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鞘】
从平淡日子感受快乐
收获感动，温暖同行
在苦苦挣扎中，如果有人向你投以理解的目光，你会感到一种生命的暖意，或许仅有短暂的一瞥，就足以使我感奋不已。
——杰罗姆·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
文/十月风景
1
从小到大的印象中，我家经历过的破事可不少。有些破事现在想起来还是让人恨得咬牙切齿。有时候想想，在长长的一生中，这些破事算得了什么呢？但是，有些夜晚，有些时刻，有些情景，当不经意间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心酸又苦涩，就像阿华说的，有些回忆明知是酸涩，就是戒不掉。也许，这就是庸人自扰的缘故吧。
我家兄弟姐妹多，也正因为如此，当了多年民办教师的父亲本来有多次考试转正的机会，因为孩子这事一直耽搁着，后来也一直没有转正，直到下岗。这是父亲一辈子的心结，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但是谁都不敢去触碰，不想伤口撒盐。
我们家是典型的半工半农家庭，父亲当年在村上当民办教师，母亲心灵手巧自学成才有一门裁缝的好手艺。除此之外，我们家也种田种地养鸡养猪。当时我们家的状况大扺如此。父亲每天去上课，母亲三天两天就去赶集给人家缝缝补补，周末的时候，全家一起去干农活。
我从小听到最多的无非就是类似这样的话：我们家的猪养大就跑到学校去了，或者是我们家的稻谷收好全都是给学校了。话里话外无非就是表明一个问题，我们几个孩子读书的费用全靠这些猪啊，稻谷啊等等这些家庭的收入来开支了。
这也正常，那个年代的经济发展还是比较缓慢，农民大多都是看天吃饭，收入来源主要是靠土地。如果运气好，遇上风调雨顺的，农民还有几个好日子过，如果遇上台风或各种天灾大难的，这日子也真是过得犯愁紧巴巴的。
2
有一年，我们家养的猪快要出栏了。然后突然发生了一场温疫，所有的猪在一夜之间全都没救了。那一次，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们全家都笼罩在一片烟雾缠绕之中，久久不能散去。到了快开学的时候，父亲小心翼翼地跟我们说你们到学校去跟老师说一下情况看看能不能推迟几天再交学费。
尽管父亲有了这样的交待，但是我们还是迟迟不肯跟老师开口。父亲看出了我们的小心思，也许他心里也难受和焦虑。他也不想为难我们，也不愿看到我们无助的眼光！后来，父亲不知从哪里借来的钱，全部都是一块五块十块的零钱，装在一个黑色塑料袋里，然后交到我们手上，交待我们要拿好，赶紧拿去交学费。
我永远记得那时候教我的胡新老师看到这黑色塑料袋以及一张一张点那些零钱时莫名其妙的表情。当时他还跟我说了一句，黄同学，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拿一袋钱来交学费，我想我是不是专门数钱就够了。还有，你拿个黑色塑料袋来装，就算丢在路上，也不会有人捡的，有谁会想到你里面装的是什么呢？
那时候的我竟然无言以对，就是呆呆地立在交学费的窗前，默默地看着老师一张一张地点。我站在那里没有一句想说的话，也没有任何想说话的欲望，也许，那个袋子那些零钱已经本身就是一种直白了。
3
好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家都是那样紧巴巴地过。那些日子，母亲经常要去隔壁县宾阳进货，那时候从我们那里没有直达的车。母亲就经常一个人骑单车到榃白路口然后再坐大巴去。有一次，母亲跟舅妈一起骑单车去等车，回来的时候发现单车被偷了。两辆单车都是我们家的，被偷的那辆还是刚买的新的凤凰单车。为这事，父亲跟母亲大吵了一架。
那时候，一辆凤凰单车也是很值钱的，况且是新买的，父亲当然生气。母亲也很无奈，但她也没有办法。那时候我们小孩子也很气愤，一是恨那些可恶的小偷，二是恨我们家那些亲戚什么都来占我们家的便宜，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痛快了吗？
4
我们可不是随便冤枉那些亲戚的。我母亲兄弟多，从小没有父亲，作为老三的她什么都帮弟弟们着想。这么多年我们几个孩子一直都在想，是什么让母亲一直任劳任怨无休无止不图回报地帮助她的兄弟们。这不是她的责任和义务，如果要帮，也是要有个尺度，况且，人不可能全部靠别人帮忙才能成熟懂事的。
问题是她的兄弟们，不但没有感恩她，还觉得理所当然，不仅如此，还变本加厉想压榨她。有时候我们都看不下去了，想想真是悲哀。
比如她的大弟弟也是我的舅舅结婚的时候，猪是我家养大拿过去杀的。比如她的另外一个弟弟的彩礼钱，比如她大弟弟的儿子的养鸡场，跟我们家拿玉米回去喂养，到现在一分都没给过......比如她小弟弟这里借点那里借点钱，从来没有还过......
很多时候我甚至会想，我的母亲从来都是把破事往自己身上揽，她总是没能把自己从那个家中解放出来，她从来没有为她自己的家真正好好想过，总是把所有重心都放在她原生家庭上面。但是她忘了，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弟弟们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一味无条件去帮，这不应该是她要做的事情。
5
别人家难，我们家也难。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送我们几个小孩读书对于他们来说压力也不小，但是尽管如此，我的母亲还是拼命帮她的弟兄们，我们真是无语。哀其不幸，恕其不争！
我们家有事，也没见她的弟兄们来帮过。要帮，也不应该是她这个老三来帮，她还有老大老二，可是她总是喜欢包揽一切。我们有时候真是想骂想恨，就是恨不起来。
6
谁家没有一点破事？几家欢喜几家愁？人生总是不能完美，而有些事，我们总是习惯心太软，总是一错再错。我不知道，我们到底怎么了？
很多时候我也恨自己，借钱给别人不还还牛逼哄哄，还被人家威胁。我开始恨自己，恨自己过得稀里糊涂还心太软，这是自己活该，这是自己的错，我该为自己的责任活受罪。
一整天心情都很压抑，追债追不回来，还落个被人笑话的下场。我满脑子的火无处可发，真想杀人的心都有。可是，像我这样柔弱的人，就算给我一把刀，我也无从下手。所以，我又恨起自己的软弱和不争气起来。
但是，我还是要说，借人家钱不还的人，迟早有一天会落得个很惨的下场。我相信，世间一切皆有因果关系，别高兴别得意太早，小心自己带的炸弹随时会炸了自己。
【勒鞘闲话】
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勒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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