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见释“萧斋”云:唐张怀瓘《书断》云“武帝造寺,令萧子云飞白大书一'萧’字,至今一字存焉。李约竭产自江南买归东洛,建一小亭以玩,号曰'萧斋’。”后人称书斋为“萧斋”。
“萧斋”此典出自《唐史补》,《太平广记》、《太平御览》、《事文类聚》等书皆據以征引。《南朝寺庙考》、《肇域志》等对寺庙位置、寺名变迁有考证。茲不再论。
(以上资料由沈晶源兄提供)
对于“萧斋”之解後人演繹“萧”为“萧条”、“萧索”之类,或為“大廈“(如上图),似梁武本意如斯,讓人不免費解。若云以姓書寺墻似亦不妥。首先從梁武帝自身言,汤用彤《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梁武帝”条云“其《舍道归佛文》(《广弘明集》)有曰:弟子经迟迷荒,耽事老子。历叶相承,染此邪法。“又云其“在位四十八年,几可谓为以佛化治国。征扶南僧人僧伽婆罗于寿光殿等处译经。初翻经日,帝躬临法座,笔受其文。……自汉以来,僧徒因许食三净肉,未普断杀。帝乃依《涅槃》、《四相品》等经文,制断酒肉。(文见《广弘明集》)”可见武帝崇信之诚,而寺廟院墻於佛教理法中亦不可輕慢,如東晉時期譯出的《佛說目連問戒律中五百輕重事》云“问佛墙得持物倚不。答不得。犯堕。昔有一比丘。欲入寺礼佛。有一婆罗门知相。相比丘有天子相。便语比丘言。我有一女嫁与比丘。比丘言。须我礼佛还。比丘便持锡杖倚佛图墙。入寺礼塔已还出。婆罗门便不复与语。比丘问。故与我女不。婆罗门言。不与。比丘问。向言与。尔何以不与。婆罗门言。向见比丘有大贵相故与。今无复此相是故不与。所以尔者。消功德故。是以佛塔及墙壁。不可持物倚。既犯戒。又消其无量功德。“所以以梁武帝之虔誠,必不當以姓書墻。其次,從當時大環境看,“佛教徒致敬王者的問題,一直未解決“(見陳寅恪《魏晉南北朝史講演錄》),佛教徒對此類問題尤為敏感,比如有著名的《沙門不敬王者論》強調方內與方外的區別,又如《答桓太尉書》強調了在家與出家的區別,世俗作品如《世說新語》中也有類似記載。所以以姓書墻的行為很容易被認為是皇權的壓制,這也是梁武帝不會去做的。
同时汤先生又云“故武帝信佛之动机,实杂以儒家之礼教也。”(浩按:類似例子尚有,《宋書》載宋明帝以為佛教“有符名教“。且其時僧人亦多有習五經者,不再舉。)則梁武帝命书之“萧”当解为“肃”。如《论语·季氏》“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何晏集解引鄭玄注云,“萧之言肃也,墙谓屛也。君臣相见之礼,至屛而加肃敬。“蕭墻者,嚴墻也。“蕭墻“又見于《說苑》、《韓非子》、《後漢書》等處,意皆同。《說文通訓定聲》云“蕭,叚借為肅。“
既然“萧”之解为“肃”雖为题中之义,其何不直書為“肅“?答:乃是一字双关而。
最後要說的是,今日之疫情不免讓我想起范缜的一段話,“人之生譬如一樹花,同發一枝,俱開一蒂,隨風而墮,自有拂簾幌,墜於茵席上;自有關籬墻,落於溷糞之側。墜茵席者殿下是也,落糞溷者下官是也。貴賤雖復殊塗,因果竟在何處?”
浩 草草於疫情肆虐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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