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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 | 父母情缘

我的父亲是大学教授,而我的母亲却是一名没上过一天学的农民。我们姐弟三人,高中毕业后全部当年考上重点大学,这在全乡引起不小的震动。全乡百姓都知道我们家,知道我们有个当大学教授的父亲,知道我们姐弟有出息,但很多人不知道我们的母亲,他们所知道的母亲就是一位普通的没有文化也不能教育我们的农村妇女,我们姐弟之所以优秀全是因为有知识的父亲教育的结果。可我们不这样认为,在我们姐弟的记忆中,有学问的父亲从来不管我们的学习,而没有文化的母亲又总是不断地督促我们读书。十几年前,我们家在城市的近郊,父亲在一所中学教书,母亲种地,父亲除教书外还忙着做他的学问,但父亲很疼爱母亲,他虽不帮母亲做活,却赶着我们姐弟帮母亲,这时母亲总撵我们去读书。在我们的感受中,母亲好像把读书当做人生最重要的事情。

我们读了大学,学问似乎有了,社会地位也好像高了,这样就产生了一个疑问,有学问的父亲与无文化的母亲是如何结合到一起的呢?

问父亲,父亲说:“缘分。”

问母亲,母亲说:“因为我没有读过书。”

听后,我们更加不解,也更加感兴趣。

某个周日,一家人都聚在已退休在家的父母亲家里,我们又提出这个感兴趣的问题。母亲有些不自然,脸有些发红,我们认为母亲不好意思啦,于是更加起劲地问,母亲说让你父亲讲吧,她说完便借故躲了出去。

父亲说我和你们母亲的姻缘的确是因为你们的母亲不识字。

父亲讲了这样一个故事:“文革后期的一个冬天,我被下放到市郊的农村接受改造,这个村就是你们母亲生活的村。当时全国正在开展农业学大寨运动,这个村也紧跟形势学大寨,他们冬天不猫冬,而是全村人围河造田,当时你母亲因为祖孙三代都是不识字的贫农而被选为铁姑娘队队长,她们当时提出的口号是:'冰动三尺不停镐,雪下三尺不下山。’她们的事迹被登报宣传,她们也被市里树为典型,市领导决定在这个村开个现场会,为了迎接各级领导,村长(那时叫大队主任)布置插彩旗、贴标语,你们的母亲被分配贴标语。标语村长已拟好,是'跟着各级领导大干一冬天,铁姑娘能顶半边天’。我当时是被改造的臭老九,也是全村唯一会写毛笔字的人,你们的母亲找到我,命令我写这几个字,我写完后告诉她:'不要贴错了。’她认为我在挖苦她不识字,便说:'按顺序排好,你就不要管了。’第二天参观的领导要进村时,你们的母亲才匆匆地贴上标语,领导一进村就看到标语,看着看着领导发怒了,命令把写标语的人抓起来,村主任不解,领导指着墙上的标语说:'这一定有反革命分子在捣乱。’大家一看墙上的标语都吓坏了,只见迎面墙上写着:'跟着各级领导大干一冬天铁姑娘’。村主任大喊:'把那个臭老九给我绑来!' 他们把我绑去后,你们的母亲也知道了原委,她说:'责任在我,那墙拐角还有字呢。’大家绕到墙拐角处才见到剩下的那几个字—— 能顶半边天。原来,你们的母亲不识字,她只按顺序排列粘下去,当迎面粘满后,她就把那几个字粘在拐角处。

这件事后来成为全市的笑话,你们的母亲为此羞愧难当,辞了铁姑娘队队长一职,拜我为师—— 于是我俩就有了姻缘,我俩这才有了你们。”

原来是这样,太离奇了。

现在我们终于明白母亲为何把读书看得如此重要了。

父亲又说:“男女婚姻是有姻缘的,但这个姻缘不是刻意追求的,是碰到的。”

我们似明白又似不明白。

《天热小小说选》首发

天热,刘爱民、高鹏鹰夫妻合用的笔名,二人分别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作协首届签约作家、“草原文学精品工程”签约作家。近几年发表作品一百五十万余字,其作品获内蒙古自治区文学创作“索龙嘎”奖、2007年度及2008年度草原文学奖。出版长篇小说《蒙古铁蹄马》、中篇小说集《清场》、长篇纪实文学《克什克腾那些事儿》、《天热小小说选》。

合作单位:克什克腾作家协会、克什克腾旗民间文艺家协会、内蒙古克什克腾旗书画家协会、克什克腾旗摄影家协会。

微信号:kskt150425

主编:艾旻

微信:aimin19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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