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与指鹿为马

♣ 卞 卡

在我国汉语词库中，有一个成语为“指鹿为马”，或可称为一个典故，其核心意思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这个成语的炮制者是赵高。

赵高，秦王朝的大奸臣。他其实出身卑微，父亲因犯重罪被处宫刑，其母受株连，罚没为官家奴婢，因不甘帷幔之寂寞，与人野合而生赵高。秦灭赵国后，赵高被掳入秦，由于他人高马大，身强力壮，又粗通狱法，很快得到秦始皇的赏识与信任，被任命为中车府令。

据司马迁《史记·秦始皇本纪》载，秦始皇暴毙后，“八月丙寅，秦始皇车队从直道回到咸阳发丧。秦朝大臣赵高等人矫秦始皇遗诏，立秦始皇的幼子胡亥为帝，是为秦二世皇帝。”又载：“八月己亥，中丞相赵高意图谋反作乱，恐群臣不听，乃先设验，持鹿献于秦二世曰：‘马也。’秦二世笑曰：‘丞相误邪，谓鹿为马！’向身边左右大臣询问，左右或默，或言马以巴结顺从赵高。群臣皆畏惧赵高，莫敢言其过。”

奸诈的赵高野心勃勃，为“欲专秦权”，其手段之卑劣残忍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他先是巴结奉迎秦始皇，遂被封为中车府令。秦始皇死后，赵高与秦始皇幼子胡亥沆瀣一气，胁迫丞相李斯伪造秦始皇遗诏，立胡亥为帝，之后，害死了秦始皇长子扶苏，赵高被任命为中丞相。大权在握，利令智昏，这时的赵高已经无所顾忌为所欲为了，先是诬陷政敌李斯，并诛杀其三族，接着就向秦二世进谏，杀掉了功臣蒙恬。

“指鹿为马”这个典故，其实就是赵高所施的阴谋诡计，试探拥护自己和反对自己的都是哪些人，然后分别予以处置。他牵到二世皇帝面前的明明是鹿却硬说是马。有文字称，胡亥曾问：“马为什么头上长角？”赵高答：“这是千里马，千里马头上都长角。”信口雌黄，无以复加的狡辩。可叹胡亥二世揣着明白装糊涂，没再刨根问底。慑于赵高的权势和霸凌，群臣“莫敢言其过”，使得“指鹿为马”以假乱真。

这是事态发展之必然。试想想，秦二世上位，靠的是赵高与胡亥密谋，胁迫李斯伪造秦始皇遗诏，没有不透风的墙，必留下蛛丝马迹，众臣中也定会有人知其一二。于是，赵高大开杀戒，先后杀了扶苏、李斯、蒙恬等人，几乎与此同时，将那些“说鹿为鹿”的臣僚全部斩尽杀绝。

事情到此并未结束。赵高的终极目的是“欲专秦权”，接下来便是如何收拾胡亥二世皇帝了。司马光《资治通鉴·秦纪三·二世皇帝三年》有这样一段话：“阎乐前即二世，数曰：‘足下骄恣，诛杀无道，天下共畔足下，足下其自为计！’二世曰：‘丞相可得见否？’乐曰：‘不可！’二世曰：‘吾愿得一郡为王。’弗许。又曰：‘愿为万户侯。’弗许。曰：‘愿与妻子为黔首，比诸公子。’阎乐曰：‘臣受命于丞相，为天下诛足下；足下虽多言，臣不敢报！’麾其兵进。二世自杀。”

这段话说得很清楚，直译白话为，赵高派他的女婿、京都咸阳守令阎乐，带兵来到二世面前逼迫说：“足下骄纵自恣，滥杀无辜，如今天下已经全部背叛你，请你看着办吧！”二世问：“我还能再见丞相一面否？”阎乐回答道：“不可！”二世说：“我情愿到一郡为王。”阎乐不答应。二世又说：“我愿降为万户侯，不再为王。”阎乐还不答应。二世接着又说：“我请求与妻子作为普通百姓，像其他公子一样。”阎乐说：“我受丞相之命为天下人共诛足下；你虽然说了这么多，我怎么敢向丞相汇报呢？”说罢，便带兵直闯入宫，杀死护卫十多人，情势如此，二世遂自杀于卧室。屠戮胡亥，是赵高既定方案，尽管二世皇帝步步退让，求饶不死，那是不可能的。

紧接着，有称秦三世子婴者，被赵高立为皇帝，后改为秦王。子婴识破了赵高的阴谋，5天后，诛杀了赵高。10月，刘邦率兵入关，子婴投降，秦朝灭亡。一个多月后，项羽率军入咸阳，屠城纵火，杀死子婴，秦王朝彻底画上句号。

“指鹿为马”始作俑者赵高，本想以此瞒天过海，专权秦政，不料他的奸计最终被子婴识破，诱其入宫被诛，并暴尸街头。赵高落得如此下场，正应了“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那句俗语。做人要正直、正派，光明磊落，不管办什么事情，是一就是一，是二就是二，万不可随意而为，无法无天。经道人心，世事终将归真。“指鹿为马”尽管作为一个典故留存于世，却也成了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代名词，令人唏嘘哉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