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揭秘」，看欲罢不能，闻所未闻的野史奇谈
（图）焚书坑儒，夏书玉（绘）
秦始皇“焚书坑儒”事件背后其实是路线斗争，是关于集权与分权的斗争。斗争的一方是以秦始皇赢政为首、李斯为辅的改革派，另一方是原秦国旧贵族、赢政的诸皇子、统一战争中的功臣联合组成的守旧派联盟。秦始皇统一天下之初已经埋下了“焚书坑儒”的种子。
赢政统一天下，国土空前扩大，旧贵族眼巴巴地等待着增加封地，诸皇子希望能封王建国，功臣们希望封侯，只是不能由自己亲口提出，就推出了朝廷中的代言人。
始皇二十六年，时任丞相绾建议在原燕、齐、楚三国范围内分封诸皇子为王，为朝廷镇守边远国土。赢政对此有疑虑，或者早已定下了郡县制的决心，所以没有立即答复，而是让群臣讨论。时任廷尉、九卿之一、改革派骨干李斯立即提出反对意见，他以周王室作为反证论述分封制不可行。他在讨论发言中说：昔日周文王、武王分封的儿子、兄弟、宗族成员众多，之后他们的后代血缘关系逐渐疏远，互相攻击，如仇敌一般，诸侯互相征伐，周天子无力禁止。如今天下一统，都为郡县，可以用国家的赋税优厚地赏赐诸皇子及功臣，把他们供养起来，如此也便于控制，普天之下再无贰心，这才是国家长治久安的大计。现在再回归到分封制不合适。
赢政对李斯的发言非常满意，顺势而为，确立了郡县制。郡县制与分封制之争，本质上是集权与分权的争议，是改革派与守旧派的路线斗争。第一个回合中，改革派取得初步胜利。
始皇二十八年，术士徐福不甘寂寞，蹦出来邀宠，主动请缨，为赢政寻访海中仙人及长生不老之药。
术士也是儒生。当时的儒生所指范围很广，不仅仅包括孔子学说的研习者，还包括其他一切知识分子，不管他是一本正经的读书人，还是神神叨叨的江湖术士，只要读过书，认识字，就是儒生。古代的知识分子，永远摆脱不了成为政治附庸的命运。知识分子的群体属于中小地主、富农的阶层。他们虽不是钟鸣鼎食的家庭，但是衣食丰裕，已经摆脱了体力劳动而可以专心读书钻研文字。大多学有所成的知识分子，目标还是成为职业政治家。只是像李斯那样成为职业政治家的人毕竟凤毛麟角，大多数的知识分子，还只能游走于政治的边缘。徐福就是这样的知识分子，读了书，已经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靠体力劳动或手工技艺来糊口的能力已经退化，也没有足够的才能与机会出将入相，退而只能以巴结邀宠统治者来立身谋生。
（图）徐福东渡
徐福的邀宠，令赢政对长生不老十分神往，于是拨付徐福大笔经费，同时配属了数千童男童女供他差遣。斋戒之后，浩大的寻仙舰队开拔启锚。
仙人仙药自然是可想而不可求。徐福也不见得存心欺骗赢政。徐福是原齐国人，说不定就长在山东沿海地区，在“海中仙人”的童话氛围中长大，也许他坚信海中确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于是打算冒死寻访，一方面证实传说的真实性，一方面谋求赢政的宠幸，以此大富大贵。
徐福的邀宠，也埋下了“坑儒”的伏笔。
始皇三十二年，赢政巡行到碣石山（在今天河北省昌黎县）。他登临碣石以观沧海（曹操后来也模仿始皇帝登碣石观沧海），寻求仙药的欲望更加强烈，又派原燕国人、术士卢生（即卢先生）继续深入海中寻访神仙。接着又派出了术士韩终、侯公（侯老先生）、石生（石先生）寻访神仙及长生不老之药。
卢生当然入海无功而返，担心赢政治罪，偷换概念来应对。他只字不提寻访神仙的事儿，而是向赢政报告了一个重大发现：受鬼神启发并经我本人卜算，得出事关帝国安危的结论，“亡秦者胡也”。卢生的对策果然奏效，赢政的注意力从神人仙药转向了国家安全。他判断，“胡”指的是北方的胡人，即匈奴人，鬼神在警示他，北方匈奴是危及帝国安全的重大隐患。嬴政根据自己对安全形势的研判，决定发兵攻打匈奴。因之，蒙恬受命率领三十万秦军北征匈奴，斥逐千里。蒙恬打得匈奴闻风丧胆，再不敢南下牧马。接着便是修长城、筑直道（战备高速公路），兴师动众，劳民伤财。仅仅在数年后，因为一个小小的准备到北方边境备戍匈奴的士卒陈胜，半路遇见了暴雨，无法按期抵达北边，索性造反，从而造成了秦帝国的覆灭。某种意义上讲，亡秦者，的确是“胡”人也，赢政判断的不错。但也有人说，“胡”，实际是暗示将来秦帝国在二世皇帝胡亥手中灭亡。谁也没有料到，卢生塞责嬴政而随意编出的一句诳话，竟然一语成谶。
