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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下笔“不正经”,内心“老调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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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2.22 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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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文学史最蓬勃的时候,必定是政局动荡的年代。

在中国春秋战国时期的百家争鸣,到上个世纪新中国成立前的知识分子呐喊,无一不在印证着这一事实。

上个世纪的中国,文人才子针砭时弊,大有头可断血可流为国为民的气势,也是在这些人的带领行进下,加速了中国人民的觉醒。

我们熟知的鲁迅先生、老舍等人都在用自己方式唤醒曾经麻木的人群,这些文学家从不掩饰自己对当时社会的嘲讽,其文字的讽刺意味和批判性也是极其强烈的。

但在二十世纪,有一位特殊的文人,他在动荡不安的年代,在一个人民和国家尚不理智的时代里,依旧能写出平淡岁月的光辉,能写出充满生活气息的小美好。

这就是被称作中国最后一位士大夫的汪曾祺。

他的文字简单朴实,没有辞藻的堆砌,没有犀利的文笔,却能直达心灵,给予当时生活在不安中的人群一股温和的力量抚平创伤,也能让后世的人从平淡的文字中找到心灵的良药。

汪曾祺无疑是那个年代文学家中的一朵奇葩,不只是他的文字看不到任何生活的苦,更是他在经历了人生的种种苦难后始终保持着乐观的心态,始终在不美好的日子里发现属于他的小确幸。

直至最后他去世,也没有让人觉得大悲,只是觉得这个小老头在人间玩够了,要离开了。原来,在一个乐观的人面前,死亡也没有那么可怕。

上个世纪对中国来说不是美好的社会,汪曾祺为何能拥有如此开阔的胸襟和衷于“乐道”的信念,这也是许多人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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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道”缺失的家庭

自古以来,中国信奉儒家经典,接受儒家思想的洗礼三千余年。

我们知道,儒家文化一直被称为“圣贤之道”,但其始终是维护封建君主制度的,因此不可避免的会带有一些糟粕,这些糟粕在经过一代代的洗礼后被无限放大,其中就有“父道”。

在古代,父权的威严在家里是极其厉害的,子女几乎可以看作是父亲的私有物,予打予骂不作声,甚至打死都可以。也是这种父权的思想,无形之中剥夺了许多孩子的童年。

而汪曾祺却幸运地拥有一个无视父权思想的父亲。

其实,汪曾祺的人生开局不算好,他的母亲,本该是最为爱护他的人,却在他三岁那年因为肺病离开了人事。

汪曾祺

按理说,没有母亲用爱庇护的孩子,往往都会成长为缺爱没有安全感并且悲观的人,但汪曾祺却不是,相反的,他很乐观,这全因为他有一个亦师亦友的父亲陪伴左右。

汪曾祺的祖父是一个正经的清末读书人,玩弄八股文有一手,但这却没有对汪曾祺的父亲产生影响,更没有将教条氏的家规带到养育汪曾祺的过程中。

在汪曾祺眼里,父亲是一个“有趣”的人,他见多识广,爱好广泛,涉猎良多,几乎是一个十项全能的人。

幼时的汪曾祺时常能受到父亲的关于金石书画知识传授,在汪曾祺稍微长大一点的时候,父亲的爱好也成了汪曾祺的爱好,父子俩也可以时常在一起讨论琢磨这些有趣的事情。

在汪曾祺的整个成长经历中,几乎没有受到过父亲“威严”的压迫,他们二人始终都像是和朋友一样相处着。

汪曾祺有任何事情,父亲都会知道,汪曾祺也不吝啬告诉父亲自己发生的事情,因为他知道,父亲从不会给自己添堵,父亲是自己的朋友,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因此,在这样“父道”缺失的环境成长起来的汪曾祺,天性就有了别人没有的沉静和洒脱。

他有足够多的爱,有足够了解自己的人,所以他不需要再多加费力去让别人了解自己,他可以尽情享受文字带给他的乐趣,可以用力的去书写自己文字,表达自己风格。

汪曾祺

而如汪父这样的教育风格,汪曾祺在未来也明白自己深受其益,他也将此教育方式贯彻进了自己对子女的教育中,从不以父权压孩子,始终与孩子保持着朋友的状态。

一个好的原生家庭就是最好的良药,一个好的童年可以治愈自己未来所有愤懑和痛苦。

汪曾祺始终被这样治愈着,即使今后他的人生多有波折,即使命运多次将苦难将于他身上,他心里始终留存着一份美好。

童年的安逸自得,让汪曾祺勇于追求自己感兴趣的事物,他数学不好就放弃了理科,热爱文学就凭着初中文凭直闯西南联大。

汪曾祺

上天是不会太亏待勇往直前的人,汪曾祺一路披荆斩棘,最后成功入学西南联大。

恣意的青年生活

西南联大是一所在抗日战争时期成立的临时大学,由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以及南开大学所组成,位于我国的云南昆明。

当时这所学校中人才济济,许多我们能说得上名的人物都出自这所大学,比如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杨振宁,两弹一星元勋邓稼先,大文学家沈从文先生也在这所学校任教。

