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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一过秋色浓



♣ 张振营

似乎昨天还是满目绿色,早晨醒来就走进了这彩色的世界。树叶、草叶,还有庄稼的叶子都在无声地发生着变化,绿叶中出现了片片黄的、红的、橙的、紫的叶子。

其实,你身边的色彩并不是突然变化的,这变化从立秋那一天就悄悄开始了。有一只无形的手,今天在这片树叶上抺一笔,明天在那片庄稼地里涂一下,于是,在你看得见的植物的世界里就有了五颜六色。由浅到深,再到浓烈和厚重,然后展现在你面前的会是以金黄色为主格调的一片云锦,这片云锦和高远天空中的白云相映衬,把你带入童话一般的世界。

这就是秋色。

秋色也是需要孕育的。当春天摇耧声里播下的第一粒种子早已为秋色准备好了充足的颜料。当然风和鸟也参与了播种。庄稼钻出了土,小草萌了芽,树木长出了叶,在春风的沐浴中它们快活地跳舞,然后在夏天的骄阳和雨水中一个劲儿地成长。没有多久,大地就被整个绿色覆盖了。浓重的绿色是将要展开的秋色画卷的厚重底色。

是谁描绘出的秋色呢?又有谁是秋色的催化剂呢?

是阳光吗?和煦的阳光在庄稼身上、在树木身上、在小草身上抚摸了一遍又一遍;是雨水吗?丰沛的雨水让庄稼、树木、小草一次次地得到沐浴;是风吗?暖暖的风、薫薫的风、爽爽的风都曾在植物的枝叶间穿梭,与它们窃窃私语,肌肤相亲。

是农民吗?庄稼棵里每天都有农民忙碌的身影,他们侍弄庄稼就像抚育自己的孩子一样认真,那些茁壮成长的庄稼就是从他们的指缝间长大的,庄稼的灵魂在他们汗流浃背的身上游走。承载着农民的期待,庄稼一天天发生着变化,先是由青变黄,接着青黄,再到杏黄,谷穗黄了,稻穗黄了,玉米穗黄了……农民脸上绽放出了喜悦的笑容。

那些坡坡岭岭上的果树也是农民栽种的,红的是柿子,黄的是鸭梨,还有红黄的苹果和石榴。

农民以田野为纸,犁铧和锄头为笔,阳光和水为调色板,在大地上辛勤地描绘,绘出了浓重的秋色。

田野里金黄的谷稻被收进了粮仓,于是秋色就从田野染到树上和山坡上。

阳光依然明媚,但和夏天相比,仿佛终于乏力了,不再痛炙人的脊背,变得宽怀、清澄,再也无力蒸融田野了。

蓝天如洗,白云如绵,而原野上的野草,经过了秋风秋阳的漂洗,俨然像一个个沐浴在金色光晕里的美丽少女,在萧萧的秋风中婆娑地跳舞,展现着销魂的倩姿。

秋风带来阵阵馨香,花的芬芳抚慰着我淡淡的忧伤。寻着花香我找到一丛丛、一簇簇绚丽灿烂的山菊花,这是我在秋天能看到的最后的也是最美的花。黄的、白的、紫的、红的,五颜六色的菊花含笑而立,迎风摇曳,这是秋色里一种不舍和决绝的美丽。

一叶知秋。正是片片绚丽的叶子织成了秋天的彩色锦缎。红艳艳的是枫树、柿树、椴树,它们如风中的旗帜,猎猎飘扬;黄澄澄的是杨树、白桦树、银杏树、柞树,或在山坡,或在路旁,或在河边,或在地头,它们是大地上的坐标,时不时会给人一个惊艳。

人字排开的雁阵一路向南,随着飞向天际的雁阵,我的视线里是姹紫嫣红的秋色图:白云浮动,高远辽阔;远山近水,浓彩重墨;村舍院落,金光笼罩;老农扛犁,红牛慢步;孩童撒欢,小狗追逐。微寒的气息中有风拂过河面,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闪动着耀眼的光辉,似一首秋天的情歌在缓缓地吟唱。一幅秋景山水画卷徐徐展开,而那雁阵就是这轴画卷上最美丽的点缀。

一场秋风一场雨,一阵寒流一层霜,绿叶被风雨和寒霜洗去浮躁,涂上铅华,让它们生命中最美丽的一面展现在了我们面前。美的东西都是短暂的,花很美,可没有一朵不凋谢的花。秋色是植物的辉煌,是成熟后的蜕变,植物们更懂得生命的哲学:有跌宕就有起伏,有高潮就有低谷,有辉煌就有平静。一叶落而天下秋,今天的告别又何尝不是为了明天的重逢?

来年秋色更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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