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罗马帝国没落时,帝国北方境外的日耳曼各部族象滔 滔的海潮不断浦入帝国境内。西罗马帝国覆亡后,日耳曼人 在它的废墟上,建立起许多封建国家——东哥特王国、西哥 特王国、汪达尔王国和法兰克王国等,其中最重要的是法兰 克王国。
曰耳曼人的经济和文化远比罗马帝国落后。恩格斯说: “中世纪是从粗野的原始状态发展而来的。它把古代文明、古 代哲学、政治和法律一扫而光,……它从没落了的古代世界 承受下来的唯一事物就是基督教……”(《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7卷第400页)一进人中世纪,基督教会便适应新兴剥 削阶级——封建主阶级的政治需要,发展自己的教义学说, 论证封建制度的合理性,要求劳动群众弃绝物质享受,克制 情欲,忍受现实生活中的一切苦难,服从封建主的统治。教会的宣传很快得到日耳曼封建贵族的赏识,法兰克王国就是 西欧第一个信奉罗马天主教的国家。
法兰克人是日耳曼人的一支,原居住在莱茵河下游地 区。5世纪后期,他们占领原罗马帝国高卢地区的东北部。 486年,法兰克人的一个部落酋长克洛维联合法兰克人其他各 部落,击败西罗马帝国残余军队,夺得高卢大片土地,建立 起法兰克王国,开始了墨洛温王朝(481—751年)的统治。 法兰克贵族在建立封建国家过程中,得到天主教会的支持和 帮助,而国家则给教会种种特权,不断提高教会的地位。法 兰克王国侬靠教会的支持而巩固,敦会则依附于国家政权而 发展。
早在克洛维征服高卢和创建法兰克王国的时候,便采取 一条极重要的政策:同罗马天主教会建立良好关系,同时皈依天主教。496年圣诞节那天,克洛维率领他的3000名亲兵 在教堂接受基督教的洗礼。在他的带动下,法兰克人纷纷信奉了罗马天主教。
皈依罗马天主教,对法兰克王国的政治与历史产生了重 大影响。因为除法兰克人外,大多数日耳曼部族早已信奉基 督教的异端教派阿利乌教。东哥特人、西哥特人、汪达尔人 和伦巴德人都是阿利乌派的信徒。他们占领西罗马帝国领土 并建立起封建王国后,都敌视当地原有居民信奉的天主教, 占夺教会的土地财产,因而遭到天主教会的抵制和反对。由 于这些日耳曼人国家与天主教会处于敌对状态,故他们的政 权都不能长久维持。然而克洛维在髙卢实行的政策则产生不 同的效果。法兰克人征服者皈依天主教,不仅减少他们统洽 高卢的阻力,而且还能得到天主教会的支持和帮助。当克洛 维带头受洗入教时,罗马教皇阿拿斯塔斯二世便写信给他, 表示热忱欢迎,并说:“愿您象一根铁柱支持教会,教会也会使您战胜一切敌人。”教会支持法兰克王国加强国内的统治,还支持它对外扩张,去战胜那些信奉异教(阿利乌派)的曰耳曼人国家。
在天主教会支持下,克洛维不断向外扩张,其疆土扩大 到卢瓦尔河以南的髙卢地区,把西哥待人的势力完全悱挤到西班牙境内。克洛维死后,其后继者继续进行扩张战争,到 6世纪中期,先后征服勃根第、图林根、巴伐利亚和萨克森 等地区,法兰克王国遂变成当时西欧最强大的封建国家。
