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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金庸《射雕英雄传》附作品鉴赏

作者金庸,详见《书剑恩仇录》。

小桃无主花自开,烟草茫茫带晚鸦。

几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

这首诗说的是大宋王朝末年,北方金兵连年南侵,战祸不断,百姓生灵涂炭。靖康年间,徽、钦二帝昏愦无能,以致沦为阶下之囚;以后几朝帝王任用奸臣,陷害忠良,把淮水以北拱手相让,称臣议和。亡国将至,而临安城内还是歌舞升平。真所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儿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这种醉生梦死、偏安一隅的情形令天下英雄义愤填腾。

钱塘江边有个牛家村,这里隐居着两位名将之后:杨铁心和郭啸天,他们分别是当年岳兆元帅麾下杨再兴将军和梁山泊好汉地佑星赛仁贵郭盛的后代。那天夜晚大雪纷飞,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杨铁心沽了酒、买了鸡,让妻子包惜弱整治酒肴,请义兄郭啸天夫妇过来饮酒赏雪。郭妻李萍有孕在身,郭啸天只得独自前来。酒正喝得酣畅时,/门外来了个戴斗笠、披蓑衣的道士,包惜弱见他背上革囊之中竟是一颗人头,吓得躲进内屋。

原来这道士是名震江湖的全真七子中武功最高的长春子丘处机,被他割下首级的是个卖国求荣的汉奸。郭杨二人不明此情,把丘处机当作了盗贼,拔刀动起武来。被官府处处缉捕的丘处机也错把郭杨二人当作朝廷鹰爪,三人在雪地中厮杀起来,最后丘处机看破杨铁心的“杨家枪法”,这才误会顿消。不料刚想重新整治杯盘,门外十余骑追捕丘处机的黑衣人冲了过来,丘处机关照郭杨二人不必参战,自己出门应敌。只见铁骑翻飞,剑光闪烁,来敌尽被杀翻在地,杨铁心招呼妻子出来扫血埋尸。

包惜弱才扫一会儿,突觉血气上涌,坐倒在雪地中。丘处机走来一搭脉搏,微笑着说:“夫人有喜了。”杨铁心闻听此言,心花怒放,说道:“郭大嫂也有了身孕,就烦道长起个名字吧!”丘处机沉吟片刻道:“一个叫郭靖,一个叫杨康,教他们不要忘了靖康之耻。”说完摸出两柄绿皮鞘、金吞口、乌木柄的短剑,分别刻上孩子的名字……丘处机走后,杨铁心对郭啸天说:“要是咱们的孩子都是男儿,就让他们结为兄弟;是女儿就结为姊妹;倘若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妻。”郭啸天连连称好,并换剑为证。

匆匆腊尽春来。一日午夜,大队官兵突然围住了牛家村,领兵武官段天德奉了当朝奸相韩侂胄的手谕,控杨铁心、郭啸天勾结巨寇,图谋不轨,要着即拿问,严审法办。郭杨二人为保护妻子拚死抵抗,终因寡不敌众,双双死于乱枪之下。悲痛欲绝的包惜弱为官兵拿获,不料在押解路上却被一个自称颜烈的黑衣人所救。颜烈满口应允包惜弱,一定妥为安葬两位英雄,一定找到残杀英雄的段天德报仇雪恨,包惜弱只得随他向北而行。

其实这个颜烈真名叫完颜洪烈,是大金国六王子,封为赵王。此番奉父皇之命南下,除了催索宋朝纳贡的银绢外,更主要的是阴结朝中大官,探察南国人物、地形,为金兵南侵作准备。陪他而来的宋朝使臣王道乾趋炎附势,贪图重贿,已暗中投靠金国,到了临安后到处为他笼络人心。王道乾突然被丘处机所杀,赵王生怕阴谋败露,便领着亲兵亲自缉拿。无奈丘处机武功高强,他反而差点送了性命。于是他约清官府点兵抄了郭杨两家,因见包惜弱容貌秀美,便带着她返回燕京。日后包惜弱产下一子,名叫杨康。

