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姻缘赞》直接秒杀拥林派谬论！

清道光中期以降的拥林派论者很喜欢断章取义地引用《终身误》中所谓“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等语，来论述宝玉如何如何“只爱黛玉”、“不爱宝钗”云云，进而生出若干吹捧黛玉、诋毁宝钗的说辞。但甲戌本第8回标题诗——《金玉姻缘赞》，却直截了当地秒杀了这种捧林诬钗谬论。其完整原文如下：

古鼎新烹凤髓香，那堪翠斝贮琼浆？
莫言绮縠无风韵，试看金娃对玉郎！

“凤髓香”，在书中特指以“麟髓之醅，凤乳之麯”酿成的奇香异酒，名曰“万艳同杯”。此酒“清香甘冽，异乎寻常”，系“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子”所制也。这里比喻至浓至厚的爱情。“绮”，带有花纹或图案的丝织品。“縠”，有皱纹的纱。诸葛亮《治人》：“绮罗绫縠，玄黄衣帛，此非庶人之所服也。”“绮縠”，犹言“锦衣”、“纨绔”，指代贵族子女。“风韵”，由于前面提到的“凤髓香”乃是出自“放春山遣香洞”，代表青年男女的恋爱之情，这里的“风韵”自然也是指爱情上的“风韵”。“娃”，本意是美女。元·马致远《汉宫秋》第一折有：“刷室女选宫娃。”“金娃”，即指薛宝钗。“郎”，年轻男子的简称。“玉郎”，即指贾宝玉。所谓“莫言绮縠无风韵，试看金娃对玉郎”，等于是作者直截了当地告诉读者：不要说贵族子女的婚姻没有爱情的风韵，请看宝钗与宝玉的奇缘吧！曹雪芹不仅没有半点“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的意思，反倒要这样讲的拥林派读者闭嘴“莫言”！可见，事实真相全在这些拥林派论者所宣称的反面。“金娃”（宝钗）与“玉郎”（宝玉）之间犹如“古鼎新烹凤髓香”一般醇香浓烈的爱情“风韵”，才是《红楼梦》（脂评本原著）所真正要强调的东西！同时，这也才是曹雪芹特意要在甲戌本第8回以标题诗的形式，告诫读者“莫言绮縠无风韵，试看金娃对玉郎”的用心所在！

 

《金玉姻缘赞》直接秒杀拥林派谬论！2

实际上，《终身误》中所谓“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等语，不仅直接被《金玉姻缘赞》中的一句“莫言绮縠无风韵，试看金娃对玉郎”所秒杀、否定，而且也跟脂评本中的众多正文及脂批相龃龉，差不多总是处在被孤立、被否定的境地。比如，《红楼梦引子》的末句即云：

因此上，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

《终身误》只不过是《红楼梦组曲》中的一支，而《红楼梦组曲》本身即为“怀金悼玉”而演。若按拥林派的说法，宝玉当真是“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他又岂能“怀金”？而且还要把“怀金”放在“悼玉”之前？

另外，多条脂批也都提示了曹雪芹后三十回佚稿中宝玉、宝钗婚后夫妻恩爱的情形：

……然后知宝钗、袭人等行为，并非一味蠢拙古板以女夫子自居，当绣幕灯前、绿窗月下，亦颇有或调或妒、轻俏艳丽等说，不过一时取乐买笑耳，非切切一味妒才嫉贤也，是以高诸人百倍。不然，宝玉何甘心受屈于二女夫子哉？看过后文则知矣。……（庚辰本第20回双行夹批）

妙极！凡宝玉、宝钗正闲相遇时，非黛玉来，即湘云来，是恐洩漏文章之精华也。若不如此，则宝玉久坐忘情，必被宝卿见弃，杜绝后文成其夫妇时无可谈旧之情，有何趣味哉！（庚辰本第20回双行夹批）

如果宝玉当真是“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宝玉又何以“甘心受屈”于宝钗，以至于“当绣幕灯前、绿窗月下，亦颇有或调或妒、轻俏艳丽等说”？宝玉与宝钗“成其夫妇时”的“谈旧之情”，又何以会成为前八十回中唯恐泄露的“文章之精华”？

 

《金玉姻缘赞》直接秒杀拥林派谬论！3

其实，那些断章取义地引用《终身误》的拥林派论者恰恰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终身误”这个标题本身，即是对所谓“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等语的有力否定！换言之，所谓“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诸如此类的执念，本身就是贾宝玉的“终身”之“误”。宝玉就因为一度情迷于黛玉，才在终身伴侣的选择上作出了错误的选择，这才是所谓的“终身误”！而癞僧、跛道为其安排的“金玉良姻”，才是其最终不能不心悦诚服地接受的正确选择！正是在这一点上，曹雪芹才又在《终身误》中紧接上至为关键的第三句话：“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指明“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等语，正是宝玉在确信癞僧、跛道所言“那红尘中有却有些乐事，但不能永远依恃，况又有‘美中不足，好事多魔’八个字紧相连属，瞬息间则又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倒不如不去的好”之前，所作出的执迷错误之言！同时，又在《金玉姻缘赞》中斩钉截铁地告诫读者：“莫言绮縠无风韵，试看金娃对玉郎”！拥林派论者将宝玉情迷之中的错误昏话当作王牌证据四处兜售，却恰恰忘记了那正是曹、脂所批判和否定的东西！

而事实上，对于书中宝玉与钗、黛的整体关系，脂砚斋早就做出过准确的概括：

奇文！写得钗、玉二人形景较诸人皆近。何也？宝玉之心，凡女子前不论贵贱，皆亲密之至，岂于宝钗前反生远心哉？盖宝钗之行止，端肃恭严，不可轻犯，宝玉欲近之，而恐一时有渎，故不敢狎犯也。宝钗待下愚，尚且和平亲密，何反于兄弟前有远心哉？盖宝玉之形景已泥于闺阁，近之则恐不逊，反成远离之端也。故二人之远，实相近之至也。至颦儿于宝玉似近之至矣，却远之至也。不然，后文如何反较胜角口诸事皆出于颦哉？以及宝玉砸玉，颦儿之泪枯，种种孽障，种种忧忿，皆情之所陷，更何辩哉？此一回将宝玉、袭人、钗、颦、云等行止大概一描，已启后大观园中文字也。今详批于此，后久不忽矣。钗与玉远中近，颦与玉近中远，是要紧两大股，不可粗心看过！（庚辰本第21回双行夹批）

所谓“钗、玉二人形景较诸人皆近”、“钗与玉远中近，颦与玉近中远”，正好与《金玉姻缘赞》中的那句“莫言绮縠无风韵，试看金娃对玉郎”构成了完美的呼应，证实了愤世嫉俗且淡泊出世的薛宝钗，才是贾宝玉真正的知己和最终的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