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文怀沙批评者们的建议与批评：兼与李辉商榷

 

   姚鲁

 

      

     一  李辉等一些批评文怀沙者们偏离了批评的方向

 

       读到《李辉质疑文怀沙》及跟其后的一些批评文章，深感这些批评偏离了方向，颠倒了事物的本末，不去深刻地剖析与批评滋生某种不正常社会、文化等现象的根源或本质，终究格调不高，甚至有泄私愤的嫌疑。

    

      我们知道，文怀沙受到一些人的追捧，主要是媒体宣传炒作造成的。而文怀沙被誉为“国学大师” 、“文史大家” 、“楚辞泰斗”等又十有八九甚至全是媒体和追捧者加在文怀沙头上的。

 

      文怀沙不过是被媒体和追捧者利用的猎物而已。

 

      文怀沙引起社会上一些人的追捧，主要是文怀沙被誉为“国学大师”、“文史大家”、“楚辞泰斗”等，而不是他改了出生年月日和曾经犯过什么罪：这些或许能引起一些人的关注，但绝不会引来追捧。

 

     改出生年月日是户籍管理方面的问题，犯罪属于刑法问题，对这些问题提出质疑和批评，若矛头仅仅对准文怀沙，是没有多大社会、文化意义的。文怀沙不过是一个公民，说他不普通，也不过是因为他被誉为“国学大师”、“文史大家”、“楚辞泰斗”等，脱离了这些，单纯地对他的年龄和“犯罪史”提出质疑和批评，是没有什么意义的。而李辉等一些批评文怀沙的人，恰恰忽视了文怀沙被誉为“国学大师”、“文史学家”、“楚辞泰斗”等这一主要问题，仅仅停留在对文怀沙出生年月日和个人“犯罪史”之类的考察、质疑和批评。这不能不让人怀疑这些批评者的水平、动机和格调。李辉在文章中说：“一个人是否为国学大师或文史学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似不必过于较真。”

 

     试想，如果文怀沙不是什么“国学大师”、“文史大家”、“楚辞泰斗”之类，考察他的出生年月日和犯罪之类还有意义吗？

 

     实际上，说谎造假是人类的本性，文人更甚。文人由于长期养成的造假习惯，和练就的造假技能，造起假来，有时比真的还真、还美，还有蛊惑力。因此，文人说谎、造假都是不脸红的，往那一坐，侃侃而谈，坦然极了。名气越大、成就越显著的文人，就越能说谎、造假，也就越不会脸红，越坦然。他们已经达到说谎、造假的极致了。

 

     而人类之所以说谎、造假，无非是为了满足虚荣或谋取一己私利而已。而人或多或少都是有点虚荣心的；“无私”也只是满足私欲后才能达到的境界。什么“名人”、“大师”皆如此。

 

    另外，单纯地对一个人的“犯罪史”进行考察，尤其对什么“奸污罪”的考证，不仅无意义，而且还很无聊。因为，有时通奸和强奸的界限极为模糊，是根本说不清的。通奸的，反咬你一口，就有可能定为强奸罪；强奸的，你花足了钱，买通了证人或摆平了受害者或其家人，就有可能属于通奸的范畴：无罪。尤其在文革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正义和法律可言，对法院的裁定或判决，是不可全信的，那是“人治”而不是“法治”的时代。我这样说并不是为文怀沙在文革中犯什么罪进行辩护，只是提供一个人们如何评判历史和客观地认识社会人生的思路。

 

         

         二  中国根本就没有“国学大师”

 

     

      我认为，对文怀沙最值得探讨或质疑的，应该是，文怀沙在文学、史学、哲学等领域究竟取得了多大的成就，即他被誉为“国学大师”、“文史大家”、“楚辞泰斗”等是否与实际相符。而不是他究竟活了100岁还是90岁或他在文革中究竟是犯了“政治罪”还是“奸污”、“诈骗”等罪的问题，那是养生、遗传、医学或社会、政治、法律等方面的问题，与他是否达到“国学大师”、“文史大家”、“楚辞泰斗”等的成就或水平无直接关系。只有弄清了对文怀沙“质疑”或“批评”的范域，才不至于把不同的问题搅在一起，做出混乱、无意义，甚至违反逻辑的质疑和批评。