始皇三十四年，赢政举办了一次宫廷宴会。参加宴会的人有皇家顾问团的七十位“博士”，他们是朝廷豢养的高级知识分子。宴会上，仆射（秦官名，此处指顾问团领导）周青臣趁敬酒的机会拍嬴政马屁，高度赞扬郡县制的优越性：人人自安，无战争之患，帝国绵延不绝传之万世。嬴政很开心。此时，郡县制已经实施了七八年，早已确定为国.策。没想到，原齐国人、博士淳于越颤巍巍地站起来，义正词严地说道：“我听说，殷、周两个朝代经历了一千余年，天子分封子弟功臣，作为自己的支撑辅助力量。如今始皇帝陛下拥有整个天下，而自己的儿子、兄弟却都是平民百姓，将来一旦出了奸臣作乱，谁来相救？我从来没听过有谁不效法古人而能长久的。刚才，周青臣当面阿谀奉承陛下，加重您的过错，他不是忠臣！”淳于越的一席话，讲得在座的博士无不惊骇，现场鸦雀无声，个个胆战心惊，等着嬴政发怒、杀人。
（图）电视剧《秦时明月》中的秦始皇，肖荣生（饰）
很明显，集权与分权的路线斗争远未终结。淳于越身后站着的，还是那些旧贵族、皇子和功臣组成的守旧派。
老辣的嬴政愣住了。他没想到淳于越如此胆大包天煞风景。眼前的淳于越，一副诤臣的模样，良苦用心，可昭日月。谁又不知道他在被守旧派利用着，谁又不知道他只是守旧派面前摇尾乞食的腐儒。赢政完全可以杀掉这个腐儒，宫殿之外即立着无数持戈甲士。可是，杀掉一个淳于越容易，打垮他背后的守旧势力却是万万艰难的。赢政也可以消灭那些守旧派的肉体，但消灭他们的同时，自己的帝国梁柱也毁断倒塌。赢政的确是一个皇帝，可他也仅仅是权贵集团的代理人，当面对大多数权贵的反对时，他不得不需要忍耐力与手段。赢政立即决定既不发怒，也不杀人。他沉静地宣布宴会结束，让群臣第二次展开关于郡县制与分封制的讨论。也许，通过讨论，能够进一步统一思想，达成共识。他望了望李斯，此时，李斯已经升任丞相，这位改革派的骨干，锐气消减了不少，少了直言不讳，多了几分圆滑。谁在官场中滚爬摸打都会变成这样。赢政寄希望于李斯对集权郡县制的坚守和他雄辩的口才及犀利的笔锋。赢政此刻，也开始筹划着给予守旧派以必要的打击。宗族动不得，皇子动不得，功臣动不得，马前卒的儒生可以动得，只是要有一个杀人的理由。赢政在等待着这个杀人的理由。
很快，李斯的上书送到御前，主要讲了三点：第一，“师古”是个伪命题。五帝至夏、商、周三代，治国方略并不沿袭，因为时代在发生改变，所以古人没有“师古”。第二，淳于越是愚儒，而且这种愚儒不在少数，群聚而妄议当前的政策，非议当世。第三，目前的对策是改变思想界知识界的混乱局面，具体举措是焚书。
李斯在上书中重点提到了知识分子爱议论瞎议论的混乱现象：人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奉为真理，而依据自己的理论指摘皇帝建立的制度。现在这些持有不同理论的知识分子联合起来攻击国家法令和思想教育体系，一旦有政令下达，他们便指三道四，心非巷议，谁善于抨击现行政策，谁就被视为有才学，以至于声名鹊起，成为学术领袖，率领其他人诽谤国政。
李斯认为禁止这种学术乱象是必要的，因为学术乱象的背后是思想混乱。李斯还不敢指出思想混乱的背后是新旧势力的争斗，即使他清楚地认识到守旧派对改革派的暗自攻击始终没有停止，但作为新兴的改革派，李斯明白自己的力量还不足以立刻消灭守旧势力，而只能先从外围力量薄弱处即儒生中的守旧派开始反击。
（图）电视剧《楚汉传奇》中的李斯，李建新（饰）
李斯提出了焚书的措施，对守旧派稍示惩戒：
一，非秦朝史官撰写的史书尽行焚烧。
一，对于《诗经》、《尚书》、诸子百家的著作，只允许官方学者收藏，民间私人学者不得收藏，命令各级地方政府搜集焚烧。
一，禁止诽谤国政法令，违反者斩首弃市。
一，禁止假借古事非议当世，违反者灭族。
一，地方官吏发现违法行为而不举报，按相同罪名处罚。
一，焚书令下达三十日，地方官吏执行不力，罚发往长城筑城守戍边防。
一，允许民间私藏医药、占卜、种植类书籍。
