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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照亮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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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应邀参加第21届黄河诗会的近百位省内外诗人行走在南阳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诗人们说,到了这里,诗歌,就像心跳一样自然地产生了,就像呼吸一样自在地涌现了。
本报与省诗歌学会联合编发部分与会诗人的佳作,意在代表中原接过诗歌的花束,让诗歌的火焰温暖我们的心灵,让诗歌的光芒照亮我们的生活。
卧龙在岗,福地南阳
□曲近
武侯祠伴月台
二十年前我来
台门没有开
二十年后再来
台门依然紧闭
哦,必须明白
这门啊
任谁推敲,都不会打开
门后的孔明
正襟危坐,羽扇纶巾,悠然晃着
他要隔着门缝,夜观天象
胜负战,妙计归于锦囊
皆在星星眨眼的瞬间,尘埃落定
才有了之后的戏眼,传神而精彩
《出师表》、借东风、《空城计》、擒孟获
安邦治国,三足鼎立
浓缩于这不高不低的伴月台
内乡县衙
这是——
一卷残稿
一部历史
一个标本
一块化石
一帧珍贵的旧照
一幕悲欢的戏剧
一位封建制度的见证者
一座世间冷暖的信息库
菊潭古治,县衙公署
数百年来,沧桑于此
瓦楞里填满风风雨雨
审读,谛听,诘问,辩解
大堂之上的判词
可否暖心?笔墨可否秉直
公与不公,关乎人心向背
被你的大门吞吐之后
我,似有所悟
在汉画像馆观天象图
□胡弦
一个个方框,是我们在宇宙中
最早的落脚点。
——浩瀚曾让人不知所措,但在方框中,
它们有形,有情感,近得
可以从中采集呼吸。
——阐释一种完成:神秘、
不羁的远方,纳入了我们的心智范畴:
仰望和观察,已转化为
可以从内部开始的理解。
那么多星辰,老死不相往来,但现在,
它们相聚人间,正学习怎样在一起,试着认识
这些动物:熊、牛、凤凰,怪兽和玄武……
并在兴奋中长出发光的毛发。
学着倾听,因为
对于精灵,这是必要的,它们要更多地
依赖祈祷和呼唤生存。
羽人会来拜访,玉兔、药神已为此
创造出了新的配方和语言。
飞翔,嬉戏,在大地上巡游,作为
一个全新空间里的居民,它们不想让人
发现它们已溜出了天庭。
对于死,它们负责不死;
对于生,它们负责穿越和无休止的欢乐。
它们已洞悉了天空的有限性,以及
在其中生长的、迥异的东西,比如,一颗星
在另一颗的前面,而另一颗
喜欢尾随着群体。夹在
中间位置上不显眼的一颗,曾以为自己
无关紧要,现在它明白了
什么是心脏,并在一下又一下的跳动中,
知道了自己的价值。
天空,有时会远遁,又回来,带着难以探究的冰冷。当玄鸟飞过,牙齿、利爪间是熟知的疼痛。
酒香是人间最好的赋税。
蛟龙穿璧,巨鱼扶车,几千年了,它们
一直在履行某个神秘的契约。
久远年代的深处有人
手捧月亮像捧着一个晶莹的器皿,以免
我们的灵魂无处措置。
而在方框之外,我们一直是
孤独的邻居,在有限的一生中总是
试图获取对无限的感觉。
——像一个梦,我们仿佛曾真的
在那里生活过。所以,
每当有人死去,就会有手持斧凿的人,
将这一切重新讲述。
大雪
(外一首)
□梁晓明
像心里的朋友一个个拉出来从空中落下
洁白、轻盈、柔软
各有风姿
令人心疼的
飘飘斜斜的四处散落
