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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 拈片白云寄乡愁

夕阳的余晖印刻出绚丽的晚霞,镶嵌在无际的海岸线上。泛着金灿火红的光,晕染出淡淡的紫色。如丝带在海天间飘曳,拂动出一帘夜幕。

那幽幽夜空的一弯银勾,勾出了我无尽的乡愁。凄美的乡愁融入春风,伴随着雁鸣,北归…北归…

如水流逝的光阴,总是留不住岁月延续的流年。当午夜的清音萦绕惆怅的心弦时,总想泼墨记写些往事。那回忆悟热了已往的章章节节,浮现出半个世纪的浮沉。

流年沁染,岁月如歌,虚度的光阴升华了落英潇然的永驻,弹指成空,常念岁月无常。梦里倾诉,涕涟湿枕。凋谢的花朵落红成尘,一幕幕鲜活於眼前。那些占据脑海的故人,故事儿,不仅仅因为怀旧,更多的是怀念。故人渐远,那山、那水、那故事儿,却象陈年老酒,那纷扬的香气弥漫于岁月古道,游离在逝去的回忆中。点点滴滴,甘苦醇香。浮现着半生的足印,珍藏着岁月的全部。

两个漫甸夹一川,形象地概括了书声公社的地理地貌,南北两个漫甸在上下头地汇合在一起。最早的书声公社是经棚县的三区。1957年,党中央提出了高举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的运动。1958年10月,用革命烈士潘书声的名字命名的书声人民公社成立(公社的首任党委书记刘全喜是个参加过长征的红军,社长姓田,名字不详)。下辖11个生产大队(前漫甸: 龙潭沟、水泉、石门子沟、下头地,后漫甸: 前进、西厂、五星、上头地,大川: 裕隆、天益号、乌兰支根),大约有70个左右自然村。

大黑山因出产黑铁石而闻名,是书声地区唯一的一座大山,海拔1700米左右。站在山的顶峰可以看到很远的大青山和大顶子山等,站在大青山上亦可看到大黑山兀立在克旗的南部,很是醒目。

记得上中学时,几个学伴步行去经棚一中上学,每走到高处,总会回首眺望大黑山。那目光,有兴奋、亦有眷恋与不舍,看到它就象看到了家,心里总是甜甜的。这种感觉延续至今依然如故,是乡情使然吧。

我们村子坐落在大黑山北麓山脚下,五八年大跃进时大黑山开了个铁矿,山下建了一个炼铁厂。那时我刚记事儿,白天山上炮声隆鸣,晚上炼铁厂火光冲天、铁花四溅,煞是壮观好看。

有时跟着姐姐去厂里砸矿石块,一天能挣几分钱。虽然几分钱,却也高兴异常。拿上这属于自己支配的人生的第一桶金,到供销社代销点,能买十几块糖呢。

记得那时的大黑山上,成片的桦树林,山杨树林很多。铁矿的工人从山上砍伐树木,用于炼铁和厂里生活、取暖等。那时山里有好多野兽,狼、狍子、鹿、野猪等。记的小时候,有一天一个叫段培俭的,扛着土炮到我家拿奖状(奖状是我父亲从旗里代他领回的),那奖状写的是: 奖给: 打狼模范。

五八年后,山上树林没了,野兽也绝迹了。一切再也回不到初始,只留在曾经的记忆中了。

因技术等原因,炼出的铁卖不出去。五九年铁矿铁厂都下马了。读高小时,学校放假,几个同学还经常去废旧厂里玩,有很多铁块堆放在院里,无人问津。

书声的大川有条河叫怀都昆兑河,儿时常与几个玩伴到河里摸鱼。有时发现大石头底下有鱼窝,就马上用砂石土块把大石头圈起来,再把圈里的河水淘干后,便开始抓鱼,运气好的话,一个鱼窝能抓到一百多条泥鳅呢。那兴奋开心的样子,至今历历再目,不能忘却。

夏季吃完午饭,常与几个小朋友一起到河里洗澡,有些地方的河湾水很深,一两米呢。上高小时,从炒米房到米其营子,同学们大多时候是沿着河道边玩边走着上学的,夏季戏水,冬季遛冰,很是快活。

读高小五年级时,有一次一位老师冤枉了我,说我骂了一位女生,罚我站了六个多小时,叫我承认,因我确不知此事,交待了好多骂人话也对不上号。哎! 冤死了。此事对我刺激很大,久久不能忘却。几十年过去了,竟然不能从心底原谅这位老师。

后来,我教学了,当了教师。我深切地知道: 童心是纯净天真的,不能无故误伤。学生作错事,只要你没冤枉他,他知错,多么严厉的批评他都接受,如果不问清楚,粗暴地冤枉他,他会记恨你一辈子,一生都不会原凉你。

六四年秋,各地兴起办农业中学和林业中学。书声公社率先在二泉山林场办了所林中,又在大黑山铁厂旧址办了所农业中学。我的好多高小同学没考上一中和土城子中学的,后来都去了林中和农中。

