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紫薇图 台北故宫博物院
作为中国传统三大画科之一的花鸟画，历来在画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不像山水画的文人逸趣时常令我等凡人感到云山雾罩，也不像人物画的线条诡谲不写实，让具备现代透视解剖知识的人感到违和，花鸟画从来容易做到既写实又有雅趣，是雅俗共赏的好题材。
而在中国古代花鸟画史上，清朝的几位画家显得尤为重要。除了曾经提到过的八大山人（见往期文章：八大山人 给你一个白眼，自己体会）、石涛、扬州八怪，清初的恽[yùn]寿平也为花鸟画独辟蹊径，他的没骨画法让花鸟不但形态逼真，且格调清雅，时为世人所推崇。
荷
蓼汀鱼藻图
南 田 生 平
恽寿平（1633—1690年），初名格，字寿平，后以字行，又字正叔，号南田，别号云溪外史，武进（今江苏常州）人。晚居城东，号东园草衣，后迁居白云渡，号白云外史，是清初著名的书画家，与王时敏、王鉴、王翬、王原祁、吴历齐名，被合称为“清初六大家”，或称“四王吴恽”。是常州画派的开山祖师，为清朝“一代之冠”。其画作多写生，人称“写生正派”；更兼取各家之长，极大地发展了没骨画。在恽寿平的影响下，常州画派被奉为“写生（花鸟）画派”，成为清代最有影响的画派之一。
恽寿平的家族恽氏是武进世家大族，曾祖是嘉靖年间进士，祖父是万历年间国子监监生，父亲是崇祯年间贡生——但累世家业并未给恽寿平带来锦衣玉食的安稳生活。清军入关，明朝灭亡，年仅12岁的恽寿平随父远走浙、闽、粤几省，风餐露宿，历尽艰险；后来又参加了福建建宁王祈的抗清队伍。顺治五年（1648年），闽浙总督陈锦率六万清军强攻建宁，15岁的恽寿平坚守孤城。城陷后被俘，后来意外被陈锦收为养子。恽寿平虽在总督府生活优裕，但思亲之情未绝。五年后，遇灵隐寺方丈相救，才得以与家人团聚。
春风图 台北故宫博物院
双清图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回乡后，恽寿平以卖画为生，抚养老父亲。他为人清高，视名利如草芥，誓不应科举，决不肯趋炎附势。为了生计，变卖书画也不向权贵低头。因此，虽一生清贫，气节却让人折服。
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恽寿平结束了劳碌、贫寒、悲凉的一生。其子恽念祖年方5岁，家贫不能举丧，幸得王翬、董珙、邹显吉等老友鼎力相助才得以安葬。
牡丹
国香春霁图 绢本设色 南京博物院藏
没 骨 花 鸟
恽寿平早年向伯父恽向（明末山水画家）学画山水，中年后转为以画花卉禽虫为主。他从明代沈周、孙隆等人的作品中吸取了创作经验，再参考画史文献资料，创造“仿北宋徐崇嗣”的没骨花卉画法，更以徐崇嗣为宗，兼取各家之长，极大地发展了没骨画。所谓没骨画法，就是不用墨线勾勒，而以潇洒秀逸的用笔直接点蘸颜色敷染为画。恽寿平的没骨花鸟，用笔含蓄，画法工整，明丽简洁，天趣盎然；虽讲究形似，但又不以形似做为满足，有文人画的情调和韵味。
写生花卉竹石图
五色芍药图 绢本设色 克利夫兰美术馆
芦汀鹅群
九兰图 北京故宫博物院
五清图 台北故宫
恽氏的没骨花鸟作品特点是点染并用，细丽淡雅，再加以清劲秀润的笔墨设色，创造出宛若仙境中的鲜花野草，艺术形象十分生动。史称恽寿平花鸟画“天机物趣，毕集毫端，比之天仙化人”，难怪在清初，恽寿平秀润明丽的没骨花鸟画一洗时习，朝野上下莫不奉为圭臬。社会上，尤其是在江南江北一带“莫不家家南田，户户正叔，遂有常州派之目”。清代秦祖永在《桐阴画论》里评价：“南田翁天姿超妙，落墨独具灵巧秀逸之气，为当代第一。”
华春富贵图
花卉图
荷花芦草图
花卉
明 净 山 水
恽寿平早年便承袭家学，擅画山水，又取法元代王蒙、黄公望、倪瓒，并上溯董源、巨然。他的山水画虽然没有花鸟画出名，但也达到了与“四王”齐名的水准。其山水画以神韵、情趣取胜，画面多是老松危崖、寒梅丛竹，或荒崖涧路，悄无行人，意境幽冷旷淡。他在笔墨方面以古为师，追求笔墨意蕴，画风典雅含蓄，别具一种明净高逸的气息。
古木垂萝图 台北故宫
仿董源溪山无尽图轴 中国美术馆
古柏幽篁图 庚戌（1670年）作
桃源图
除此之外，恽寿平还善诗文与书法，诗被誉为“毗陵六逸之冠”，书法主要是学褚遂良，被称为“恽体”。恽寿平诗词清新、书法俊秀、画笔生动，时称“三绝”，名盛一时。在绘画理论上，恽寿平亦甚有建树，有《南田画跋》和《瓯香馆集》两本书，其中大量涉及书画议论，无不鞭挞入理，见解独到。
百花图卷 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藏
（图幅过长，请侧转手机屏幕欣赏）
在恽寿平的书画理论里，他强调画家主观情思对绘画对象的熔铸，也强调人品和画品的关系，要求画家“出入风雨，卷舒苍翠”，然后“走向造化于笔端”。也许，正是一生清高正直的志气与情操，为他的花鸟与山水注入了别样的力量，才能使得这些明丽淡雅的画面，时隔几百年也仍然令人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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