着:“过年喽!过年喽!”满街道地跑,东家西家地串门。运气好了,那家的老奶奶给我两颗糖,那家的婶婶给我一毛(角)钱……这便是我渴望已久的压岁钱了。虽则很少,在当时,也会让我兴奋得几个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正月初一是不走亲戚的,除了让大人们带着给家族里面的长辈磕头拜年,我们便三五成群地在村里玩耍。什么踢毽子啊、跳绳啊、滚铁环啊、打秋千啊,万一不小心从秋千上掉下来摔晕了,大人们会弄些谁家的童子尿来让我们喝,你别说,真的挺灵的,一喝就清醒了。

过了正月初一,人们便开始了拜年走亲戚。一般正月初五之前,都是晚辈给长辈拜年。去舅爷爷家(奶奶的娘家)、去舅舅家(母亲的娘家)、去姑母家(父亲的姐姐妹妹)、去姨娘家(母亲的姐姐妹妹)……而过了正月初五,便是长辈的回礼开始。家里有小孩的,长辈去的时候都要挑上一个或者两个纸糊的灯笼,这就是我们家乡农村过年风俗中的“送灯笼”。

我小时候最爱走的两家亲戚是距离我们果园村五里外的北务村外婆家,和西宝北线路南的南光耀村堂姐家。

每年的正月初四,是外婆的生日,乡下人叫“过寿”。外婆有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儿。两个舅舅又生了四个儿子和五个女儿。加上母亲姊妹三个的几个孩子,正月初四那天,外婆家满院子都是人。那个热闹啊!就像农村人过大事一样……而我自然是收获多多了,一毛(角)钱的压岁钱能收十几张呢!

喜欢去官路南边南光耀村堂姐家的原因,一方面是堂姐有一对可爱的儿女,打小就喜欢跟我玩。特别是她家的丫头亚红,虽然只小我几岁,辈份却差了我一辈,每次见到我,都是“舅舅”“舅舅”地叫个不停……当时,还是儿时的我,感觉上也是一种享受了。还有亚红的奶奶,一个精干的农村小脚老太太,每年我跟着大人去她家送灯笼,她都会给我一张崭新的五毛(角)钱压岁钱。那可是我小时候每年过年压岁钱的最大一笔收入哦!

堂姐一家最后跟着建电厂挣大钱的堂姐夫搬到了咸阳。我前两年也因为生意的原因到了西安。有事没事,我还常去堂姐家走动,只是她家的小脚老奶奶早已去世,当年的小丫头亚红,也已经是一个十几岁大姑娘的中年母亲了。她还是亲切地一声一声叫我“舅舅”“舅舅”,搞得她已经十五岁的姑娘总是想不通:“我怎么有这么一个和我妈年龄差不多的舅爷爷啊!”

中国传统的过年,结束于每年的正月十五。

正月十五又叫元宵节,也是中国人民的一个盛大的传统节日。正月十五晚上的月亮,是一年四季最亮的一次。那时候条件不好,元宵是吃不上的,一年辛勤劳作的人们,便把即将就要结束的欢乐,全部释放在了正月十五的晚上。街口一个大火堆,围满了队上的男男女女。敲锣的,打鼓的,放鞭炮的……我们这些孩子们,手挑着各式各样纸糊的灯笼,嬉戏游走在大人们的中间。一会儿一个“火蛋”灯笼着火了,一会儿一个“莲花”灯笼掉地下了,一会儿两个“兔娃”灯笼碰撞了……笑声和哭声都淹没在了那震天响的锣鼓声中……

儿时的过年,至今让人回味。虽则贫穷,但那种期盼和真情,单纯而又浓厚。那种渗透到骨子里去的满足和兴奋,鼓励着善良的人们,去为一个一个愈来愈好的“过年”而奋斗。那种从心底里喷发出来的欢乐和笑声,穿越在了一年的三百六十五天之中,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完美了今天一个伟大而富强的中国梦!

李万锁于丁酉(鸡)年正月初一,谨以此文给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出生的同辈中人拜年!

 作者简介:李万锁,凤翔籍商人,现居西安。热爱生活,关爱家乡。喜欢文学,常容仁爱于胸怀,行真情于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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