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历史的女人——第1785期）
自古至今，不乏谋杀亲夫的（比如潘金莲毒杀武大郎），谋杀亲妻的（比如陈世美派人追杀秦香莲），谋杀亲爹的（比如安庆绪刺杀安禄山），谋杀亲哥的（比如李世民射杀李建成）等等，但鲜有谋杀亲子的。因为“虎毒不食子”，再凶残的野兽尚且呵护自己的孩子呢，况且是人？
然而，这确确实实是一起谋杀亲子案，而且还是一位83岁的老太太杀害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2017年5月，一位83岁的老太太亲手杀死了自己46岁的儿子。她的儿子是个智障患者，但无论如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怎么能下得去手？庭审时，老太太说出杀人动机后，竟感动了法官。然而毕竟是一桩人命案，如何判刑成了难题。
最终老太太仅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而且缓期四年执行，堪称最温情量刑。那么老太太如何会得到如此宽大处理呢？
（一）大不了我养他一辈子
老太太叫王宛兰（化名，也有资料上叫黄兰），生于1934年。她是广州一家无线电厂的普通女工，和丈夫在同一个单位工作。那个年代的人都无欲无求，在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家庭里，王宛兰也生活得很幸福。
1957年，王宛兰生下大儿子黎国坚，此时，王宛兰一家三口仍平静而幸福着，没有什么令人关注的地方。然而等到王宛兰第二个儿子出生后，她的家不再平静，幸福指数也大幅度降低了。
1971年，37岁的王宛兰生下小儿子黎国思。37岁生孩子已属高龄产妇了，王宛兰能顺利生下儿子，也感觉挺幸福的。她向来是一个心态很平和的人。然而她的幸福只保持了一刻，便黯淡了下去。
黎国思出生后，被医生判断大脑软骨头发育不全，因此不能顺利出院，被留在医院保育箱里呆了十多天。
这让王宛兰和丈夫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也只是小小暂停了一下，没有什么大事，10天后，王宛兰还是带着儿子回了家。她的两个儿子相差14岁，这让小儿子黎国思受到了万千宠爱。爷爷抱、奶奶亲，爸爸抱、妈妈亲，14岁的哥哥也对弟弟非常亲。本来一家人应该继续幸福下去的，然而不幸却悄然而至。
普通的工薪家庭，之所以感觉幸福，是因为不出事，一旦出了事，所有的幸福便荡然无存。
王宛兰渐渐发现小儿子黎国思跟普通的小孩不一样，该走的时候不会走，该说话的时候不会说话。起初她也不太在意，还以为孩子发育慢，但时间长了，就觉得有问题了。一般的小孩1岁就会叫爸爸、妈妈了，会走路了，但黎国思到三岁还不会叫妈，嘴里只会发出一些模糊的音节；到五六岁时还不会独立走路，大人一撒手，他就摔跤；还有就是，他的智力明显不如同龄的孩子。
王宛兰不敢大意，便带着孩子去医院看病。经检查，医生说儿子患了唐氏综合征，得这种病的孩子不仅发育出现障碍，智力也受限，很难治愈，成年后也只能有六七岁的智商。到多家医院看，医生都是这么说的。
一个普通工人的家庭，当然不可能奢望花费太大的代价给儿子治病。这让王宛兰非常难过，几乎绝望。然而，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自己心疼。当有人劝她丢弃小儿子时，王宛兰断然拒绝。她暗下决心：自己的儿子再不好，也要养大，大不了我养他一辈子！
说着容易做着难。当时，王宛兰和丈夫都要上班，大儿子要上学，谁来看这个低能儿啊？不得已，她请了保姆，让保姆白天替她看孩子。然而，接连找了几个保姆，都是干几天就走了。大家都嫌弃黎国思，这么大了，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真的很麻烦。而王宛兰家里又出不起高价钱，怎么办？
