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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直沽地名考 | 直沽与尹儿湾

几百年来大直沽基本上没有离开过河东旧地,似乎是不争的事实,但有一个问题无法回避。清朝乾隆初年的《武清县志》有一则资料,说是明朝初年武清县下辖三十个里,大直沽里是其中的一个,但是到了明孝宗弘治十五年(1502)时,全县缩减为十五个里,大直沽并入了尹儿湾里。县志记载言之凿凿,并把合并之后尹儿湾里下属的十二个村庄一一列出,可信度很高。



两个里能合并,说明它们紧邻。那么尹儿湾地处何处呢?研究者比较一致的意见:尹儿湾就是今北辰区的北仓。要知道,北仓与河东大直沽的直线距离有十几公里,这么远的距离是如何并入的呢?治天津古代史地的学者对这个问题有三种解决办法:第一种,将大直沽西北的地域尽力向北仓附近拓展,认为大直沽的地域辽阔,元朝时包括海河两岸及北仓附近;第二种,将尹儿湾的地域向其东南方向大直沽附近靠拢,认为元、明时代尹儿湾地域宽广,不应局限于北仓一隅之地;第三种最简单,只是认为大直沽并入尹儿湾里之后,尹儿湾遂“成为海河以北的行政中心”。至于问题的症结,则不予理睬。这三种办法都不能使这一涉及大直沽地望的问题得到解决。笔者认为,大直沽与尹儿湾确实应当地界相连,但尹儿湾又不应当在今北仓。


我们来看一段《明史·河渠志》的记载:“永乐元年,平江伯陈瑄督海运粮四十九万余石,饷北京、辽东。二年,以海运但抵直沽,别用小船转运北京,命于天津置露囤千四百所,以广储蓄。四年定海陆兼运,瑄每岁运粮百万,建百万仓于直沽尹儿湾城,天津卫籍兵万人戍守。”


从这段有关尹儿湾的记载可得出三点结论:其一,百万仓的所在地尹儿湾地处直沽;其二,在尹儿湾建更大容量的仓库主要是为了解决海船最远只能抵达直沽,不能继续北上进入河窄水浅的北运河的问题;其三,尹儿湾离天津卫城不远。因此,尹儿湾应当是海河干流上接近天津卫城所在地小直沽的一个水深、河宽、河岸高敞,便于海船停泊的河湾。此地应与大直沽紧邻。


其实,《读史方舆纪要》早就认为尹儿湾在“天津卫城东”,再具体的方位没明确。但在康熙《天津卫志》中却有踪迹可寻。《卫志》提到一个叫宝船口的地名,“在城东南,去城五里”,明初时“湾泊巨舟于此”。两条记载对照看,只有现今海河津湾一带的地貌特征与之相符。


另外,还有两项证据可供参考:第一项,前面提到《武清县志》在合并之后的尹儿湾里之下,开列了其所辖十二个村庄的名录。如果将村庄名与今天河东大直沽街、大王庄街、河北区光复道街中的地名相对照,竟然能找出四个明代村庄的痕迹:秦家庄(今大直沽秦家胡同)、田家堡(今大直沽田庄路)、邢家营(今大王庄邢家胡同)、唐家湾子(今光复道唐家胡同)。将十二个村庄名称放诸北仓附近的乡镇,则无任何可对应的痕迹。第二项,明朝于武宗正德七年(1512)曾在武清县设过尹儿湾、大直沽两座皇庄。皇庄的痕迹在北仓一带杳无踪影,但在大直沽西北一侧则约略露出端倪。笔者看到,在古大直沽的一幅复原图中,大直沽最西面有名为“田庄”的村落(即前面提到的田庄路一带),从此再向西,是大片空地。再看道光年间《津门保甲图说》中大直沽附近的地图,也在大直沽西侧标注有田家庄。此庄再向西,是清代康熙乾隆时期修建的行宫遗址;此庄再向西南,有村落名东楼庄,特点是“地多闲旷”。综合考虑这些特征,不由得使人将此地与明代的尹儿湾、大直沽两座皇庄联系到一起。


要之,不少的迹象表明,我们所说的这个尹儿湾应当位于今海河津湾S形河道处。据记载,尹儿湾的百万仓直至正德初年还存在,以后随着海运彻底停止而衰落,又经几次战争破坏,连遗址都荡然无存了。至于人们所说的地处北仓的尹儿湾,当另有所据,与直沽尹儿湾无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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