 

      那么，文怀沙被誉为“国学大师”、“文史大家”、“楚辞泰斗”等究竟符不符合实际呢？我认为，是不符合实际的。这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

 

      一、国学，按旧的的说法，是指我国古代的学问。从逻辑上讲，“古代学问”是相对于活着的后代人而言的学问，即活着的人研究的学问永远不是“国学”。古代人也好，后代人也好，只要他活着，研究的学问就永远不是“国学”。按新的说法，“国学”特指我国传统的学术文化。后人，只要你活着，研究的学问也仍然够不成“国学”。我们可以继承传统，参与学术文化的建设，但你的研究成果，若成为“国学”，必需等你死后，做了古人，再由后人评定，符合“国学”的要件，才可称为“国学”。

 

      二、国学，是个集合概念，是古代学问或传统学术文化整体的反映，不是某一学科、科学单一领域的学问。单一领域的学问，是非集合概念，与集合概念性质完全不同，它们反映的是两种不同的事物，不可混淆。而一个人即个体研究的学问，即便同时研究很多门，研究的成果或学问，仍然属于非集合概念范畴，不是集合概念即“国学”本身。现在的人们，把国学（集合概念）和构成国学的非集合概念弄混了，把一些个人（个体）研究的成果误当成了古代学问或传统学术文化的整体，因此才把一些对“古代学问”或传统学术文化有一定研究成果的人，误当成了“国学大师”。

 

     实际上，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国学大师”。“国学大师”和“文化大师”一样，是一个虚概念（详见我的批评余秋雨之一：余秋雨究竟配不配“大师”称号）。孔子、老子、庄子以及一些在佛学领域取得巨大成就的先贤，他们对整个的中国传统学术文化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但没有听说他们每个人研究的学问就是“国学”，也没有听说他们谁被誉为“国学大师”。儒、释、道只是“国学”或中国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尽管是主要的部分，但部分和由部分构成的整体，仍有本质的区别。现在一些人一说中国传统文化，就以为是指儒家学说，顶多再把佛家和道家加进去。其实这是不对的。中国传统文化虽然谈不上包罗万象，但也异常丰富，除了儒、释、道三家，还有兵家、法家、墨家、阴阳家、纵横家、农家、小说家等诸子百家。按照现代的学科专业划分，中国传统的学术文化，包括哲学、史学、语言学、文学、教育、考古、军事、法律、雕塑、建筑、音乐、书法、绘画、戏曲、宗教、天文、数学、医学、农学等等。研究中国传统文化，除了把注意力放在儒、释、道三家上，其它领域也是不能忽略的，否则，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或批评是不完全的。

 

 

 三  中国当代没有“哲学大师”，自然也没有“国学”或“文化”大师

 

 

     再有，说中国根本就没有“国学”或“文化”大师，还因为，仅仅把“国学”或“文化”缩小到人文科学范畴，现代，尤其当代的中国人，也没有谁配得上是“大师”的。因为，能配得上“国学大师”或“文化大师”称号的，首先，要在哲学上有开创性的贡献。

 

     我们知道，由于历史的原因，现当代的中国人，根本没有谁对哲学有开创性的贡献。现当代的一些所谓的“哲学大师”，他们所做的贡献也无非是对哲学的某个派别做了普及性或“论证性”的工作而已。而这根本谈不上什么“哲学大师”，有的甚至连称为哲学家都不够资格！

 

     至于文怀沙能不能称为“文史大家”、“楚辞泰斗”，只要我们对“文史大家”、“楚辞泰斗”这两个概念稍作分析就能得出结论。

 