为此，王宛兰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时候，一家四口人，做出这个决定真的很难。她在小儿子10岁的时候，向厂领导提出了提前退休的要求。为了照顾这个可怜的儿子，她只能牺牲自己了。而当时，王宛兰才47岁。
这也许是只有母亲才会做出的牺牲。这意味着，王宛兰不仅要失去自己的人生价值，而且，少一个人挣工资，家里的日子就拮据了。
从此王宛兰对小儿子百般呵护，给黎国思喂吃喂喝，甚至端屎倒尿。还不止这些，她并没有对儿子失去信心，她认为儿子还小，一切还都有希望。她要尽力帮儿子学说话，学走路，想方设法开发他的智力。她相信，有付出总有回报！
果然，在王宛兰的努力下，儿子黎国思有了进步。在他15岁的时候，终于学会了走路，而且也能说一些简单的话了。这让王宛兰心中充满了希望，她要继续努力，把这个儿子锻炼成正常人，至少接近正常人。于是她开始经常带儿子走出家门，到马路边散步，到公园玩，让儿子开开眼界。
（二）决不送福利院
然而，王宛兰还是太乐观了。她这个小儿子似乎天生注定是残障的。她尽管想尽一切办法开发儿子的智力，教他认字，教他数数，但黎国思进步得还是非常缓慢。十五六岁时，别人家的孩子都上高中了，可他连10以内的加减法都不会，说话还是不利索。尤其是，他的大小便还是不能自理。
但王宛兰还是不甘心，她不能轻易放弃，如果她放弃了，谁还有这个耐心？丈夫要上班养家，大儿子有自己的事业，都不能耽误，所以，只有做母亲的付出了。于是王宛兰开始加倍努力。她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很满，平常要做好一家人的饭菜，照顾好丈夫和大儿子，甚至还有年迈的父母，然后就尽自己的所有力量来照顾小儿子。
王宛兰每天早上按点给黎国思吃早饭，然后带他出去锻炼，让他练习直立行走，锻炼语言能力等……
然而，事情没有如王宛兰预料的那样，一直往好的方向发展。真的如医生所说，黎国思到了20多岁智力似乎不会再增长了，似乎永远停留在六七岁的样子，而且走路的脚步仍然不稳，生活还是不能自理，必须有专人照顾。于是王宛兰便担心起来，自己也渐渐年纪大了，等自己老了，不能再照顾儿子了怎么办？她想来想去，从长期来看，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儿子找个媳妇。
丈夫也赞成王宛兰的建议。于是他们夫妻便商议，哪怕拿出家里所有的积蓄当彩礼，只要能给儿子找个媳妇都行；哪怕夫妻俩从家里搬走，睡在大街上，只要哪个姑娘能进门都行！
话放出去之后，果然有媒人来帮忙为黎国思找媳妇了。可当媒人领着长得很说不过去的姑娘（当然他们就没有打算能找个比较漂亮的媳妇）来家里时，当她们见到黎国思嘴里流着哈拉，咧着嘴憨笑的样子时，都一个个被吓走了。
先后来过几个姑娘都是如此。本来也有家里穷，冲着不菲的彩礼去的，但一见到黎国思便打了退堂鼓。人家是来找丈夫的，可不是来当保姆的！
如此，折腾了一段时间，王宛兰彻底放弃了。看来，除了当妈的自己外，没有人会为一个残障人付出了。于是，她继续在家照顾儿子。
如此，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一年年过去了。在王宛兰看来，时间似乎如蜗牛走长征，过得太慢……
终于到儿子30岁了。三十而立，可黎国思不但没有“立”，反而开始走下坡路了。上天似乎给这个不幸的家庭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黎国思从30岁这年开始，病情突然恶化了。他的大脑开始萎缩，本来就很差的智力又开始下降；本来走路就成问题的他，连直立行走都退化了，甚至又站不起来了，几乎成了一个瘫子！
起初，王宛兰还是坚持带儿子出去锻炼，可后来已经不可能。黎国思也变得懒惰起来，也不想配合母亲出去锻炼。基本就整天躺在床上，吃喝拉撒睡全由母亲料理。
然而，这又有什么办法？王宛兰欲哭无泪。可这还是自己的儿子啊！还得养着。
过了一年又一年，人生为何如此慢？然而，过了十年又十年，青春年华难再返！随着黎国思的渐渐年长，王宛兰突然发现自己也垂垂老矣……
