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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豪客,忠义水浒。——水浒传长评人物篇之九纹龙史进

一样要说一点题外话。
话说这是以剧集为主原著为辅的评价文章,于是势必更加偏向于讨论剧集里的人物性格和细节处理。当然,改动不合心意的地方俺还是不吝指责与嘲笑的。

不过要说这剧中与原著最不同的地方就是,剧中的人物更加温和。他都或多或少的最初坚持信任过政府机构或者所谓的善有善报,原著中原本不太明显的“逼上梁山”不仅在林冲身上体现得浓墨重彩,也利用细节和故事的小幅度改编更是加诸于每个人物身上。
另外,就是在故事篇中说过的,人情味与江湖气的问题。编剧总是更加着重描写乱世中的一点异彩与温情,相依为命的母子,绝境相逢的男女,刀光剑影里的弟兄;都是可以交托性命的情感。然后为了体现覆巢之下无完卵,或者是为了突出“逼”这个字,编剧更乐忠于用尽各种阴差阳错或是邪恶阴谋把这些本就脆弱的联系毁于一夕之间。即使是原著中最不懂男女情爱的鲁达,或者原著里如同金刚天神一般却又命中孤苦的武松,甚至是原著后半程沦为背景和杀人略阵的武器的林冲,都或多或少的参与了爱情或者温柔。

 

比较符号一点来说,几乎所有的主要人物都有从官(有些是良民)到囚(有的刺配有的死罪,当然也有没有这个步骤的),最后落草为匪(有些是直接去梁山,有些则还有点铺垫或者额外情节)这大体上三个步骤。仔细观察,他们往往都会被着重描写“一哭”。自古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这些铮铮好汉?于是这一哭,就寄予了更多的情绪以及悲剧气氛。比如宋江跪别老父的时候的眼泪,或者是武松兄长灵台前的痛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鲁智深落草时的落泪。这些眼泪都被镜头关注,同样也都被浓重的表达和渲染了。当然,每个人物的缘由和时机各不相同,容之后单篇章节一一道来。
相对于这“一哭”,还有不太明显的一点,就是“两变”。这里,指的是发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好汉在这三个时期的发型都有不同,这第一变,往往都是由整到乱,就是指从正常生活沦落为囚之时的“乱”;然后落了草,成了大王,又开始了另一段呼风唤雨的生活,发型自然就又变得更加整齐精细了。

当然了,这一哭两变都是普遍而言。有些人就哭过两回,证明他的思想有过两次绝望和那之后的转变;同样,有些人的发型只变过一次,又或者变过无数回,都是暗指他的身份地位和本身心境发生过的变化。至于详细,容俺慢慢道来。

 

天微星九纹龙史进
梁山排座次第二十三位 马军八虎骑兼先锋使之一 把守东山一关

 

先说为何用史进做这一组人物篇中的第一?并不是因为他是原著中出场的第一筹好汉,也不是因为他的名字历来被认为冠以“历史前进”的深刻寓意。其实原有简单的可耻:第一,他是个帅哥;第二,这次八十六回的剧集中,史进是美型程度和还原程度第一位的;最后,他的江湖气概和忠义概念是我原著中最欣赏的。于是,他就成了这次的头阵。

 

就先说上面提到的三点。如何俺又没见过史进真人,就敢咬定他是个帅哥?首先看电视剧……好吧,电视里选史进的时候由于他出场才十八九岁,算是最年轻的一个好汉,于是往往都会选择年龄偏小,相貌比较英气的人出演。这次的韩栋,百分之百的现代帅哥,上了古装倒也英气十足,非常不错。
小说里呢?史进出场是由他师傅王进教头引出来的,也就是说,开头的一段借着王进的视线观看到的,是他“刺着一身青龙,银盘也似的一个面皮,约有十八九岁”,这样一个第一印象。要说这个标准的,就算放在现代也是难得的美人胚子,更何况整本水浒里都是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老爷们了?——当然,这也侧面说明了这次选人物选得其实很好这一点。毕竟面若银盘,连梁山第一美男花荣都没这待遇的,可见史进的肤色也不是一般的好,要我说,整个梁山比他白净的,估计也就只有浪子燕青和张顺张二爷了,顺便捎上一个女将一丈青。所以,要说选韩栋太小白脸了我是不认同的,毕竟史进他真的就是小白脸啊!只是武力值比较高,不算是绣花枕头而已。当然这要多谢王进教头的提点,不然,由着这小子跟李忠一流学艺,还不真成花把势好看不好用了?不过韩栋也有一个现代男星的通病,就是太瘦,没有“块儿”。他要是有让子弹飞里面那些麻匪一半的身材,再加上那一身惊天地泣鬼神的纹绣,俺就是去死都值了!