后来大黑山高中分校校园里十几个品种的果树,就是农中时栽培的。

农中和林中只办了一年多,六六年文革开始,学校停课闹革命,林中和农中合并为书声公社中学。开始了响应伟大领袖的号召停课闹革命,与天斗、与地斗、与阶级敌人斗。斗争批判对象从叛徒、内奸、工贼一直到公社的走资派和五类分子。文化大革命、挖肃斗争,斗批改运动、批林批孔,沿续了十年,真可谓自上而下、轰轰烈烈。其武斗手法五花八门,有的刑罚闻所未闻。没亲历过的人是不会相信的。我是亲历者,没必要列举实例,不愿再让心滴血了…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花儿谢了,明年一样会开,太阳落了明天还会来,岁月丢失了、却再也找不回来。一次沉重的轮回,历史又回到了起点。

七十年代初,国家急需解决的就是恢复秩序,恢复教育秩序更是急中之急。蓬勃发展的教育形势,使各地在教育资源十分匮乏的情况下,公社办起了高中,大队办起初中,七六年大队甚至也办起了高中。书声公社高中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办起来的。办学条件差、因陋就简,没有师资,就地取材,高中毕业生教高中,初中毕业生教初中,甚至有初中毕业生也教上了高中。当时公社办的高中很少有大专毕业生当教师。

我敬佩那时的老师,在那样的条件下,他们以顽强的自学毅力、忘我的工作态度、无私奉献的敬业精神,教学相长,坚守在教书育人的岗位上。他们除了自修备课、批改作业外还要挤时间制作教具、补课、还要参加政治运动。他们凭着顽强的毅力、无私地奉献、忘我的敬业精神,硬是培养出一届又一届合格的毕业生。在后来的国家建设和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很多优秀学生在自己的岗位上,为地方的改革和经济发展做出了应有的贡献,各自撑起了属于人民也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地。籍此,仅向故乡的老师们致以真挚而崇高的敬意。

七八年,我离开了生我养我的故乡,像一片白云带着幢憬去追寻改变命运的梦。天高没心高,路长没脚长。踏上坎坷曲折的路,穿荆破浪,磕磕绊绊爬行在逐梦路上,向着太阳抛洒泪光。

每当月初上,望着月亮想故乡,故乡的一切在月光下清晰可见,月初上、情难忘 …… 我曾于此情此景下写了首《月儿弯弯》的歌。歌词如下:

举首月弯弯,

俯首乡愁万千。

故乡的山水故乡的月,

化作清晖乍明还暗。

梦中常把乳名唤,

暖流润心田,

泪在脸上流,

笑在泪中绽,

枕着月儿叹悲欢。

举首月儿弯弯,

俯首乡愁万千。

依旧的山水依旧的月儿,

依旧的人儿陌生的脸。

月儿依然弯弯,

故乡换了人间。

红砖朱瓦,阡陌良田,

己是旧貌新颜。

啊! 何时月儿不再弯,

何时月儿圆。

云有云的漂泊,风有风的流浪。人生各有方向,奔波一生,最后都回到起点上。这起点就在故乡。每次回故乡,泪花总是伴着激动急切的脚步。每次离别故乡,泪水又总是迟滞着双腿,一步三顾。2010年我再次回到故乡,坐在土坑上与儿时玩伴促膝话旧,把酒言欢。时而哈哈大笑,时而含泪哽咽。与儿时玩伴游故地看旧景,乡情涌笔端。回到赤峰后,含泪写了首《故乡情》的歌曲:

象白云轻轻来轻轻飘散,

如风筝有根线牵着心田。

溪边老榆树歪着头映出苍桑倒影,

等候着迟归的儿时伙伴。

啊故乡,山依旧、人非前,

波光映着泪光,

溪水和着泪水,

圈圈涟漪,思绪遥远。

溪流里的鱼儿在水草中漫游,

软泥青苔是岁月厚重的沉淀。

故乡的山水、普通的山村,

千里万里难忘家园。

啊故乡,花有落、月有圆,

山水隔断乡音,千里梦相伴,

故乡的根扎在游子心田。

历史的每一朵浪花,都在故乡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印记。四季轮回,光阴荏苒,岁月带走了纯真,时光苍老了容颜,阅历成熟了心智。

生命本来是纯粹干净的,功利伪善、沽名钓誉、尔虞我诈……本就不是人生应有的颜色,只是在人们成长过程中渐渐沾染了太多的粉尘。

人生的路有太多的不确定,一句话、一个闪念、一个冲动、偶尔的得失,时刻改变着命运的走向。很多事儿,年轻时无法懂的,当懂了已不再年轻。人生需要进取,试想 : 没有进取的人生,历史会是个什么样子? 但为了更好的进取,人生更需要反思和自省。反思是品味得失,自省是升华自己。懂得裁剪人生的人,才会有人欣赏。

更多的时候,人生不能一梦繁华,而是需要灵魂深处的一份静谧。在静谧的氛围里感悟,伴着溶溶月色,静静地绽开一池荷花。在柔柔的清晖下,微笑着细品静好岁月,静赏那花好月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善待身边人,走好脚下路。

把记忆留在生活里,把曾经留在生命中。

2018年3月写于海南


《故乡的名字叫书声》(主编:陶旭东)首发

【作者简介】刘善平,男,68岁,克旗书声裕隆村人,辽宁大学中文系函大毕业,曾在书声、热水从事教育工作。现任赤峰市老年音乐协会会长、赤峰市音乐家协会会员。2010年至今已创作音乐作品40余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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