镜子里，再看不到自己白皙的皮肤，脸上刻下了一刀刀岁月留下的痕迹；再看不到满头的青丝，两鬓悄悄地染上了冷酷的秋霜。王宛兰的腰身也不再挺拔，什么时候自己的背驼了？她自己也不知道……
看着70岁的妻子，还整天围着自己的傻儿子转，享受不到一点老年人应该得到的天伦之乐，老伴也是打心眼里难过，但他也唯有仰天长叹。不过有老伴的理解和怜惜，王宛兰心中也足够温暖。爱，最需要的就是理解！
然而，2013年，当王宛兰79岁高龄的时候，她此生的唯一安慰者，老伴也去世了。这给她莫大的打击。她也真想跟着老伴远游，离开这个令她烦恼和忧伤的世界。然而，当她看到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傻儿子时，她再次叹了口气，强行把眼泪咽下，她必须用理智和清醒面对人生。
此时黎国思42岁，也过了不惑之年，可他仍在“惑”中，并且越陷越深，令人看不到任何希望。
令母亲王宛兰几近绝望的是，儿子黎国思到43岁的时候，竟出现了“提前老化”的迹象，不仅饭量明显变小，而且牙齿也一颗颗快掉光了。我都80岁了，还不至于如此啊！这使王宛兰感到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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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王宛兰也真是力不从心了。她的健康也每况愈下，心脏病、高血压等老年病也都悄悄地瞄上了她。面对那一疙瘩“肉”，王宛兰变得心力交瘁。比如给儿子翻身、洗澡这样的力气活，王宛兰是真的吃力了。
但她还得坚持。因为黎国思老躺在床上，不但出现肌肉萎缩，身下还生了“褥疮”，这个很难治愈，疼痛难忍，而且流血流脓，很难打理。面对这块身上掉下的肉，王宛兰的心一直在疼。为了减少儿子的疼痛，她还得忍耐。她给儿子一次次地擦身子，一次次地翻身，一天得翻身几十次。后来，她曾如此对别人说：“儿子气血不通，他身上疼啊！”
有时候，大儿子黎国坚回来，看到母亲如此劳累，心中不忍，于是就替母亲照顾弟弟，给弟弟翻身，洗澡。但这也不是长事，母亲知道，大儿子也有自己的家，所以她仍坚持自己操劳。
终于，大儿子建议母亲说：“妈，要不咱把国思送到福利院吧。”
可母亲摇摇头，坚决不同意。
后来，居委会的同志也来劝王宛兰：
“把孩子送到福利院吧，不然你也会累垮的。”
但王宛兰仍然拒绝，她说：
“不麻烦别人了，还是我自己照顾吧。”
事实上，王宛兰也曾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也曾暗地里到福利院看过。可看过之后就灰心了。因为福利院里的残障儿童、老人多，工作人员根本照顾不过来，一个人要管好几个人，在那里，她担心儿子受罪。这是肯定的。就像学生上学，一个老师带一个班，跟学生上辅导班，尤其是一对一的辅导班，那效果是不一样的。
王宛兰对福利院死了心，接着伺候儿子。
这样又过了三年。三年之后，当王宛兰83岁高龄的时候，当她的腰直不起来的时候，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不必说把儿子吃力地从床上抱到轮椅上，不必说给儿子费力地翻身，不必说给儿子艰难地洗澡，不必说给儿子辛苦地换尿不湿、擦屁股，只怕再过不了多久，躺在床上的就不只是小儿子一个人了，恐怕连她自己也成了需要别人伺候的人了！这些想想都可怕……
总之，王宛兰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而她又真的不愿把小儿子“甩锅”给大儿子，于是她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趁她还有一把力气的情况下，她想到了一个残酷的办法……
（三）为爱杀子