一，允许民间研习法律，以地方官吏为教师。
李斯的报告呈上，嬴政阅后，大喜，立即批准实施。
通过打击知识文化界来间接打击守旧派，自此赢政开了先河。这是知识分子的宿命。知识阶层是思想最活跃的群体，当他们的思想学术顺应着帝国的政治，自然可以保留至发扬光大，当阻挠政治的发展时，嬴政就不可避免地予以惩戒。
焚书造成的直接后果，一些身处朝堂之外的知识分子统统丢了饭碗。先秦时的读书人基本有三条路可走：一是以游士而被统治者利用，以真才实学、真知灼见而为统治者提供有效的服务，进而位居卿相，进入政治核心，成为新权贵，例如李斯。二是一些小知识分子成为各级地方政府的工作人员。三是居于民间办学，靠学生的奉养谋生。
焚书丢掉饭碗的只是第三类人，他们是承受打击最大的群体。
而知识分子中的另类，那些朝廷中的术士，仍在百般诳编嬴政来谋求一席之地。
始皇三十五年，卢生仍未寻访到仙人仙药。他继续为自己辩解道：寻找不到仙药是受到了恶鬼的阻挠。人生世间，天下的主人如果时时刻刻隐藏行踪而躲避恶鬼，神仙自然驾临。现在，陛下您日理万机，生活不得安宁。希望您居住在无人知晓的宫殿内，神仙、仙药就可以得到了。
寻找长生不老之药正在兴头上的赢政很容易再次受到卢生的蒙蔽，竟然依照卢生的建议去做，从此群臣再难见到赢政一面。帝国政治开始驶离正常的轨道。赢政也开始发生变化，骄傲自大，刚愎自用，实行严刑峻法，不重用知识分子，贪恋权势。关键是，赢政对术士们也越来越苛狠。术士们的技艺一旦没有效验，就被赐死。卢生等人也感觉到了性命岌岌可危。于是，卢生、侯公等术士一商量，索性逃亡。赢政这才发现术士们只想骗取他的赏赐。他列举出了术士们的四大罪状：其一，韩终等人不辞而别。其二，徐神等人寻求仙药，耗费巨大，而终无所成；而且有人举报徐福只骗钱不办事。其三，卢生等人受到优厚的赏赐，却背后诽谤始皇帝。其四，集体失踪。术士们人去楼空，徐福是跑路到日.本做了天皇，韩终、卢生等人不知所踪。赢政找不到发泄的对象，又想到了读书人往往发表议论，诽谤朝政，干脆迁怒于其他人。他下令道：“去查查看，有谁还在妖言惑众！”
咸阳的官吏有着非凡的执行力，他们在御史的带领下，把咸阳翻了个底朝天，对京城中的知识分子逐个审查。书生们也互相揭发，逮捕了四百六十人，都被活埋，这里面既有文学方面的学士也有术士。自此以后，再没人敢议论朝政了。
由术士的集体逃亡，赢政终于找到了理由大肆杀戳，泄了恨，又打击了政见不同者。
知识分子在先秦时是珍稀的社会群体。赢政对知识分子痛下杀手，是历史上的首次，同时也震慑了守旧派联合势力，在心理上彻底让他们臣服。秦始皇用知识分子的鲜血巩固了自己的集权帝国。而此前簇拥在政治周围以期获得富贵的这些知识分子，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以上坑儒，讲赢政用了捕杀的手段。而东汉学者卫宏《诏定古文尚书序》中，却指出赢政使用的是诱杀手段。卫宏讲道：赢政焚书之后，仍旧忧虑天下不遵从新法令，书生们反对尤剧，于是心生杀意。当时，有许多知识分子投效朝廷，都授予“郎官”的职衔，前后有七百人。赢政事先派人秘密在骊山陵一片谷地中种瓜。因为此地有温泉，所以冬季也结了果实。赢政诏见博士及诸郎官，让他们解释冬季结瓜的现象。大家在朝堂上纷纷发言，解释各异。赢政让学者们去现场察看，并预先设计了杀机。及至学者们到场，依然无法定论。这时，山上乱石纷下，四周箭矢齐发，学者们一阵嚎叫，最后变得无了声息，七百人就这样不明不白丧了命。
后人在文中所指的地方确实发掘出了人骨矢头之类物品，仿佛认定了卫宏记载的真实性。其实，赢政杀儒生也用不着诱杀。以他当时的权威，完全可以一声喝下，血流漂楯。捕杀也好，诱杀也罢，甚至坑儒是否确有其事也众说纷纭，不过有一点是明了的，古代读书人永远难以改变政治附庸的命运，他们只能在政治中沉伏，命运自难掌握。
亘古以来，人事在变，套路不变，寄食人下，委质其身。
*作者：秦磊，鱼羊秘史特邀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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