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军和太平天国全史：第18章
1858年年底，湘军七千将士覆没于三河，主将李续宾阵亡，湖南湘乡“处处招魂，家家怨别”，曾国藩大受打击。
自1853年开始办团练以来，曾国藩饱经挫折才抑制住太平军的发展势头，并稳定住了长江中游的局势，但其职务到这时依然只是个兵部右侍郎，多次求巡抚或总督之职而不得。
1860年，曾国藩将大本营从江西建昌移到安徽宿松，准备筹划重新收复安徽。此时左宗棠由于樊燮京控案被迫离开了湖南巡抚骆秉章的幕府，也来到曾国藩这里。
部众败亡、没有实权、朝廷猜忌，这些问题都如石头压在曾国藩心头，整个湘军将来的命运也需要他为之考虑。
在此境况下，被朝廷寄以厚望的江南大营在当年5月被太平军攻破，湘军集团迎来转机，于是胡林翼、彭玉麟等湘军高层先后来到宿松，在这里与曾、左进行了一系列密谋。
一 湘军的窘境与转机
在宿松会议之前，湘军虽然已经破解了江西困局，但仍然前途不明。此时只有胡林翼稳坐湖北巡抚之职，其他人官职都不高或没有多少实权，曾国藩也只是挂个兵部右侍郎。
此外更重要的是，朝廷对以汉人为主的湘军颇为忌惮，所以当时所有的资源重心都倾向于驻扎在孝陵卫的江南大营。湘军的粮饷除了由左宗棠所在的湖南和胡林翼所在的湖北部分供应外，其余多以自筹为主，此前和江西官场冲突不断，便是由于筹饷所致。
实际上自从曾国藩筹建湘军以来，一直都是以客寄的身份来领导，由于没有实权而处处受挫，可谓是惨淡经营。
另外其对于湘军的未来也颇为头疼，最大的顾虑就是怕功劳被抢。当时官文、多隆阿等人都盯着呢，多隆阿甚至带部队长期和湘军一起行动，说是协助，实际就是监视加抢功。
和春主导的江南大营更是紧挨着天京，随时都可以进攻，湘军在外围年年血拼，最后攻破天京的大功却要让给和春，这让曾国藩颇为不满，但又无可奈何。
此外，当时湘军的重要幕后人物左宗棠也遭遇了危机。左宗棠长期担任骆秉章的“师爷”，湖南的政令大部分都出自其手，在他的主导下，湖南上下对湘军的支持不可谓不大。
但在1859年年底，其和总兵樊燮起了冲突，樊燮和湖广总督官文是姻亲，因此两人上折弹劾左宗棠。虽然最终在胡林翼等相助下度过危机，但对其打击也比较大，他只得于次年年初前往曾国藩处暂时寄居。
1860年，转机到来。当年5月，太平军忠王李秀成和英王陈玉成采取调虎离山之计，大破江南大营，提督张国梁战死，钦差大臣和春惊死于浒墅关，两江总督何桂清出逃。
这样一来，太平军威胁已除，主力便可以放手攻略，而清朝失去了东南屏障，江南财赋重地岌岌可危。在此情况下，湘军成了朝廷唯一可以依靠的实力派。
二 宿松会议
江南大营一溃败，左宗棠立马找到曾国藩讨论局势走向，李元度则来信直言“东南大局，天意将属于谁？”不久后，湘军高层便齐集宿松，预测和筹谋后事。
关于局势的可能发展，曾国藩等人做出几点预测，一是朝廷基于现实情况，对于汉人的态度可能会有所放开，也就是将重用汉人。
二是会进行人事调整，两江总督一职，非曾国藩或胡林翼莫属，而东南各省巡抚等职，也将进行重新洗牌。
三是目前放眼全国，只有湘军有实力挑战太平军，则湘系势力未来无论是政治上还是军事上，都将迎来壮大。
基于以上预测，曾等人也对将来之事做出谋划。
首先最重要的就是达成共识，即大家的利益都是捆绑在一起的，此后湘系势力众人应当紧密团结，共进退。
其次是拿到各总督和巡抚实权后，要大量提拔或保荐汉人，当时八旗普遍腐败，不这样的话，消灭一个太平军，还会出现第二个太平军。
最后是湘军的未来，朝廷的疑忌之心肯定不会放松，那么就需要有所应对。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湘军之外，再成立一到两个派系。这样几个派系之间可以互相扶持，但表面上还是要装做不对付，做给外人看。
宿松会议断断续续开了十多天，胡林翼、彭玉麟、杨载福、曾国荃等人偶有参加，曾国藩和左宗棠则自始至终谋划。
三 真正崛起
宿松会议之后众人开始积极行动。
胡林翼利用自己的职位优势与朝中友人积极沟通，不久后权臣肃顺便送来密信，明言朝廷将委任曾国藩为两江总督，胡林翼赶紧派心腹将信送到曾国藩处。随后朝廷的正式任命下来，曾欣喜若狂。
同时曾国荃带部去围重镇安庆，将攻克安庆作为收复安徽的第一步，此后便可以图谋攻克天京。
左宗棠则被委以四品京堂候补，协助曾国藩督办军务。他立马按既定的谋划，回到湖南募兵，组建楚军。另立派系的重任之所以交给左宗棠，除了他有统帅潜质，更重要的是他对局势的发展极为敏锐，有能力应对朝廷对汉人的猜忌。
此后的局势便基本按照宿松会议的预测和谋划发展，曾国藩做上两江总督后，先是举荐左宗棠当了浙江巡抚，随后开始大量保荐汉人担任封疆大吏。湘军前后担任总督和巡抚的多达二十九人。
在安徽收复后，曾国荃直扑天京，湘军其他各营则在外围配合阻击太平军，以将最后的大功让给曾国藩的这个亲弟弟。
太平天国被灭后，湘军在朝廷的压迫下开始裁撤，但由于早就有所准备，除了部分已经担当高位的将领外，部分将士转到了左宗棠的楚军和李鸿章的淮军。
可以说，湘军虽然明面上被解散，但底子仍在，此后一直到清朝灭亡，这中间半个多世纪无论军事还是政治上，都有湘军的影子。
（文章首发于公众号：左名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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