为了这个残酷的打算，王宛兰想了很久，犹豫了好多天。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是人？何况是自己的亲儿子？自古以来，亲人之间确实不乏自相残杀的，但母亲杀子似乎还不曾有过。但今天，她要把这个付诸现实了。
王宛兰想，自己80多岁了，眼看来日无多，不定哪一天自己俩眼一闭，解脱了，可儿子咋办？她不想连累大儿子，她也对福利院不放心。与其让儿子在世间受苦，不如让儿子永远脱离痛苦！
在无数次犹豫之后，在流下无数滴眼泪之后，王宛兰终于咬咬牙，狠狠心，开始了她“谋杀亲子”的行动。
从2017年3月开始，王宛兰先后四次以睡眠不好为由，从社区医院里陆续弄到了60片安眠药，她把这些药片拿回来后，装在一个钙片瓶子里。
然后王宛兰写下了一份留言，然后她便开始实施她的行动。
五月的广州是个多雨的季节。2017年5月9日这天，广州市越秀区西华路的一户人家如往常一样的平和，也如往常一样，不紧不慢地忙碌着。下午两点时，大儿子黎国坚也过来给母亲帮忙，一同照顾自己的弟弟。忙完一阵后，大儿子对母亲说，他要出去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
大儿子出去后，46岁的小儿子又开始吆喝，他在喊疼。最近他的肌肉萎缩更厉害了。王宛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眼泪又刷地流了出来。她想，必须要下决心了……
流着眼泪的王宛兰给儿子一边揉着身子，一边安慰着：“乖，忍着点，一会儿就不疼了，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王宛兰就来到厨房，拿来黎国思用的碗。然后她拿出装安眠药的瓶子。然后她倒出了所有的白色药片。然后她把碗里加了温开水。然后她又加了点蜂蜜。
再让儿子享受一下人间的甜蜜吧。王宛兰想。
王宛兰做着这一切的时候，黎国思还在床上傻傻地等着母亲呢。也许他还在想，妈妈说一会儿就不疼了，真的吗？
王宛兰端着碗走到儿子跟前，柔声道：“我的儿啊，这是医生给你开的药，可甜了，一喝你就不疼了！”于是她端起碗喂到儿子嘴边。
黎国思也毫不犹豫，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可以看出，儿子喝药的时候，脸上满满的幸福。黎国思喝完药，果然不吆喝疼了，而且不久便沉沉睡去，并发出阵阵幸福的鼾声。
看着儿子憨憨的样子，王宛兰再次流下了眼泪。她实在是不忍啊！然而，事不宜迟，既然做了就做到底，不可半途而废。于是王宛兰又拿出一条对折的毛巾，用力按在儿子的鼻子上……
最终黎国思停止了挣扎，进入极乐世界。
当大儿子回来时，母亲已经泣不成声……
（四）甘愿伏法
王宛兰让大儿子带着她去公安局自首了。一人做事一人当。面对警察的询问，王宛兰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这是我一个人做的，其他人绝不知情。和我的大儿子、儿媳没有任何关系！”
警察到了王宛兰家，他们再次勘察了杀人现场。警察在王宛兰的衣柜里发现了她事先写好的留言：
“我儿黎国思生于1971年，是一个大脑发育不全的软骨儿，从此他就走上一条痛苦的人生道路，46年来受尽了病痛的折磨和痛苦。他是从来都不会说话，特别这两三年因饥（机）能衰退，完全不能行走，因而肌肉萎缩，卧床时间长成肉（褥）疮，由于血气不流通，全身骨痛，做为母亲的我，真是心力交瘁，精神受尽折磨，看他生不如死，我实在不忍心，才有用安眠药带他离开苦海人生。我是有心脏病、高血压的人，如果在这个时刻我不幸去世，这封信说明国思之死是我一个人决定做的，其他人绝不知情。我的儿媳俩他们是很孝顺的，我也感到安慰。”
这封信尽管有些句子写得有语病，毕竟80多岁的人了，还有些错别字（比如把“机能”字写成“饥能”，但这也充分说明了母亲爱子心切，恐怕儿子忍饥挨饿），但足以表达出一个母亲杀子的动机，她是为了爱而下手的；并且，母亲甘愿伏法，一人做事一人当，彻底撇清了大儿子和儿媳的嫌疑。
警察看后，也是一阵唏嘘。
