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八艳”是明末南京城的八个名妓,她们分别是寇白门、卞玉京、顾眉、董小宛、陈圆圆、李香君、柳如是和马湘兰。其中顾眉嫁给复社名士龚鼎孳,董小宛嫁给“明末四公子”中的冒辟疆,柳如是嫁给了一代文宗的东林巨子钱谦益,这几人都算得正果了;而李香君与“明末四公子”之一侯方域相恋,但没有结成姻缘,八十年代由潘虹主演《桃花扇”》表现的就是这段佳话;卞玉京虽然与复社名士吴伟业相爱,但最终也是有花无果。
影视剧中的陈圆圆
“秦淮八艳”中以陈圆圆最为著名。“冲冠一怒为红颜”,清人吴梅村的《圆圆曲》向我们展示了一代奇女子陈圆圆的传奇经历。“家本姑苏浣花里,圆圆小字娇罗绮。前身合是采莲人,门前一片横塘水。“陈圆圆后来吴三桂所得,贵为平西王妃,受到了旧时女伴的无比羡慕“旧巢共是衔泥燕,飞上枝头变凤凰。”
1644年李自成占领北京,陈圆圆为李自成部将刘宗敏所强占,吴三桂一怒之下,打开山海关大门,几十万清军长驱直入,从此改变了中国的政治格局,也导致其父吴襄在内一家三十多口被李自成所杀。所谓“尝闻倾国与倾城,翻使周郎受重名。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全家白骨成灰土,一代红妆照汗青”。
晚明江南为花柳繁花之地,而号称“小东林”的复社子弟又多聚于十里秦淮,当时有“四公子”之称,分别为侯方域、冒辟疆、陈贞慧、方以智,名士与名妓成为晚明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清人秦伯虞《题板桥杂记》有诗云:“笙歌画舫月沉沉,邂逅才子订赏音。福慧几生修得到,家家夫婿是东林。
”八艳“的中名士与名妓的情事中,以卞玉京与吴伟业最不为后人所知。卞玉京名赛,后出家为女道士,自号“玉京道人”。她出身于秦淮官宦之家,姐妹二人,因父早亡,二人均沦落为歌妓。卞赛诗琴书画无所不能,尤擅小楷,精于琴技。可惜的是,卞玉京的作品很少流传下来,我们无法具体了解她的文化素养。但吴伟业一位朋友吴志衍赴任成都令,吴伟业作长歌相送,卞玉京也作一绝:
剪烛巴山别思遥,送君兰揖渡江皋。
愿将一幅潇湘种,寄与春风问薛涛。
这首小诗写得隽永可爱,清新流丽。同所有的秦淮名妓一样,卞玉京很美丽也很有气质。而年少成名的吴伟业则是崇祯朝的探花,复社领袖张溥的弟子,文采风流名满天下,才子佳人,自是一见如故。
在崇祯十六年春天。吴伟业初次见到到卞玉京,立即就为她美丽的外表绰约的才华所吸引。卞玉京亦有情于吴伟业,曾主动相问:“亦有意乎?”,任何一个涉足爱河的男人都是不难读懂这句话中传递的信息;更何况,吴伟业还是一个敏感多情的诗人。但吴伟业此时家中已有一妻二妾,又惧于严亲,故佯装不解。顾左右而言他。卞玉京是个聪明灵慧的女子,当然立刻就明白了吴伟业的意思,她长叹了一声,再没提起这个话题来。
明清易代后后卞玉京后依名医 郑保御,为报郑恩,用三年力,刺舌血为郑保御书《法华经》,十余年后病逝,葬于惠山柢陀庵锦树林。
吴伟业晚年对这段往事颇有悔意,他一直惦记着卞玉京,也一也直为自己的薄情感到内疚。为此,他写下送给卞玉京《琴河感旧》四首诗,读来缠绵悱恻,感人至深,现录一二首:
其一
油壁迎来是旧游,尊前不出背花愁。
缘知薄幸逢应恨,恰便多情唤却羞。
故向闲人偷玉箸,浪传好语到银钩。
五陵年少催归去,隔断红墙十二楼。
其二
休将消息恨层城,犹有罗敷未嫁情。
车过卷帘劳怅望,梦来携袖费逢迎。
青衫憔悴卿怜我,红粉飘零我忆卿。
记得横塘秋夜好,玉钗恩重是前生
“青山憔悴卿怜我,红粉飘零我忆卿”,尽管时变事迁、飘零憔悴,这两颗相怜相忆的心永远不会改变。后来,吴伟业又为玉京写下缝蜷缠绵的《临江仙·逢旧》:
落拓江湖常载酒,十年重见云英。
依然绰约掌中轻。
灯前才一笑,偷解砑罗裙。
薄幸萧郎憔悴甚,此生终负卿卿。
姑苏城外月黄昏。
绿窗人去住,红粉泪纵横。
可以想象,吴伟业在生命的弥留之际,他的眼前一定浮现过卞玉京乱然的双眸,那其中,有忧伤,有爱恋,也有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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