 

上面说到武艺,就不妨先说说这个。故事篇里我提到了,这版水浒对于史进最不公平的就是武艺,太看低他了。
首先不说别的,他最后一个师傅是王进,八十万禁军教头,武力值如何?——当然,原著里并没有明确说明,不过描写到同是教头的林冲时,借还是好友时期的陆谦的口说过其他教头都不如他林冲了得,估计王进武力值也不比他好。但是他好歹也是同级教头,能是个酒囊饭袋?不太可能。看后面鲁达和史进在渭州初遇,听说史进是王进的徒弟,很是夸奖了一番,可见王进在鲁达那里都很有分量,武力定然不俗。
这史进,正是一个高手倾囊相授教导出来的关门弟子,他武力值差?你觉得可能吗?!另外,原著里还有一个细节,那就是关于王进都交给史进什么本事这一段。原著说得好,十八般武艺样样都点拨的精妙。而林冲是啥?他一个枪棒教头,最好的恐怕也不会是弓箭钩镰吧?所以就算硬拼王进不如他林某人,要说全能,别说王教头,他徒弟史进一个人就能拼掉一大片只会拽枪使棒的梁山好汉!
翻翻水浒,几乎所有人都有爱使枪棒的描写,也几乎所有人都有趁手兵刃,尤其是降将,或者是原本别处落草的好汉,多数会描写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是真正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原著里描写比较少的但且不论,指名道姓的,并且能在史进之上的,偌大一个梁山也只得一人:青面兽杨志!杨志这家伙出身好,功夫好,名声好,简直是梁山活招牌之一,当然,这些不归本次讨论,以后再提不妨。
就算是河北玉麒麟,也是一身好枪棒,却没说他十八般武艺会几样不会几样。当然你可以说这是人家艺术性的指代或者缩略,不过单在史进那里强调一番,在我看来并不是开头第一号人物需要特别对待,而是他才是真正全方位发展的人才啊!

再来看看电视剧里。抽掉了史进排头兵的地位就不说了,还抽调他的武艺指数,最是让我不服气。他第一次较量武艺,是和还不是师傅的王进,那是的史进年少无知,而且是绣花枕头空架子,当然不如人家,这个正常。然后是渭州城里和鲁达的那一场脱衣秀,这里就有问题了。
原著里没有这一段,于是基本上这就是新剧对鲁史二人的武力定位。我们看到他俩没过几招,史进由于硬拼力气不敌鲁达,几乎落了下风;更有甚者,等到杜撰出的鲁达五台山学艺之后武艺大进,然后在赤松林鲁史二人第二度遭遇战,鲁达饿的头昏眼花几乎摔倒,史进居然也赢不了他,可见这里他二人武力差了不止一点!
但是原著里可没有这么说。最初史进一人之力降服少华山三个头领,年少气盛流落草莽,然后遇见鲁达,之后二人赤松林相遇,不过五七回合,史进就喊了住手,他认出鲁达了。在这里描写二人的武力,第一,鲁达没有什么武艺大进一说,最多就是武器重一点沾点便宜;而后鲁达也没有饿到昏倒,只是觉得肚子饥饿而已,主要是他一个人并不过两个才跑路,后来回去叫板也是因为有史进撑腰,然后才是吃饱了饭有力气打架。由此可见,史进的武力值和鲁达相比,应该是和饿饭的鲁达差不多。因为鲁达可以逞酒力拔柳树,这个力气史进估计赢不了。但是要说武功路数,比起关西五路廉访使的军官出身的鲁达,史进才是正统培养的名师的高足,绝对不在话下。

看看原著后面有一首诗写史进带军出征:
久在华州城外住,出身原是庄农,学成武艺惯心胸。三尖刀似雪,浑赤马如龙。体挂连环镔铁铠,战袍风颭猩红,雕青镌玉更玲珑。江湖称史进,绰号九纹龙。
可见他威武不凡,器宇轩昂,绝对是将帅之才。只可惜他上山比较晚,没有什么功劳,往后就很少单独说起他出马迎战。也就再难为他的身手找到个标注,甚是可惜。
不过即使如此,这部电视对史进也是更加不公平。把一个武艺高强的堂堂好汉描写成了又一个主角和社会的牺牲品。

话到这里,就来说说这原著的史进我为什么欣赏他。(当然一大部分原因是长相好,不过这不是重点!)