再说郭啸天之妻李萍劫乱之中被段天德抓住押回军营,并将她丈夫首级悬于辕门,此情恰为长春子丘处机看见,不觉怒火中烧,心想这全是由他所累,决意要救出英雄遗孀。他打入军营,段天德岂是对手?只得逼李萍换了军士服装,逃到嘉兴法华寺焦木禅师处。

丘处机一路追来,定要焦木禅师交人,并指责他窝藏良家女子。焦木禅师不知详情,约请了号称江南七怪的飞天蝙蝠柯镇恶、妙手书生朱聪、马王神韩宝驹、南山樵子南希仁、笑弥陀张阿生、闹市隐侠全金发、越女剑韩小莹在嘉兴醉仙楼评理,结果误会更深,不欢而散。丘处机救人不着,心情更暴,当即找到法华寺门上,江南七怪亦是性格高傲之人,忍不下丘处机出言不逊,众人各施看家本领,狠命厮杀起来。除柯镇恶、朱聪二人外,七怪中有五人被伤,丘处机也被柯镇恶的毒菱所伤,便使出了拚命的“同归剑法”。躲在一边的段天德见众人重伤在身,心中暗喜,拔刀欲置丘处机死地。不料被焦木禅师挡开,而禅师却触柱身亡。

至此,江南七怪和丘处机方明白这是场误会,大家各自疗伤。丘处机言明真情,众豪杰约定,由丘处机去寻杨氏遗孤,江南七怪去找郭家血脉,各授其艺,十八年后再到醉仙楼相会。

段天德挟李萍逃到金都燕京,两人被金兵捉去当挑伕。时逢战乱,李萍寻隙逃了出来,在荒凉的沙丘边产下了郭靖。这时几个蒙古人途经于此,他们将这母子俩带到了关外。

郭靖在蒙古包中长到了六岁,小小年纪就生就一副侠义心肠,他冒死救下了草原神射手哲别,后来哲别投在蒙古大汗铁木真帐前,郭靖母子也随在军中。

江南七怪应了丘处机醉仙楼之约,千里迢迢赶奔关外,路上恰遇作恶多端的黑风双煞铜尸、铁尸。当年柯镇恶的一双眼睛就毁在这对恶夫妇手中,此次相逢免不了一场恶战。交手之中笑弥陀不敌铜尸陈玄风的九阴白骨爪,丧生塞外。六怪见状,奋力拚杀,陈玄风一掌朝韩宝驹挥去,忽然被脚下一人伴倒,他俯身抓起,却是一个在旁观战的蒙古小男孩。那小孩见铜尸面目狰狞,恐怖之极,操起手中小刀扎进了陈玄风的小腹,一个武功极高的大魔头,全没防着这个瘦弱的男孩会来这一手,竟一命呜呼。这个男孩就是郭靖。

江南七怪虽折了一员,却意外地找到了郭靖,从此在这大漠之中定居下来。六人悉心传授郭靖武功,指望他日有所进,不负众望。夏草青青,冬雪皑皑,转眼郭靖长到十六岁了,但他天资鲁钝,虽咬紧牙关勤练,功夫也不见长进。只是劲力颇足,射箭功极高,大漠之上拉开二百来斤的弓,竟能一箭双雕,深得大汗铁木真的喜爱。某夜郭靖遇上全真教掌教丹阳子马钰,马钰自此暗中授他独门内功。整整两年时间,郭靖武功大进,驯服了牧人称为“龙马”的一匹汗血宝驹,并帮助铁木真击败了王罕、札木合等部。铁木真日渐强大,被众人推举为“成吉思汗”。成吉思汗为表彰郭靖的功劳,将女儿华筝许配给郭靖,封他为“金刀驸马”。这时,江南六怪也将醉仙楼之约告诉了郭靖,师徒七人别了茫茫大漠,南下践约。