法兰克王国统治者懂得依靠教会维持政权、巩固政权的作用,故大力扶持教会,提髙教会的地位,给予數会种种特权。规定教堂神圣不可侵犯,任何自由民到教堂避难,政府 机关不得派人进教堂搜捕;教会神职人员犯法时,只能由主 教按教会法规审理,国家法庭无权处置。克洛维在世时曾下 令召开的一次宗敦会议便宣称:宗教会议制定的法规同样具 有法律的效力。到7世纪初,国王制订法律时,还吸收全国 的主教参加。同时,主教享有巨大的政治扠力。在法兰克王 国,主教不但有权修改法官的判决,而且有权处分渎积的法 官。恩格斯在论述教会在中世纪欧洲的统治地位时指出:“政 治和法律都掌握在僧侣手中……教会教条同时就是政治信条,圣经词句在各法庭中都有法律的效力。”(《马克思恩格 斯全集》第7卷第400页)在经济上,教会也享有特权。各 地教会拥有大量地产,主敦和修道院长都是大封建主。法律 规定教会神职人员的财产免税,本人免服劳役。
另方面,国王既要利用教会,就力图控制教会。法兰克 王国的教会和修道院全由国王管辖,各教区主教均由国王委 派。新主教就职时,要对国王举行臣服仪式并宣誓效忠。教会的髙级神职人员既是国王任命的,他们又广泛参与国家的 政治和法律事务,教会事实上成为封建国家机器的一个组成 部分,大主教和主教们事实上成了封建统治阶级的一员。可 见在墨洛温王朝时期,天主教会已与法兰克封建国家政权结合起来。
到加洛林王朝时,二者更紧紧地勾结在一起。8世纪中期,墨洛温王朝的国王虚有其名,国家的最高 权力实际上控制在宫相(宫廷总管)矮子丕平手里。矮子丕平朝思暮想推翻墨洛温王朝,由他登上国王的宝座。为使自己的篡位活动合法化,丕平需要向天主教会及其首脑罗马教 皇寻求支持。另方面,罗马教皇也急需法兰克王国的帮助。 751年,位于意大利北部的伦巴德王国侵占了属于拜占廷帝国 管辖的腊万纳总督区(在罗马东北方),直接威胁到罗马教皇的安全,所以教皇希望借助矮子丕平的军事力量来保护自 己。于是双方情投意合,勾结起来,结成亲密的伙伴。
矮子丕平想当国王心切,751年派使节去罗马试探教皇的态度。教皇心领神会,按丕平意愿作了明确回答,说:“由握有实权的人来当国王比有名无实的人当国王强得多。”既然得到教皇的赞同,矮子丕平立即采取行动,于751年11月在 国内召开法兰克贵族会议。会议利用教皇的声明,废黜国王希尔德里克三世,将他幽禁于修道院中,墨洛温王朝就这样波推翻了,矮子丕平则在贵族们的簇拥下登基称王,建立起 法兰克王国史上的加洛林王朝。不久,教皇授命美因兹教区 大主教卜尼法斯为丕平举行特別的涂油仪式,表明丕平是受 “上帝的拣选”,“蒙上帝之恩”而当国王的,使丕平的篡权活动合法化,给他的政权涂上一层神圣的油彩。
矮子丕平是在教皇的赞助下登极的,对教皇当然是感恩戴德!为了报答教皇,他应教皇斯德望二世之请,两次(754 年及756年)出兵意大利,战胜伦巴德王国,迫使伦巴德王 交出意大利中部的彭达波里斯(即“五城区”)和腊万纳总督区。丕平把这一大片土地赠给教皇,教会史上称为“丕 献土”。正由于矮子丕平的帮助,罗马教皇在意大利中部地 区得以建立起一个教皇国。这个教皇国前后共维持了 1100多 年(从756年直到1870年)。教皇国是个世俗政权,教皇国诞生后,罗马教皇不汉是世界天主教会的领袖,而且成了教皇 国这个封建王国的世俗君主。
矮子丕平死后,他的儿子査理登基称帝,教会和世俗封 建统治者的亲密关系获得进一步的发展。
査理执政时期(768—814年)是加洛林王朝的极盛时代。查理的大半生是在50多次侵略扩张战争中度过的,他消灭了伦巴德王国,将意大利北部併入法兰克王国的领域;他攻占西班牙部分土地和兼併多瑙河上游的巴伐利亚,又通过 前后共30年(772—8〇2年)的战争,征服居住在莱茵河和易北河之间的萨克森人,把西欧大部分土地纳入自己的版图,形成历史上著名的查理曼帝国(加洛林帝国)。