有的丢在少年,有的忘在乡间
有的从指头上如烟缕散去
我跟船而去,在江上看雪
我以后的日子在江面上散开
正如雪,入水行走
悄无声息……
比疆界更远。大雪
深深下落
他以轻松的步伐
走遍乡村、城市、烟囱和树杈
每年的最后
雪从空中向人间下落
雪以纯白飘动的步态告诉世界
他活着,始终呼吸着
直到死亡来临
——大雪向大地全面服从。
从不大声呼喝,只是轻轻讲述
在时间最后的站立的地方
像一个奇迹,大雪啊
经过热烈的六月,竭尽表现的
春天
放肆劫掠后
衰残的秋季
又一次
他深深下落
在大地
洁白一片
接着另一片
然后
又重新来临
是这样坚定活着,并且
始终呼吸着
从不大声呼喝,只是轻轻讲诉
大雪向大地全面服从
开始于空中
再走向大地
在人类的生活中他最后完成
我站在街边
我看着大雪向我下落
我想着宿命,我已经是另一场大雪
在时间最后,我将痛哭
流泪
因为无限的大雪在说:
他就是我的未来,目前正是我的现在
石缝间的小花
□王学芯
向着山林或天空或巨大的岩石
我抬脚看见台阶边被吹动的
茎叶和花这是石缝间一种开花的生命
它金黄的小花
把台阶照亮
而台阶和天空下的岩石连在一起
那些细小的花
有光芒的嗓音
我关注这些间歇里的茎叶和花
我在想它生存的有力
它剥开石缝把岩石提起
用自己的一点小光
改变了石块的硬度以及
整个庞大的山林
这些无人说的名字 茎叶和花
包含所有颤动和价值
我试着阅读看看天空
感到自身的渴望和重量
在风中如同四处走动着的冬末枯草
一秒钟的时光
早晨的窗外没有鸟飞
鸟是没有醒来
还是躲在树丛中缄默无声
树丛间没有一丝风响
风是躺在叶上还是裹在鸟的羽毛里不想说话
我走出家门
空气被青草上的露珠点亮
而胡子发痒
想到剃刀忘在抽屉里
已到了中年的时光
一秒钟的时光我无法说出早晨的皱纹
上善若水
(外二首)
□海盈
丹水泱泱是范蠡泛舟的湖水吗蕴天地灵气聚日月精华
纯澈纯净纯美若高原湖泊渔舟唱晚的唯美背景是孤鹜落霞
依偎在伏牛翠微里历森林过滤净化初心般的澄碧似千年少女脱俗无瑕
听从召唤一路向北携着血液里的忠诚跃动盛世的浪花
汉画咏
河之南有丹江伏牛苍苍江水泱泱
秋阳下辽阔天空小鸟飞翔灵动的舞姿飞自汉画里空中千年穿越徜徉
二十八宿星汉灿烂英勇故事造就光武中兴荣光白河岸遥望星空 天象神话似乎早已预测神舟的太空翱翔
勇猛矫健的角抵野性十足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舞乐百戏的音律姿态映射大汉繁盛讯息天地四方的使者万国来仪的盛世景象
一见倾心瑰丽神秘祥瑞气息的空灵浮动着唯美的幻想浪漫磅礴着撼人心魄的艺术能量
深沉雄大的汉画激荡着壮阔的历史画卷彰显华夏软实力 文化润心助力龙的传人走近世界舞台中央
因卧龙而名
有龙在渊静静伏卧 积聚能量静默于时光随水流淌
不飞的等待需守静静是一种境界 云絮片片在水面跃动徜徉
不飞则静 飞则冲天携八极风云腾飞于九万里天宇中央
一个因卧龙而名的地方
羽扇翮动的风 继续着传奇行程
龙行风起
现古老而风华正茂的希望之光
一个藏着诗歌的地方
□孔祥敬
这雨
这雾
不等你苏醒
已爬上诗的山顶
这风
这光
不让你收割
却踏进你歇脚的门坎
结构
在崖上鼓楼
一层一层叠唱
让风雨惊心动魄
长长的吊脚
让诗句
砸出岩石般的惊叹
节拍
踩着秧苗
从牧笛上飞来
在牛鞭上甩出响亮的春天
音符
摸着鱼虾
自泉眼上喷出
沿一阶一阶青石盘旋
这诗
从山上流下来如玉
这诗
从天上飘下来如珠
藏在湘西
藏在侗家田园
每天,很多很多的神仙
围绕老井
正在打捞
一桶又一桶灵感
中原咏叹调
□吴元成
圃田马鞭草
列子早已御风而去
他的寓言和坟冢
被穿越的钢轨和高速公路
反复震荡
也许他是骑马而去的