    “文史”按狭义的理解，应该指的是文学和史学，而要想成为“大家”，应该在“文学”和“史学”两方面都有开创性的贡献。而文怀沙无论是自封的也好，被誉为的也好，顶多是“著名国学大师”、“红学家”、“书画家”、“金石家”、“中医学家”、“吟咏大师”（根据百度百科文怀沙词条），与文学家和史学家毫不沾边，怎么能誉为“文史大家”呢？！

 

    “楚辞泰斗”这一概念本身就存在逻辑错误，“楚辞”是我国古代的一部诗歌总集，收录了战国楚人屈原、宋玉和汉代淮南小山、东方朔、王褒、刘向等人的辞赋。如果“楚辞”也有“泰斗”的话，应该是屈原，而不是文怀沙！如果我们狡辩一下，不顾语法和逻辑上的错误，非说“楚辞泰斗”指的不是“楚辞”泰斗，而是指“研究楚辞”有卓越贡献的人，那么，连编撰、创造“楚辞”的人，都没谁自封或被誉为“泰斗”。你一个靠研究别人作品吃饭的人，自封或被誉为“泰斗”，又有什么意义呢？更何况，研究“楚辞”又究竟能有多大的贡献呢？

 

 

     四  名师名校的弟子、教授照样有庸才和蠢材

 

    

     李辉在《质疑文怀沙》中说：“年龄虚报近一轮，是为了便于给早年经历加上一个又一个耀眼光环。突出的一个光环是：文怀沙多次自述中称章太炎是其老师，故与鲁迅是前后弟子”
    

     文怀沙的年龄是否真的虚报了近一轮，李辉和文怀沙各执一词，至于哪个说法更接近事实，我想，文怀沙若不说实话或认可，别人是无法证明的。即便文怀沙不是1910年而是1921年出生的，他也跨越了中华民国（即俗称的旧社会）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即新中国）两个时期，而新中国，又经历了“三大改造”、“大跃进”、“文革”和“改革开放”等时期，如此复杂的经历或过程，一个人若改了年龄，除了天知地知当事者知，别人是无法知道的。什么“据查人民文学出版社五十年代初的第一本花名册”、“法院在案记录”之类，都是靠不住的，不要轻信。谁知道当事者在“旧中国”或“新中国”的不同历史时期改没改年龄？

 

     所以我说，单纯地考察、质疑或批评文怀沙出生年月日的问题，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但，说文怀沙改年龄“是为了便于给早年经历加上一个又一个耀眼光环”，“突出的一个光环是：文怀沙多次自述中称章太炎是其老师，故与鲁迅是前后弟子”则还是能给人一些启示的。至于事实究竟怎样，则是另外的一个问题了。
    

    在学术、文化领域，确实有一大部分人，迷恋、迷信什么名师、名校，谁谁谁的弟子、同窗之类。其实这种人，本身的水平和境界是有限的。老想着靠别人的声望来抬高自己，这样的人会有什么出息和境界呢？而实际上，所谓的名师名校，都是因为有了有名望、有才华的弟子、学生，才把名师名校的声望抬高的。尤其名校，原初与“名”与“不名”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最主要的是，是否有优秀的学生？我们为什么不去做优秀的学生呢？带动自己默默无闻的学校走进名校的行列？名校是因为有优秀和名望的学生才出名的！名师也如此。

 

    而在学术文化领域，尤其对搞文学创作的人，出不出什么成果，实际上与拜不拜什么名师，读不读什么名校，是没有多大关系的。关键要靠个人的才华和努力！谁听说孔子拜过什么名师？读过什么名塾？相反，就像现在的一些没念过什么书的“名人”、“大腕”被各类大学聘请为什么“名誉教授”、“客座教授”一样，不是有各色人等拜服在他的门下，称他为师吗？

 

   事实上，名师名校的弟子、教授照样有庸才和蠢材！也最容易有庸才和蠢材！因为，名师名校的弟子、教授很少有超越名师名校的“光环”的意识和勇气。

   

   躺在别人的光环下满足自己的一点虚荣和利益，会有什么样的成就呢？

  

   有，也不会很大！

 

                                  

                                                    2009年2月24-26日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