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开始了’之后，
这世界上
再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有两位非常喜欢的建筑师，这两位建筑师的作品之间并没有什么显而易见的联系，却同样给我某种共通的震撼和感染力。一位是扎哈，人们总是说她是这个时代最不可一世的女魔头，大概是这种不可一世的气概，让她的美学表达如此具有某种激荡的美感。记得第一次去广州大剧院看演出时的场景。几何，线条，明与暗，有如陨石坠落般的绝望和明亮玻璃中的欣喜；直到坐入剧场中，抬头看到满天的鳘星，感觉无比平静。就像飓风一般，风暴全在外面，而真正的平静只在身在其中才能体会。
扎哈
人们总是说无法将扎哈的设计与建筑联系到一起：抽象的线条，不规则的几何图案，松散与紧密，有序与无序，混沌与秩序。在我看来，这打破一切常规的创造力并创造出新的和谐的过程就有如神赐。就如每一个瑜珈体式并不是身体常规的动作，却刷新着身体的能力和能量，建立内在的和谐。
另一位的作品与扎哈的作品大相径庭。他是日本的安藤忠雄，人们称他为清水混凝土诗人。他所建的房屋总是充满灵性的光芒，强调自然和共生，感受着生命原始的力量和精致感。他曾经这样说过，“建筑不必太复杂，保持平静，阳光和风，自然而然”。大量清水混凝土的单一材质，让空间变得异常安静和圣洁。干净的线条和光影的变化让空间有了某种隐密的诗意。很有趣的是参观安藤设计的震旦博物馆时的经历。外部是巨大的麻木的城市钢筋水泥，而走进博物馆的那一瞬间，却有如进入到没有任何宗教元素，却无比宗教的空间内。清水混凝土下利落的线条，看不出时间的痕迹。楼梯钢质的细线条扶手伴随着角度的变化显现出奇异的光影。展品的灯光隐忍，内敛，透着不可言说的冷静和年代的疏离感。我在中堂的混凝土沙发上坐了许久，感受那种许久未谋面的孤独和宁静，以及两者之间和谐。
我想这就是一个建筑带给人生活中的意义。它不简简单单只是一个空间，却拥有着某种表达能力，持续不断地感染及表达着情感，感受着深居其中的人。你会发现，无论再大相径庭的风格却得到殊途同归的美感。
作品：广州大剧院
我想到这里，你已经读到某种与瑜珈的联系了。与其说建筑是对外在空间的表达，瑜珈更像是对内在空间的探索。不只一次听到过学生问出这样的问题，“什么样的体式是标准的？”其实是无法回答的，不是吗？这就犹如问哪一座建筑是标准的？要盖多少层是好的？什么样的风格是标准的？所以，在我们讨论某一个体式时，或者瑜珈本身时，你不得不考虑不同的个体间的差异性，继而通过对不同个体的个性化的引导，而得到最后类似的结果：身心灵的和谐。
安藤忠雄
回到我的瑜珈学习之路上，很难阐明哪一种流派是完美的。在最初的练习时，往往容易被节奏或者韵律所打动，流畅的大汗淋漓的练习，会让人有某种“做了”的成就感。某一段时间，又纠结于繁琐的细节，似乎每个体式上都有无数的细节等着我去填充，像画一幅繁冗的画一样，太多次的修改，所谓的美感已经面目全非，就像Prashant所言，“你在练习中总要有一瞬间安静下来，而不是总在调整着体式”。再后来，也开始突然明白，太多的刻意的辅具运用，为辅助而辅助也会让身体充满惰性。某些“辅助”也将成为身体上的牢笼，让身体失去应有警觉与活跃。这样的故事有很多很多，这就是为什么几乎每天早上，你都可以八点见到我出现在教室里。十多年的一线教学和习练已经成为我内在的老师，像烹制一锅食物，从每天的实践上，我被教导着如何去调制味道，什么时候是“断舍离”，什么时候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而在后来的教学中，越来越多，我不再需要所谓的节奏感和流畅，因为真正的韵律藏在学生的身上，我得去找到她的节奏而不是强加给她某种所谓的“流畅”。细节则更需要多加甄别，总有一个是最适合当下的，或者说总有一个细节是最提纲挈领的，是四两拔千斤的，这就是所谓体式的灵魂。瑜珈有那么多体式，就好像人手一本的武林秘笈；而洞察真义的过程就像李小龙所言，“以无法为有法，有无限为有限”。最好的体式就像他书中所说那样，“用最简单的拳击倒对手，就是最强的拳”。所以，在明年TTC的课程中，我所希望让学生明白，如何从教学去理解体式，毫无疑问，你的第一个学生就是自己。而不能为了学会某个体式去学体式。否则，你就像拿了一本武林秘笈，打出的却只是花拳绣腿。
作品：震旦博物馆
纵观多年的教学与习练生涯，就像体验某个伟大建筑作品的过程，无论何种风格，何种出处，最终都将回归美与灵性的光辉。而美与灵性的光辉你无法去“炮制”，而是在经年的积累中被教导，被感知，被传达，被发扬。我们的身体存在着天然的美感，它精密也精巧，等待我们去探索，而无疑瑜珈是最好的通路。
这学习之路怎么具体进行下去，我们下篇再讲。
文：梁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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