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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给孩子的中国文学史(32)郊寒岛瘦

韩愈作为当时的文坛领袖,在他的身边,也聚集了一批文人。虽然他们不像韩愈一样在古文方面成就这么高,但是,在诗歌方面,都展现了自己的才华,在咱们的文学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其中最出名的,是孟郊、贾岛还有李贺。

宋代大文豪苏轼在一篇文章中用了四个字来评论孟郊和贾岛——“郊寒岛瘦”。为什么这么说呢?难道是孟郊很穷没衣服穿贾岛很穷没饭吃很瘦吗?不是的!当然不是的。其中的原因是这样的。苏轼在这里说的,其实是孟郊、贾岛两位诗人在诗歌方面的独特的风格。这两个诗人,写的诗按照评论家的说法是清奇悲凄,幽峭枯寂,格局狭隘窄小,破碎迫促,且讲究苦吟推敲,锤字炼句,往往给人以寒瘦窘迫之感。看起来很高深吧?等咱们看了这两个人的人生经历,就容易理解了。

先来说说孟郊。

咱们熟悉孟郊,都是从他的诗歌《游子吟》开始的: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这首千古传诵的名诗,通过回忆一个看似平常的场景:儿子要出门远行了,母亲在给儿子缝衣服。老太太的一针一线,实际上是担心孩子回来的晚,这首诗歌颂了母爱的伟大与无私,表达了诗人对母爱的感激以及对母亲深深的爱与尊敬。但是你要知道,这首诗的风格,其实不是孟郊诗歌的主要风格。孟郊写诗,其实是以“苦吟”出名的。

孟郊,字东野。孟郊有才华,但是他的人生并不顺利。像所有的学子一样,他读书,写诗,目的也是想考个功名做个官,能够光宗耀祖。但是,也行是命不好吧,他多次参加考试,多次都考不上,一直到46岁的时候,才考中了进士,到50岁的时候,才当上了个县尉这样的芝麻官。50岁开始当官,你想啊,别说在古代,就是在现在,想飞黄腾达也是不可能了。所以他心中的苦闷咱们是可以想象的。所以人生不如意,生活贫寒的贾岛,把很多的经历,都放在了写诗上。在写诗的过程中,他以“苦吟”著称,被称为“诗囚”。在诗里,他利用自己擅长的五言古体诗,描写了很多当时的社会现实,民生疾苦。比如这一首:

织妇辞

夫是田中郎,妾是田中女。

当年嫁得君,为君秉机杼。

筋力日已疲,不息窗下机。

如何织纨素,自著蓝缕衣。

官家榜村路,更索栽桑树。

和孟郊齐名的贾岛,生活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贾岛字浪仙,(也有写作阆仙的。)出身贫寒的他,虽然读书用功,但是一直考不中进士。失意之余,又迫于生计,只好出家为僧,当了和尚。(因为贫穷而当和尚的人在咱们中国很多,最出名的要算是明太祖朱元璋了。)法号叫无本。贾岛因为贫困的家庭景况,枯寂的僧人生活,养成他了他孤僻冷漠而内向的性格,他开始看淡功名利禄,也不关心世事。但他酷爱吟诗,常常为构思佳句而忘乎所以,“虽行坐寝食,苦吟不辍。”也因为这个,得到了个“诗奴”的称号。后来,贾岛遇到了韩愈,两个人成了朋友。于是贾岛还俗,不做和尚了,还考中了进士。当然了,他考中进士,肯定跟韩愈还是有关系的。考中进士后,贾岛做过长江主簿,所以也有人叫他“贾长江。”

刚刚咱们说了,贾岛是苦吟诗人,苦吟有多苦呢?他有个名言,“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两个句子写到完美的境地用了三年的时间,你说苦不苦?还有一个故事,也跟他苦吟有关,而且还有了个词语,叫“推敲”。

说有一天,贾岛去拜访他在城外隐居的朋友李凝,结果呢,也许路上迷了路,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时候,夜深人静,月光皎洁,他敲了敲门,却没人答应,原来李凝不在家。但是这敲门声,却惊醒了树上的鸟儿,小鸟们噼里啪啦地煽动翅膀飞走了。于是,贾岛就写了一首诗:

题李凝幽居

闲居少邻并,草径入荒园。

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

过桥分野色,移石动云根。

暂去还来此,幽期不负言。

其中的“僧敲月下门”这一句里面的“敲”字,开始的时候他用的是“推”。不过贾岛觉得有点问题。这时候就是他苦吟的精神开始体现了。他冥思苦想,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推”好呢,还是“敲”好?第二天天亮了,他骑着毛驴,在路上走。一边走一边想,到底哪个字更好呢?想着想着,就入迷了。这时候,正好韩愈的仪仗队来了,别人都纷纷躲闪,可入迷的贾岛却没有看到,小毛驴直接就冲了过去,这还得了啊。冲撞仪仗队虽然不至于杀头,但是如果遇到个混蛋官员,最起码也得被打一顿屁股的。好在他遇到的是韩愈,韩愈问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贾岛就一五一十地说了自己是因为想一句诗太入迷了,所以冲撞了大人,不是故意的啊!韩愈一听,“哎呦喂,这和尚还是个文人啊!还会写诗,依我看啊,还是敲好。为什么呢?一来你去朋友家敲门,说明你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二来呢,这个敲字,代表了会发出声音,鸟宿池边树是静,僧敲月下门是动,动静结合,很完美啊!”贾岛一听,对啊,是这个意思。就用“敲”了。从此以后,两个人还成了好朋友。这就是“推敲”的来历。

贾岛还有一首诗,也很有名,因为这也算是他诗歌中的另类了:

剑客

十年磨一剑,

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

谁有不平事?

这首诗,一改他的诗歌中那种形式拘谨,气势收敛,美感清寒,内容狭窄的特色,描写了一个充满豪气的剑客,仔细读来你会感觉好像一个剑客一个英雄就站在你面前,豪迈之情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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