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险家乡的河（下）
文/南山乔松
01
砂坑涉险过去了，但是更危险的意外又发生了！而且是在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婺源星江河（河名）在沙城李（村名）这段，河中间有个沙洲，把大河分成两条河流。靠村这边河宽阔些，有一片岩石浅水区。
全石以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为坻，为屿，为嵁，为岩。岩石卧在水里，有的全部埋在水下，有的一半埋在水下，一半露在水上，奇形怪状，景色倒也不错。
这片岩石区的水很浅，刚刚没过膝盖而已。
这片浅水区，是桂鱼、黄牙头、乌泥冲（鱼名）等冷水鱼最喜欢的地方。到了大热天，它们就藏身于这些天然岩石中。
这些鱼往往肉质厚、味道鲜美，是人们的最爱。
02
人们的智慧是无穷的。
因为这个独特的地方，人们发明了摸鱼。摸鱼，就是用手悄悄地慢慢地从石头两边抄进底下，或者把手伸进岩石缝洞里，把藏在里面的鱼逮住。
很有趣，让人着迷！
沙城李人多网鱼，林场（村名）上有几个摸鱼高手，比如飞哥，半天下来，能摸一串鱼。
在这片岩石区，有一个秘密的洞，每次都可以从里面摸出鱼来。屡试不爽！
这个洞就像一块磁铁石，吸引着我每次经过这里就去摸一摸，很刺激！
这个秘密的洞是同村一位小伙伴发现的，是我用另一个秘密即鸭子野外产蛋地换来的。我家养过鸭，鸭子一般都在夜晚下蛋，但总有几只鸭白天固定在一个草窠里下蛋，这个地方被我无意中发现。以后只要经过此处，我都能拣出鸭蛋。
我用鸭蛋秘密换了鱼洞秘密后，每次经过那个洞，我都禁不住诱惑去那摸一下，几乎都有斩获。
于是我乐此不疲！
03
那一年，我应该上初中了。暑假时，大热天，我带了几个更小的小朋友下河去玩。
我习惯性又来到这片岩石浅水区，去这个秘密的鱼洞摸鱼。
用手探进去，洞里果然有条大鱼。
摸着鱼尾巴了，很滑。鱼一惊，继续往里面躲。哪里跑！我顺势用劲把手再往里伸了伸，直至手臂末端。
平时没有遇到这样的大鱼，这次一使劲，整个右手都伸进去了。
经过一番较量，我伸进洞里的右手终于抓住了大鱼。“出来吧你。”我心里喝一声。
结果……出事了！
洞小，手肘粗，手卡在里面，一时出不来！而且，这次像上次在这条河里沙坑遇险一样，水刚刚漫过我的鼻子与嘴巴，只露出头发，无法呼吸。
开始我也没有什么太在意，心想手能进去，就能出来，于是我赶紧试了几次，但手就是拔不出来。
时间很快过去了30秒。
我有点急了。
04
难道我姿势不对，又或者心太急，又或者手里有鱼？
于是我放了鱼，屏住呼吸，调整姿势，又试了几次，但是手还是拔不出来。
这时我真急了，因为我知道，我闷在水下最多能够支持2分钟。也就是说，如果2分钟内，我的手不能从洞里拔出来，我将被水闷死！
而离死亡时间已经过了一半了。
生命如此脆弱。
05
真是进洞容易出洞难。
在水里抬头看天，天空近在咫尺，奈何我不能呼吸，却又远在天边。
大事不好！我在水里吓出一声冷汗，但是旁边的人看不出来。
上次遇险，我只有4岁，不会游泳，当时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纯粹就是害怕，害怕得想哭而哭不出来。
现在我上初中了，游泳技术很好了，会想很多事，于是我的脑子在迅速地转动。
首先想，身旁的小朋友知不知道我遇险了？他们太小，可能不知。
即使他们知道，又会怎么救我呢？河边地里有大人在干活，他们是否知道去求助大人。
当时他们没有求助。即使大人来了又怎么办？抓住我的手往外拖？自己拔不出来，大人也拖不出来。
大人是否有勇气挥锄断臂？太残忍！善良的人们几乎不可能这样做。
这么一想，心里渐渐产生了绝望。
06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其次，我在想，如果今天就这样死在这里，岂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
如果我在深水里淹死了，也说得过去。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我会死在这么浅的水里！水刚刚没过膝盖而已。
第三，我想到的是不甘。
一个游泳高手淹死在这个地方，不甘心呐！不服气呀！
而且，我还要读书，我还有那么多家人，我还没有向暗恋的女孩表白呢…我还有好多事要做呢！我不能死。
就这么想呀想，时间又过去了几十秒了，离闷死越来越近了。
我分明看见死神在悄悄向我走来。
我已经快挺不住了，马上要呛水了。一旦喝了第1口水，就有第2口，第3口…然后失去知觉，休克，死亡没。
有时，死亡来得那么快！有时，死亡离人那么近！
当时我脑补了不少死的状况。
07
快2分钟了，再过一会，水就将判决我的生死。
人生难得几回搏！不行，要做最后搏一搏！
在这生死攸关的最后关头，我强迫已经晕晕乎乎的自己冷静下来，求人不如求自己，还是想办法自救吧！
怎么自救？
突然间，我想起一件事来。
冥冥中，一切都是偶然，一切又是必然，一切都是因果，一切又是注定。
事情是这样的：去年，有个同学送了我一根军用皮带，令我爱不释手。
那种老式的军皮带松紧由一根小滑棍控制：往右拉小滑棍，扣紧；反之，往左边拉小滑棍，松开。
有一天我大解，急慌慌之下使劲一拉皮带，结果小滑棍卡在槽里，死了！人生有三急，大解就是其中之一，这下把我给急的，越着急越坏事，皮带被越拉越紧。
一家人都来帮忙拉拽，结果更严重，皮带越拉越紧，越拉越紧。万般焦急无奈之下，破坏性的锤子用上了，但无济于事。
事情很凑巧。
这天，一个来我们村走亲戚的大孩子正好路过我家门口，看到我的窘境说，他以前用过这种皮带，知道解开这种军皮带的技巧。他边说边演示，先吸一口气，尽量紧到极致，然后就在最紧的一瞬间快速向反方向拉，皮带就松了。
逆反思维，反常规，难怪我们没有想到！
我按照他说的方法先试了一次，没有成功。他继续指点说，不要着急，把握好那一瞬间的时机即可。
于是我静下心来，深吸一口气，把肚子缩小到极限，然后先拉紧，就在最紧的那一瞬间往反方向拉…成攻了！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想起这个事，我突然神来一笔，我这次鱼洞遇险是否和那次解军皮带是一个道理呢？
死马当活马医吧，最后一搏了！
08
想到这，我定了定神，让自己保持最后的清醒。
我把手尽可能缓缓往洞里伸，一直伸到洞最里面，就在手伸到极限的一刹那，说时迟那时快，极速向外抽，唰的一下，整个过程快如闪电。
我的手出-来-了！
先是一阵眩晕，然后一片阳光灿烂！
代价是惨痛的！我的整个右手从上到下被岩石划破了一道道口子，鲜血直流。
小伙伴们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一次真正和死神的遭遇，历经漫不经心，着急，较量，绝望，再战，再绝望，最后一搏，绝处逢生！
人们常说：除了生死，其它都是小事。这个道理，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明白。
我说：有时，看穿了，生死都不是大事。
<图片来源网络，版权属于原著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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