到了一个离张家口不远的地方,江南六怪让郭靖独自到嘉兴去,想试试他独闯江湖的能力。郭靖一人晓行夜宿,来到张家口,在酒楼中结识了一个脸面煤黑、衣衫褴褛的少年,那少年自称黄蓉。性情戆厚的郭靖不仅请这少年吃酒吃菜,还将身上的黑貂裘和汗血宝驹送给了他,自己另外买马向燕京进发。

到了燕京,郭靖到热闹的长街闲逛,忽见前面围着不少人,经打听,原是一个名叫穆易的中年汉子带着女儿穆念慈在此比武招亲。这时,十多名健仆拥着一位丰神隽朗的公子驰马而来,那公子跃入圈中,只几招便将少女逼得招架不住,寻个破绽,又将少女揽在怀中,施展擒拿功夫,把少女一只绣鞋剥了去。郭靖见此轻薄之举,不禁忿忿不平,抢步上前,与那公子动起手来。

这公子名叫完颜康,乃是大金国六王子完颜洪烈的世子,他在这里被郭靖缠住厮打,虽还不致于败北,却是越来越感不支。越聚越多的人惊动了赵王府请来的一班武林高手,鬼门龙王沙通天、三头蛟侯通海、千手人屠彭连虎、长白山参仙梁子翁、西藏密宗大手印灵智上人,纷纷过来助阵。连完颜康的母亲,赵王妃也匆匆赶来。彭连虎见王妃焦虑,上前要对郭靖下杀手,却被身边一位披灰色道袍的中年道人用拂尘挡开。

这道人乃全真七子之一、人称铁脚仙的玉阳子王处一。他见完颜康自称是长春子丘处机的徒弟,招数中也确有本门武功,不免心中生疑,暗想师兄向来憎恨金人,怎会收金国王爷之子为徒?于是,他见了完颜康遣人送来的请柬,便也携了郭靖当即前往。

赵王府宴席上除了上面提到的几位高手外,还多了一位西域来的昆仑白驼山少主欧阳克,他的武功甚是了得,似在前几位之上。王处一见完颜康引见的“师傅”是位胖乎乎的锦衣武官,以为受到戏弄,心中大怒,就在席上与各逞其能的几位高手较起功力来。对方毕竟人多,王处一与大手印灵智上人对接了一掌之后,身受重伤,带着郭靖逃离赵王府。

王处一用内功逼出身上的毒,命郭靖去药铺买血渴、田七、没药、熊胆四味药,不料城中药铺中所有这类药均为赵王府搜罗而去。郭靖正在无可奈何之际,黄蓉出现了。这时的黄蓉已不再是蓬头垢面的小叫化,而是一位冰清玉洁、娇柔美貌的少女,是武林一代宗师桃花岛主黄药师唯一的女儿,黑风双煞的师妹。由于从小失去母爱,黄蓉有点持宠骄惯,因与父亲一语不合逃出了桃花岛,扮作小叫化浪迹天涯,不意遇上郭靖披裘赠马,情真意切,竟牵动了儿女情怀。她见郭靖为王处一买药之事焦心,便自告奋勇,同去赵王府盗药,引出了一段大闹王府的事迹。

却说穆易父女比武招亲之后宿在小店之中,被完颜康用计骗入王府囚禁。完颜康之母责备儿子不该恃强凌弱,亲到牢中放了穆家父女。穆易一见王妃,大惊失色,原来穆易真名杨铁心,当年牛家村遭难之时,他身负重伤,为农家所救,从此改名穆易,收了义女穆念慈,辗转流连,四海为家。原以为妻子死于乱军之中,不料眼前的赵府王妃,竟活生生是妻子包惜弱。包惜弱当年随完颜洪烈来到燕京,也以为杨铁心已亡,经不住完颜洪烈的水磨功夫,无可奈何嫁给了他,儿子完颜康就是杨铁心的亲生儿子杨康。王府之中父子相见,完颜康无论如何不信这是事实,仍举枪向杨铁心刺去,包惜弱一惊之下,举头撞墙,顿时气若游丝,死生未卜。杨铁心抱起妻子,夺门而出。