然而，毕竟是杀人，法律是无情的，王宛兰还是被带到了法庭，按一切正规程序审理。
2017年10月26日，广州市越秀区人民法院的庭审现场。一位老太太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她就是王宛兰。此时的王宛兰身着一身庄重的黑色衣服，在上身黑色的外罩里，还现出紫色带花纹的毛衣。她满头金发，尽管腰身有点佝偻，但仍显得很有气质。是的，那是一种高贵的典雅，那是一种令人敬仰的仪态万方。
事后，有邻居说，其实王宛兰活得很苦，那天她故意把自己的头发染成金黄色，大概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清苦吧。她向来是一个坚强的人，在法庭上，在那个庄严的地方，她也不想向命运低头，她也不想让所有人怜悯她。
一切程序都在严格地进行着。
当主审官邱灵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害儿子？”时，一直很从容的王宛兰还是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是啊，难道她真的想害死儿子吗？
王宛兰说：“我太老了，实在养不动了，我希望他比我先走一步，这样我才能安心离世……”
说到这里，王宛兰再也忍不住了，在法庭上，她痛哭失声……
主审官和其他人员，法庭上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流泪了。
王宛兰控制住情绪之后，接着说：“这是我一个人干的，跟别人没有关系。”她说：“你们怎么判，我都接受！”
这是很明显的故意杀人案，而且当事人也承认了，也就没什么可审的。按律当斩。只是，法无可恕，情有可原。王宛兰做为一个83岁的老母亲，无奈杀人，还是不能按一般的案件定刑。究竟如何量刑，法庭上下也是展开了广泛的争论。大家普遍认为，应该轻判。
法庭上，王宛兰的长子黎国坚明确表示：“我母亲本意不是想害我弟弟，她年迈多病，照顾弟弟越来越力不从心，她是帮我弟弟解脱痛苦的！”
同时，被害人黎国思的姑姑和表哥等也向法院提出请求，要求对王宛兰宽大处理。王宛兰的外甥在给法院的信里是这样写的：“这是自卑压抑的46年，是精神遭受创伤的46年，大半辈子都花在一个智障儿子身上，我想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母爱’。”
主审官邱灵认为，这起杀人案不同于恶性暴力犯罪中的“因恨而杀”，这是“因爱而杀”，无论从杀人动机还是人身危害性，在判定刑事责任大小时，都应与其他恶性暴力犯罪有所区别。他声称，王宛兰“虽触犯法律构成犯罪，但其悲可悯，其情可宥”。
这起杀人案竟感动了包括法官在内的所有人。最终老太太被判三年有期徒刑，且缓期四年执行。
法槌落下之时，王宛兰泪滚如潮……
“儿子啊，娘暂时不能下去赔你了啊——”
其实，王宛兰早已做好了死的准备，从她决定要送儿子上路那一刻起，她就没有想到要独活。因此当法官宣判之后，她感到了意外，感到了什么叫法外开恩。此时，她的心情很复杂，是庆幸？还是失落？
无论如何，这一刻，法律体现了它的温情。
不错，法律必须是严肃的，甚至是严酷的；但是，法律首先要维护正义，要惩恶扬善。王宛兰杀害儿子不假，但她完全是没有恶意的；相反，她的行动正是爱的体现。因此，她理应得到原谅。如果上帝有知，也一定会宽恕她吧。
（五）尾声
转眼四年过去。2021年10月26日，按规定，到了王宛兰被执行刑期的时候了。也就说，如果没有意外，87岁的王宛兰将走向监狱。
然而广州越秀区法院传来了好消息：王宛兰的原判三年有期徒刑不再执行！
这个消息令所有人欣慰。王宛兰也是老泪纵横。她终于可以拥有一个自由的幸福的晚年了……
（文/说历史的女人·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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