查理在侵略扩张和巩固政权的进程中,除使用血腥的暴 力手段外,还特别注意利用基督教这一政治工具。为了使被 征服者驯服,凡新征服的地区的居民尚未信奉天主教者,一 律强迫入教,拒绝受洗者判处死刑;不按教会规定在大斋期禁食或在星期五吃囱食的也要处死。8世纪80年代,查理 在征讨萨克森人时,曾颁布《萨克森敕令》,规定:“今后如 有任何萨克森人隐藏在众人之中,不受洗礼,轻视洗礼,愿 继续信奉异教者,处死刑”(第8条“凡小孩在生下一 年之内,必须受洗……凡在小孩生下一年以内,不将小孩受 洗·…"贵族罚款120索里达,自由人60索里达,半自由人30索 里达。钱归国库。”(第19条)《敕令》还强制萨克森居民 向敦会缴纳什一税,说:“朕命令每人将自己的财产和劳动 的十分之一捐给教会和敦士。”(第17条)查理除在萨克淼 各地修筑要塞派军队镇守外,还大肆兴建教堂和修道院,训 练大批萨克森人当教士,以“驯化”当地居民。
在加洛林王朝的政治生活中,髙级教士成为查理大帝的 得力助手。查理常任命主教或修道院长担任外交使节或巡阅 使,在打仗时有的主教被任命为司令官。五月校场是查理主 持的封建主代表会议,在会上,主教们与谠俗贵族分列两边, 两边都有平等的发言权。可见教会封建主和世俗封建主是査 理大帝统治人民的左右手。
查理同矮子丕平一样,除利用本国教会外,还与远在 意大利的罗马教皇建立良好关系,结成联盟。罗马教皇阿德 利安一世(772—795年)曾应查理的请求,帮助他清除政治
①传说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那天是星期五,为纪念耶稣受难,教会规定 星期五吃素。教会又规定复活节前4〇天为“大斋期”,在大斋期中要守 “大斋”和“小态”,小斋日不食肉,大斋日除一餐饱食外,其佘两餐 必须减食。
上的竞争对手,宣布开除拜占廷帝国皇帝君士坦丁六世的敫 籍。另方面,这时的教皇国刚建立不久,羽毛未丰,需时时 仰求法兰克王国政府的帮助。795年,新教皇利奥三世通过不 正当途径登上教皇宝座,许多大贵族群起而攻之。教皇陷入 困境,不得不向查理表示忠诚,以换取查理的支持。教皇在 罗马的拉特兰宫教堂安放了一幅镶嵌的彩色图画,描绘神圣. 的使徒彼得把教士的圣带赠给教皇,把“罗马帝国”的旗帜. 送给査理,祷文里写道:“圣彼得把生命赐给教皇利奧,把 胜利赠与国王查理! ”另方面,
查理也作出友好的姿态,表示愿 意合作。796年查理写信给教皇利 奥三世说:我“愿与您建立牟不可
破的信仰与仁爱的团结契合
我的天职是用武力保卫教会,使 它不受异教徒的攻击蹂躏,在教 会内部确保教会的纯正信仰。而 神圣的教父(指教皇——引者),
您的职责则是用祈祷支持我的i 力。”封建政权与教会神权的密 切配合,这封信把它一语道破 了。
在8世纪末,教皇与国王确实是相侬为命的。799年,罗 马教皇利奥三世被反对派贵族逮捕监禁。不久,他逃出罗马, 向查理求救。800年12月,查理亲自带军队把他送回罗马,让