首先,他的义气和意气。初尝水浒,我才总角年纪,幼年对于敢作敢为的快意好汉的钦佩便根植于此,影响至今。以至于我对于史进的评价一向很高,关于他力擒陈达,又为了义气和少华山三杰兄弟相称的一段故事,是早期水浒里最义气的举止,我至今依然这么看。
当然,多数都认为这里体现了史进年少气盛,粗鲁率直,而朱武则是善于心计谋略,顺便喊两句朱武在梁山被打压之类的话。许是接触时太过年幼,我看到的只是史进有感于兄弟义气,才放了他们三个离去。而他先前凭借一人之力驻守村防,又招拢村汉守卫,使得少华山十分忌惮,可见他仗义敢为,自恃武艺同样也有自傲的资本。很是生动的少年好汉。

还有现在看来颇令我敬佩的一段,是他拜王进为师。王进开口就说他是花拳绣腿,他一个使性子惯了的,当然不服气。于是两人就比划了两下,然是被王进教头收拾了。基本上被教训了有两种反应,一种是林冲教训那个洪教头那样,夹着尾巴跑了;另一种是武松教训孔亮那样,孔亮跳起来就喊着“给老子等着,俺让俺哥教训你丫的!”然后依然是跑了。当然偶尔还有第三种,就是林冲教训高衙内或者李逵教训殷天锡那样,有官府老爸或者老哥来撑腰,加倍报复你。
令人欣慰的是史进跟这三种哪个也不沾。按理说王进也不过是偶然来寄宿他家的客人,还敢对他出言不逊,就算不上去毒打一顿,把他母子二人赶出庄子去总是情理内的。这也就是为何王进一开始不愿意下场比武,并不真的是因为怕打坏了史进,估计也怕史进一时兴起,他就没地方呆了。至于史太公,根本奈何不得他儿子,要是史进真想报复,估计他的作用也就和穆家庄的穆太公一样,只能跟着劝,儿子也不会听他的。
不过为什么说史进是个意气的好男子,就在于他既没有借题发挥轰走王进,也没有许下诸如将来报复你到死的大话,而是被一棒子撂倒之后非但不生气,反而纳头就拜,还敬了师傅茶,干脆利落的拜了师。要说其实认输没什么,有点胸襟的人都做得来。但是不仅认输,还直接拜入师门可就不这么简单了。要么就是胸怀广大,这种人往往能成大事;要么就是不拘小节,快意恩仇。史进明显是后者。当时他也就十八九岁,还没有行冠礼,年少多冲动,史进更是一直被冠以少年心性,任意而为的评价。可是他这次拜师傅可是心甘情愿满心欢喜,可见他率直是真,粗鲁就不见得了。

后来,他为了义气从一个清白庄户翻身变成了勾结强人的江湖草莽,他也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做的干脆利落。而后史进说了整本书中他最著名的一句话,相当于武松那血书的九个大字,杨志的汴京城卖刀或者是宋江浔阳楼上的反诗。他在少华山三杰劝他落草少华山的时候说,“我是个清白好汉,如何肯把父母的遗体来点污了?”在历代国人眼中,强寇是仅仅高于妓女的存在,史进也不例外。他肯与草寇称兄道弟,但却不肯落草为寇,不肯玷污祖先是一点,我觉得更重要的却是他不肯低就草莽。就像前面说的,他有他少年人的傲气,现在又有武艺资本,更加的不甘一隅。而他提到他要去寻师傅王进,为了“在那里讨个出身,求半世快活乐”。

新剧就是由此改编,把史进寻师傅讨出身改成了他师傅为了给他一个出身直接把他扔进了禁军,让他也做了校牌。自然这里写了史进的另一种可能,就是他没有因为找不见师傅迫不得已落入草莽,而是和师傅一样即使一时有了出身,还是不得不再次逼入江湖。不过这却又不是我认为的史进。

他为何图那个出身?并不像是林冲那样只求安度余生,也不是杨志那样求个功名光宗耀祖;他是“求半世快乐”。也就是说,他只是向往驰骋疆场,快意恩仇,用师傅那里得来的一身武艺赚来点名声,好满足他为人上人的心愿。说白了,依然是恃才傲物的少年情怀,功名利禄和官场险恶对当时的史进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这就是我对他青眼有加的原因。他不屑于草莽江湖,同样鄙视官场名利,求的不过是自己的快活和率性,对脾气就称兄道弟,不对脾气了就直接出手;赢了耀武扬威,输了也不以为忤。事事全凭一心的畅快率直,在年少的我眼中万分钦佩,自然这个出场最年少的好汉也就成了我的心头好。

 