列子用意念在天地间飞升
遗落的马鞭年年草青
三门峡印象
四点,仰韶村还睡着,刚泛青的麦田里
破碎的彩陶的鼎足一动不动
(6000年了,一直不曾挪动脚步)
关楼还睡着,函谷古道外的广场上
老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2500年了,一直任人们翻阅)
大坝还睡着,尚未结冰的河面上
白天鹅依偎着一动不动
(一万里的梦境,总是洁白的)
南水北调穿黄工程
一开始,我是丹江里
一尾红尾巴的丹鱼
后来,我觉得自己是
黄河里的一朵浪花
或者一粒
细沙
盾构机终于
贯穿河床
一条新的
河流
脉动南北
除夕,外面的街道
(外二首)
素描牡丹
□张晓雪
喜欢你的大胆,喜欢你
鄙视扭捏,高傲自持。
你无所顾忌的样子,仿佛
满世界都是你的情人。
你从不收敛自身的光芒,
依次占尽了红、黄、紫、绿、蓝……
何时,你堆高了性情
降低了四面八方占有者,
他们盲目的自尊。
你与高贵连在一起,蛮横,热烈。你靠近太阳的时候最丰满。当你撑破春天,怕荒废掉的一身灿烂,被暖风反复翻动。
你有过的错误,在于
省略了简朴,把寒流挤占。你被姿色统治,却也统治着收集姿色的目光和领地。
即使凋零了骨骼,心,
却起舞摇动,席卷满城……
九瓣玉兰
冬天一过,玉兰把身子紧了紧,准备忍着枝干,那健康的枯燥。准备在风调雨顺开始时,尽快将白夜滋长。
如此,她的秘密不会蕴藏太久。缝隙里,激情正在进行,颤栗没了叶子的遮挡。
它微微张开的嘴唇
招来了风的拥抱,
被吻过的地方,泪水
取代了沉默。
打开一半,一朵一朵
相互张望,但不会
随口说,这将是一片
皑皑的雪,最后,
未见皱纹便坠落地上;
这将是玉生树上,没有
瑕疵斑驳;风过处,
听不到碰撞的声音,
更难遇花瓣破碎。
远处,即使樱花如潮,
即使头顶有云端之上的
白雾,与玉兰呈现的相貌
和她的呼吸相比,
那些都是消失的事物或者
低微的陪衬。
终于,鸟儿听到了马路对面的鸟鸣。她以为,是街道归还了她的森林。一如我以为,汽车归还了我缓慢的行走。
偶遇一个陌生人,彼此点头致意,好像在说,街道如此宽阔,居然只走两个人,有点失真。
路边只有一个小店开门。门口,几十条丝巾东飘西撤。风,帮助它们舔舐整条街道。
当我和你在一起
□青青
我喜欢过我自己,当我和你在一起
我是母鸡,是雌鹿,是一切生育过的动物
脾气更好,微笑更多
我喜欢你叫我果冻,冰酒,卡车和棉花
我喜欢你的头发,眼睛,屁股和长脖子
这些都是我制造出来,并在你身体上渐渐长大
我信任我自己,当我和你走在一起
我是月亮,是面包、青菜、西瓜和米饭
更加柔软,更加香甜
我喜欢你拥抱我,呼唤我,埋怨我
我喜欢你的声音,微笑,气息和梦呓
这些都是我遗传给你,并长久地成为你和你的生命我更加热爱自己,当我注视着你
我不要衰老、疾病、皱纹、色斑和更年期
我要腰肢柔软,眼睛明亮
我愿意你永远喜爱我,热爱我,需要我
我喜欢你心底柔软,善良热心,有时还有一点倔脾气
这都是我的缺点,现在终于也成了你的
你一定无法想像,一个做母亲的感觉那样的忍耐与幸福
热爱写信的痖弦
海岛上,他写到原野南阳盆地上青玉米的气息那样甜腥
长夜里,他写到星群白河里波浪带来的碎银在黑夜里滚动二十五岁,他写到情人却吃惊地发现自己笔下浮现的是母亲
梦中,他写给无数的人除了蜜蜂,谁都能从中嗅出熟悉的气味
谁都知道,他爱写信他甚至写给陌生人但有一个收信的人他始终没有写——杨庄营⸈꼈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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