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大狮子连讲几期明清两朝恶丐的故事，其中更是讲述了乞丐所使用的隐语和手段，许多朋友看罢之后，直呼乞丐之毒，绝不亚于毒蛇。
今日里，笔者再为各位讲一个发生在光绪丁丑年的事儿，这事儿被记载于《光绪案狱选注》之中，看罢之后，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话说光绪丁丑年五月初五巳时刚过，扬州衙门前涌来许多人，这些人具为当地乡民，约有百余，由地保带领来在衙门前，声称拿获恶徒两名，快请太爷升堂。
扬州衙门不敢耽搁，遂升堂问案。
太爷坐定，师爷一旁笔记，三班衙差分左右站立，高喝“威武”……太爷“惊堂”一拍，传管事人上堂。
地保挤过人群，口称“青天大老爷为草民一等做主”，接着命人押过两人，这便是乡民口中恶徒。两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看就知这是乞丐叫花。
太爷让二人抬起头来，仔细一看，呜呼呀，这分明是两个娃娃啊。看二人年岁最多不过十二三，稚气的脸上沾有血污，想是被乡民殴打所致。这少年之人，怎就成了乡民口中恶徒？太爷不解，问询二人所犯何罪？
二少年抖如筛糠，根本无法回答。太爷遂问地保。
地保回道：“此二人因拐带乡民小孩被抓住，小人先前替大人问过他俩。他俩交待，具为淮阳人士，由师父带来扬州，表面行乞，背地里专做‘拍花’勾当。他二人假装行乞，实则在各村‘踩盘’，见有孩童独自玩耍，便上前攀合，拿出木人木马引诱孩童到村外，以药粉麻倒，拖拽至郊外草垛之中，由师父前来‘收蚕’。今日他二人作恶之时，被乡民拿获，遂押送公衙，交于太爷发落！”
太爷听罢，雷霆大怒，问二小贼地保所言是否属实？二人只管哆嗦，不敢言语。
“有道是人是苦虫不打不成，根是木雕不打不招。”太爷叫一声“用刑”，左右衙差将拶子、杠子、鞭子往堂上一丢，又将水火无情棍高高举起，做打人之状。此情此景，漫说是两个十几岁的娃娃，就算是铮铮硬骨，也忌惮三分。
见差官要打，二人吓得哇哇大哭，其中一个先行求饶，求太爷开恩，只要不打，小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他说，自己确系淮阳人士不假，那个“师父”实则是个“好爷”（乞丐中的人贩子）。他为人歹毒，是个“吃腥饭”的。所谓“吃腥饭”是乞丐中的一种，专做拐卖人口、残害人命的卑劣勾当。除了师父之外，还有七八个“合字”（同伙）。他二人与师父同村，爹娘想发财，于是将二人交给师父做了“顶脚”（徒弟）。从此之后，师父与“合字”乘大船一艘，带着两兄弟走南闯北，没有定数。走到一处，便在空地之上张设布围，以看“怪胎”为名，赚不义之财。所谓“怪胎”都是师父采生折割制成之物，样貌十分骇人。
除此之外，师父让小哥儿俩到各村“踩盘”，熟悉当地环境，若是看到孤单小孩，二人便拿出木人木马，假装跟孩童玩耍，引诱到村外之后，趁其不备用嗅药喷入其口鼻之中，孩童便失去知觉。再以衣服蒙住，背负到无人之处，藏匿起来，专等师父来“拿蚕”（‘蚕’指被拐骗者）。
太爷又问被拐孩童去了哪里？小乞丐回道：“多拐卖到外地，或卖给富人做家僮，或卖给富僧当徒弟，或卖入暗门子，或卖入青楼……有些富人专爱童男童女，权做玩物。有些长相不佳者不好售卖，便被师父或刀切、或斧剁、或火烧、或剥皮……制成各类怪胎，卖给其他叫花子，权做赚钱之物。许多孩童因失血而死，能活者有些活不过数日，便因伤口溃烂而死。十人之中能活者不足五人，卖给其他叫花子之后，丢在街角乞讨，因手脚俱被截断，口舌被切，导致无法逃生。若讨来钱，便给一口冷饭馊粥。讨不来钱，便饿个半死。许多孩童因病饿而死，丐头毫不怜悯，将其丢入水塘之中，再从师父手中买个也就是了。”
小乞丐还交待，自己跟随师父不足两年，所见被残骸者多达两百多人，除孩童之外，也对一些妇人或美貌女子下手，或卖或害，全凭师父一句话。
一番话说罢，堂里堂外一片唏嘘。县令遂命二人引路，领三班衙役与地保等人，前往大船拿人。
果不其然，在城外大河之上有艘大船，县令一声令下，众人登上船去，将船上所有人等拿获。又在船上发现木箱数个，打开之后，里面除了女子就是孩童，有些孩童因憋气而死，有些则手脚全无，另在两具孩童尸骸用黄泥封在大坛子之中。舱内还有一个用蓝布遮住的铁笼，揭开蓝布，有五个怪异之人蜷缩里面，这便是小乞丐口中的“怪胎”。
再看五人，身上没有一丝衣衫，其中一个男子上体如常人，手脚却如蛇，好似有筋无骨，这人不能站立，只能如蛆虫一般蠕动。
另一男子，右手如婴儿长短，拳头只有铜钱般大，而另左手则长过膝盖，手掌如蒲葵扇大小。再看双腿，不见踪影，只有两个肉墩。
还有一男子，面部朝后，只有口鼻，没有双眸，也无双耳，也无四肢。
再看第四个男子，胸前趴着一个婴儿，两者皮肉合二为一，那个婴儿五官四肢俱全，不但能动，还能发出啼哭之声。
第五个是一女子，双峰高耸，却满脸虬髯，双足小如菱角，双拳小如核桃。
五人之怪，天下罕有。正如小乞所言，这五人是被师父采生折割所致。
此案告破，太爷上报州府，可恨清朝官吏昏庸，回复只将主犯斩首，从犯杖责之后驱逐出境。如此轻判，实在让人可发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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