对于汪曾祺来说,沈从文是他文学上第一个崇拜的对象,也是因为沈从文,汪曾祺才决意报考西南联大。

沈从文

很幸运的是,汪曾祺的文笔也被沈从文先生看上,进入了西南联大以后,他顺利的成为了沈从文先生的嫡传弟子,师徒二人,至今都是西南联大历史上的才华之最。

一个人的性格成型前,他的所遇到的人和事都或多或少会对其最终的性格产生影响,而汪曾祺幸运的在幼年遇到开明乐观的父亲,又在青年遇到看重他支持他的老师。

正如他所说,是这个世界先爱他的,他才选择爱这个世界。

汪曾祺自从进入到西南联大以后,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学术自由。

西南联大里都是进步青年,大家的思想都是走在时代的前沿,没人在乎繁文缛节,汪曾祺可以在大学里恣意学习,也可以在大学外体味民俗民风。

作为未来的一个大文学家,汪曾祺身上有一股文人稀缺的烟火气,他的文章字字不含悲天悯人,却处处离不开最基层的人民生活。

汪曾祺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吃货,在西南联大上学时,他每天都要约上三五好友,一起去校外吃茶聊天,同时再探索探索云南本地的小吃。

对汪曾祺而言,天塌下来也要先吃饱饭才行。

很多人第一次接触到汪曾祺,或许就是在小学课本中那篇《高邮的咸鸭蛋》,他用接地气的文字,将高邮的咸鸭蛋色香味描写的异常生动,让人对这种朴实的事物立马有人垂涎欲滴的感受。

爱吃还不是汪曾祺的唯一的特点,在西南联大,他也是出了名的爱喝酒。

其实,早在汪曾祺还是少年的时候,就已经尝过酒,他的父亲并未责骂他,反而父子二人时常在院中小酌几杯,谈天说地。

而到了大学以后,汪曾祺的酒瘾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时常会喝醉倒在大马路上,好几次都是师父看当将其扛回宿舍。

青春飞扬,恣意狂妄,汪曾祺在那个物质不充沛的年代里,也在努力将自己过得美好。

到此为止,汪曾祺的人生过得还算一帆风顺,若是这样,他能写出那样平淡美好的文词也不足为奇。

而汪曾祺最打动的人是,他在往后的日子里,也曾因为局势遭受过不公和危险,但在他的作品中我们看不到任何对时代的怨言,哪怕是对自己遭遇的消极形容都不曾有过。

前半生过的一帆风顺的汪曾祺,再后来的打击中和搓磨中,更加坚定了自己偏向现实主义的朴实文风。

被搓磨的日子

任何一个人生命中都有一段十分艰难的日子,有些人不幸运的就直接迷失在低谷再也回不去,也有些人能够在苦难的岁月里为自己找到生活的意义,从而度过难关。

那时的他已经有了妻子施松卿,有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曾经张狂的汪曾祺现在已经是一个妥妥的一家之主。

苦难来临之际,汪曾祺没有退缩,也灭有自怨自艾,而是坦然面对,此时,站在他身边的是相恋多年的妻子,他告诉自己的夫人,让她等自己四年。

而人到中年的汪曾祺,幸运地拥有了人生中第三个重要的人,就是与他心意相通的妻子。

在农村的日子,并不美好,我们现在常在影视剧里看到在农村悠闲自在招猫逗狗的生活,无疑是美化了真实的农村生活。

事实上是汪曾祺每天都要干上许多粗活,悠闲是没有的,只有卯足了劲儿去干活,这对于一读了半辈子书,手无缚鸡之力的汪曾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折磨。

但汪曾祺没有灰心丧气,他反而乐此不彼的在繁重的农务中寻找快乐,努力寻找自己在书中看到的乡野情趣。

在乡下,他会下河去捉鱼,会上山摘野果,曾经自己没机会去做的一切“顽皮捣蛋”之事,他都尝试了个遍。

当然,在这期间,他也没有放下手中的书本,依旧会坚持日日看书,细细琢磨其中的奥妙。汪曾祺的乐天派性格,无疑拯救了他,没让在困顿的沼泽中越陷越深。

苦难的日子里留存这闲情逸致,想必也只有汪曾祺一个人能做到,最令人敬佩的是,汪曾祺在受苦时,以及苦难后,其文字作品却从未流露出分毫对生活的诘责,他似乎从不记得自己受过的伤吃过的苦。

他的女儿也说:“爸爸的脑子,似乎特别不愿意记住那些悲苦的东西,更不愿意将它们诉诸文字。”

这就是汪曾祺,一个乐衷于发现生活美好的人,他不是傻,而是过于清醒,他知道人生苦短,该如何活才能发挥他最大价值,比起自怨自艾,他更愿意与苦难和解,将有限的时间去追逐更有价值的东西。

他追逐的,可以是平淡是美食是童趣是人间的烟火气,但绝不是痛苦和纠结,汪曾祺,生来便是到人间“玩乐”的。

哪怕到死亡的那一天,他的心中也没有时间留给恐惧,而是思索着出院以后品尝什么美食,将美好的期望留给自己。

拒绝“精神内耗”

汪曾祺的人生态度,何尝不是现在热议的拒绝精神内耗的典型例子。

他出生在一个不算美好环境下,却始终拒绝向苦难低头,而是选择与它们和解,着眼于当下好好生活。

换做普通人或许已经意志消沉难以维系了,再不然就是破罐子破摔,直接堕落下去。

而他却拒绝回头看,不给自己感叹命运不公的机会,将目光放在当下,哪怕是做一个村夫,也要做一个快乐的村夫。

或许很多人没有汪曾祺那样开明的父亲,相知的老师和心意相通的妻子,但我们可以通过汲取别人的人生哲理,为自己的困顿处境带去转机。

很多事情,只要放下执念,换一个角度去思索,那便是柳暗花明,豁然开朗的。

人人都可以是汪曾祺,因为我们都生长在这个人世间,都会经历或多或少的折磨,也会有快乐相伴左右,有些时候遇到迷雾,不要自我选择窒息,何不停下脚步放过自己,好好体味一下人生百态。

汪曾祺的人间之旅是结束了,但很多人的才刚刚开始,不要让精神内耗去消磨你的时间,有的时候,学会放下,何尝不是一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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