水浒好汉,施老爷子往往倾注很多自己的情感和小说外的寓意。比如吴用的“若个书生万户侯”的自怜情怀,以及杨志的“欲名扬天下而不得”的忧虑等等。史进,身上有九条象征着传统中国最阳刚最神秘的神龙,名字里代表着历史的序幕逐渐揭起的含义,施先生用他开头,给他一副真真正正的赤子情怀,也算是对他颇为器重了。所以金圣叹先生说史进出场很好,可惜后面描写不济了,只算上中人物。
为什么后来就不济了呢?主要是这水浒故事细说起来也有前后十几年故事,史进自然也会从一个意气少年逐渐成长,但说实话,即使是我,也不是乐见他的成长的。所以以私心揣度前人,史进出场意气任性,不被世道沾染半分,是个纯净无比的少年;而之后的十年时间里,他经历亲人的死,庄院的破落,江湖的人情冷暖,世道的黑暗不平,最终留给再次相遇的鲁智深一个潇洒的背影,去做了他从前绝不愿低就的土匪;少华山上一去经年,史进依然敢为素不相识之人只身犯险,可见当他见过太多不平之后,没有选择视而不见图一时太平,而是选择了当初鲁达的行事,路见不平便要相助。
但是人心之暗色,又怎么是他这种赤诚之人能够揣度的呢?所以史进注定一陷华州,再陷东平,只是因为他一心未改,注定要被世人背叛,注定要用非常的方式体验世间疾苦。施先生这么做,怕是更多的处于对他的喜爱吧。面对风雨沧桑之后,梁山最快性的阮小七学会私换御酒而不报;豹子头林冲从为了夺妻之恨苦守仇人家门三日的性情中人,彻底成为面对昔日仇敌也隐忍不发只图日后报应的悲情人物,金圣叹先生评他为“毒人”,私以为非常之贴切;而一腔热血可以杀虎的武松,也被世道逼迫的冷了心肠变作行者;就连鲁达也从甘为不平事出头不惜背起人命的提辖,最终走了淡薄尘俗皈依佛道的路数。更不用说其他本就欠些血性的人物,世间本就如此,不容你不去妥协。

于是史进就成了一个反面教材,不肯落草却被人情所迫,仗义执言被奸人所害,相信情谊却遭人背叛。从此以后,史进就再也不会是从前史家村被人一棍打翻依然满心欢喜的少年好汉,他成了梁山上真正的一份子,和整个梁山上的芸芸众生再也分不出彼此。一个如此好汉最终归宿如此,又有谁还忍心再去说他这日后的模样呢?于是史进在后面死于箭下,我想,让世间记住他的仗义赤诚,而不是被世道吞没了的模样,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不过这里我还是同意金先生的说法,后文不太像是施老先生手笔,姑且当做是其徒罗贯中所为。要说三国演义的确名副其实,可是三国中更多的官宦之争朝堂之谋,不是草莽天下,江湖血性,于是后面的受招安而不杀奸臣,征辽平三寇,一百单八人各自飘零的结局,让人心凉不已的同时,也和前面豪情万丈十分不合怪异,倒是宁愿如同金先生一般,斩其后续而做70回,功过全凭后人说。

 

前面说了剧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人物都有一哭和两变。史进很特别。
他特别在于他虽然两样全都有,却都不如其他人那种含义。比如他的哭。他哭过两次,但是可以当做一回事,就是哭他的师父王进,为他师父王进一生豪杰却遭奸人所害而愤愤不平。为别人的怨苦而哭,整部剧中只有他一个。他的装束也前后变过几次,从东京街头的莽撞少年一身白衣,变成后来赤松林里义气出头的好汉,带着一个毡笠蒙了脸。上了梁山东征西讨换成一身皮甲,兽皮护额,手拿三尖两刃刀。

按理说他这几次变换,和其他人一样都是身份不同,时运相去,可是看宋江文面落泪,鲁达落发长哭,连武松都有落魄时的痛苦,偏偏史进没有。他的眼泪是为了他师父发遭遇和冤情,而他史进即使再也完不成师父的嘱托,即使走投无路仓惶落草,即使遇人不淑倍受折磨,依然满目璀璨,没有半点自怨自艾。堂堂男子汉,有泪不轻弹,这天大地大的世间,又有什么想不开的伤心事呢!

顾大嫂一探死牢,史进居然不问求救问烧鸡,好像一身伤损也不以为意,反观其他人深陷牢狱时的长吁短叹,大郎率直,不需多言。而董平的拷问,大牢的折磨,史进更是没有半点报复举止;想杨志为了黄泥岗一朝蒙汗药,还揪着梁山七星小辫子直逼到吴家亮自伤才算结束。史进七伤八损,岂不是比他严重十倍?他为奸佞护民脂,史进为兄弟犯险境,又怎是同日可语?于是我便又更加欣赏他一点。

 

不为功名折腰,不以草莽为耻,胜骄却败不馁。东京耀武,东平身陷,只见豪情不见凄苦。好义结兄弟,不平敢作为,马革裹尸真细事,一腔热血撒疆场。好汉九纹龙,江湖称史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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