他重新登上教皇宝座。为了报答查理的救命之恩,利奧三世 一复位便以上帝之名为查理加冕。当查理跪在罗马的圣彼得 大教堂作圣诞节弥撒时,教皇将一顶金冠戴在他的头上,尊 称他为“奥古斯都”和“伟大的带来和平的罗马人的皇帝”。 在西罗马帝国灭亡后30Q多年,教皇称査理为“罗马人的皇 帝”,恭维他是世界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是古罗马皇帝的合 法继承人。于是人们开始称査理为“查理曼”(Ciiarleniag ne),意为“查理大帝”,他统治下的法兰克王国就叫做查 理曼帝国。
可是这个庞大的帝国寿命不长,查理大帝死后不久,帝 国迅速解体。查理的子孙争权夺位,进行内战。843年,斗争 的三方在凡尔登签订条约,帝国被分割为三部分:莱茵河以 东地区归日耳曼路易,称东法兰克王国;些耳德河和马斯河 以西地区归秃头査理,称西法兰克王国·,处于东、西法兰克王 国之间直到意大利北部的地区划归罗退耳,并由他承袭皇帝 称号。这就是后来德意志、法兰西和意大利三个国家的雏形。
查理曼帝国瓦解后,德意志帝国(神圣罗马帝国)在西 欧政治舞台上曾一度扮演重要角色。德意志帝国由东法兰克 王国发展而来。919年,德意志政权落入萨克森公爵亨利一世 (919一936年在位)之手,他建立起德国史上的萨克森王朝。 亨利一世的儿子鄂图一世(即鄂图大帝,936—973年在位) 是该王朝最著名的统治者,他继承亨利一世的政策,同教会 建立密切的关系,把教会作为支撑封建王权的社会支拄。鄂 图一世授予教会更多的特权,如赐给教会大片领地,并重申 査理曼以来历代帝王的惯例,让主教在教会领地上享有独立 的行政杈和司法权,进而对周围地区也享有某些统治杈(包 括司法权);此外,主教和修道院长还享有在一些城市的集市 贸易中征收捐税的权利。德意志国王给予教会的这些“特恩 权”,历史上称为“鄂图特权”。
在这个时期,德意志主教是由德意志皇帝任命和由皇帝 管辖的。教会封建主必须对皇帝宣誓效忠,有为皇帝服军役 的义务,主教和修道院长担任军官,带兵打仗是常事。955 年,奥格斯堡主教在对匈牙利人的战争中曾蠃得猛将的盛名。
鄂图一世利用教会封建主的支持,对内压抑诸侯的分离 倾向,加强皇权,对外则大肆侵略扩张,而天主教则随着德 意志势力的扩张传播到中欧和西北欧各地。但鄂图一世的侵 略矛头主要是指向富庶而又四分五裂的意大利。951年鄂图一 世率军队越过阿尔卑斯山南下,直接干预意大利北部封建主 的争权斗争。当时伦巴德和维罗那等地区的大封建主为争夺 徒有虚名的意大利王冠而混战不已。鄂图一世占领伦巴德后, 接受了 “意大利王”的称号。可是他并不以此为满足,继续 南下,力求取得对罗马教皇的支配权,从而巩固他对德意志 教会的控制。955年,一部分意大利贵族拥立一个纨袴子弟当 教皇,即约翰十二世(955—964年在位),但他遭到许多贵 族的强烈反对。约翰十二世无力对付,961年吁请鄂图一世援 助。鄂图一世趁机率军队进入罗马,压服反对教皇的贵族, 巩固了教皇的地位。为酬谢皇帝,962年2月,教皇在圣彼得 大教堂为德意志皇帝鄂图一世加冕,称之为“罗马帝国皇 帝”。到1155年,德皇腓特烈一世加冕时,在“罗马帝国〃 前面又加上“神圣”二字。从此,德意志帝国又称为“神圣 罗马帝国”,直到1806年被拿破仑推翻为止。
上述的大量历史事实说明,在封建社会的形成时期,天 主教会就同西欧国家政权互相利用,紧密勾结,沆瀣一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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