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丨父亲

 题记：您像一座行走的大山。可是现在，我只记得您高大，厚重的背影，一直在前！

《二十不惑》女主罗艳因为在公交车上遭遇咸猪手，成为微博热搜。面对世人各种与议论，她陷入困扰，沉思。她妈妈心疼女儿让助理去接她。罗艳问开车的师傅，我妈让你过来接我，当时是什么表情啊？放在腿上的双手拧着衣服，不停的打结。爸爸瞧在眼里，拍拍女儿的手，紧紧握住。妈妈一定是想你了就来接你，无论如何你都不能顶撞妈妈，明白吗？女儿乖巧的点点头。

那一刻，我想落泪。

父亲这个词所包含的温暖像这个季节的风总会不自觉的跑进怀抱。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一直都是严谨的人。他不苟言笑。他曾在大队里任职会计，后来转到当地红砖厂做出纳。我经常看到父亲抱着一摞摞的奖品回家。在那个并不富裕的小山村，我家经常都是热热闹闹的。父亲的朋友隔三差五喜欢来串门，叔叔们来了就把我抱起来转圈。倒是父亲都极少抱我。我听到母亲边煮烩面团，边唠叨父亲，你就不能多抱抱孩子，哪个孩子不想着父母亲啊！你看孩子的性格多随你。

父亲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将我抱在怀里，说我是孩子当中最乖的一个。

春插季节，我随父亲去插秧。其实我怕蚂蟥，黏着小腿滑溜溜的，看着都怕。可我喜欢陪在父亲身边。父亲看着我这股韧劲，眼神落满温柔。

父亲扶着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很快我掌握了行距，株距的分行。旁边的妹妹一直都没弄明白，后来，随母亲缚秧苗去。我被蚂蟥吓得直哭，父亲笑着帮我拿掉。熟能生巧，很快我追上了父亲，他插完一行，我便也完成。

捣鸟窝，玩弹弓，爬树。下田插秧，打稻子，放牛，去深山里砍柴。所有农村孩子的经历，我几乎都亲历过。 

父亲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女孩子最美的笑是微微一笑，就算开心也要笑不露齿。多么普通的一句话，却成为我的人生格言。

父亲在97年遭遇一场车祸。就是那一次，彻底改写了我家的命运。家里的顶梁柱瞬间倒塌。

在父亲抢救转到重症监护室，到普通病房，妈妈，我们姐弟几个，多次抱头痛哭。亲爱的父亲躺在床上，靠着氧气来呼吸，他的眼睛在我身上停留几秒，然后又闭上。我只知道哭，那一刻，空气都凝固了。

命运多舛。父亲出院后，大脑五级残废，成为一个精神分裂者，说话口齿不清。清醒的时候会发烟给熟人，亲朋好友，抢着帮母亲分担家务活，依旧把家里收拾得有条不紊。一旦失常， 会放火烧坏别人山林，损坏地里的庄稼。因为这样，常被人用棍棒追得满山跑。妈妈也受尽屈辱，被人隔三差五的要求赔偿。

父亲的力气太大了，像那种失去理智的人，我们都拉不住他，我，妈妈都没少挨过爸爸的打。

父亲出事后的第五个年头，婆家翻修新房子，父亲心甘情愿做起了小工。他的力气比别人都大，搬了多少大石头，运了多少泥沙和砖头，一双赤脚泡在石灰水里，皮肤被浸得溃烂，流血。父亲没有埋怨，我想可能这份亲情已深入骨髓，劳动让他更快乐。

我娘家的老屋，是那种盖着瓦片的平房。从一砖一瓦开始，都是父亲带着母亲不分昼夜赶着修起来。靠着大门的角落，扫帚都放那里，经常有猫和狗在那里晃悠，将扫帚绊倒。父亲走过去，默默的将它扶起来。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好像这些都是事不关己的。次数多了，父亲弯腰的样子便成了我心上的一块烙印。父亲的话一直响在耳边：脑子需想事，眼睛要看事，见机要行事。我们几个点点头，似懂非懂。

再后来，就在那个冬天的早上，爸爸被隔壁村的人带出去做小工。或许也想逃离一些世俗的冷嘲热讽。我知道母亲这些年也身心俱疲，也想过一些安宁的日子。

父亲被那个人幽灵般一样带走了。那天早上，屋檐下结满霜花，玻璃上滴着水蒸气。我从被窝里伸出头，对母亲说：父亲可是连话都说不好啊，怎么能出去做小工？

父亲一脸不在乎，冲我摆手。我知道他是闲不住，情愿去干活。妈妈沉默着没有说话。也就是那次，父亲再也没有回家。他是走失了还是遭害了，至今未解。 

带他走的人拿着父亲领完工钱回家的字据给我们看，确实又像父亲的亲笔。我们曾多次找寻，始终无果。偶尔梦到他，我还在盼着父亲能回来。

如今，父亲离开将近18载。这些年我没少掉眼泪，这些年我拼命将眼泪藏在心里，在那里，有父亲慈爱的面容，深情的教诲。

是您在替我们负重前行。那些或争吵或欢笑的时光，都是美好的。实际上，您只是一个满身烟火气的男人，你叙叨，骂人，所有这世上庸俗的男人，他们的喜好，您都喜好。可是我却喜欢您牵着我的手，在我的身旁。您像一座行走的大山。可是现在，我只记得您高大，厚重的父爱，我只记得您有力的臂弯，所给予我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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