偌大个赵王府,经郭靖、黄蓉一闹已天翻地覆,现又失了王妃,更是乱成一团。完颜洪烈领着儿子和诸高手一路追来,恰巧遇着丹阳子马钰和长春子丘处机,他们和随后而来的江南六怪为保护杨铁心夫妇与沙通天、彭连虎等战成一片,直到精疲力尽。

想当年丘处机随着去牛家村取物的金兵到了燕京,寻着包惜弱母子,悉心教了完颜康八、九年功夫,却不料这小子贪图富贵,如今虽然心中明白,却仍认贼作父。杨铁心和包惜弱伤心至极,夺枪自尽,临死前要丘处机安排义女穆念慈与郭靖成婚,以遂宿愿。此时拚杀双方再也无力动武,大家约定半年之后的八月十五在嘉兴南湖烟雨楼比武。

丘处机见自己教出的弟子完颜康竟是六亲不认的小人,十分气愤,当面向江南六怪服输,并要郭靖与穆念慈永结百年。但郭靖竟一口拒绝,并不是他要做成吉思汗的金刀驸马,而是爱上了聪明机灵的黄蓉,而穆念慈也痴心地觉得自己芳心已属完颜康。

当下郭靖和黄蓉别了师父,一路上两小无猜,情真意笃。途中遇到一个中年乞丐,手拄一根莹碧如玉的绿竹杖,背负一只朱红大葫芦。他就是当年华山论剑的五位武功绝世的前辈高手之一,天下第一帮会丐帮帮主九指神丐洪七公,令武林中人闻之若惮的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广大的北丐就是他。黄蓉遇上这等高人,岂肯放过?得知洪七公贪嘴爱吃,便天天变着花样给他弄好吃的,哄得这位一生从没教过人三天武功的丐帮领袖,一住便是三十多天,把平生绝技“降龙十八掌”中的前十五掌传授给了郭靖。郭靖得此真传,功力大增。洪七公走后,他们继续南下。这日到了太湖边上的陶都宜兴,得遇太湖大盗陆乘风,客居在他们的归云山庄中。

一日半夜,院中人声嘈杂,陆乘风之子陆冠英指挥各寨寨主劫船。当年残害杨铁心、郭啸天的段天德现已做了指挥使。此番完颜康作为钦使出使南宋,段天德以迎钦使为名,沿途搜刮民脂民膏,陆冠英等就是劫他们的船。船上的完颜康武功虽高,怎奈不识水性,和段天德一起被擒。穆念慈千里相随,前来援救,完颜康要她前往苏州请他师父黑风双煞中的铁尸梅超风。那梅超风自丧了丈夫之后,曾在燕京赵王府的地洞藏身多日,暗中指点过完颜康的武功。

得知梅超风要来,归云庄主陆乘风大惊失色,他过去也是桃花岛黄药师的弟子,只因黑风双煞背叛师门,盗了《九阴真经》逃出岛外,气得黄药师挑断了其他弟子的脚筋,逐出小岛。陆乘风心知师傅脾气古怪,外号就叫“东邪”,便邀了高手围攻梅超风。

这时,归云庄来了个自称铁掌水上飘的裘千仞,江南六怪也路过此地。裘千仞本是江湖上响哮哨的人物,但却主张助金灭宋,此言惹恼了众大,郭靖上前一掌击出,不料他竟是个冒牌货,没几招便震倒在地。就在此刻,梅超风出现了,她得知杀她丈夫的江南六怪和郭靖都在,冷笑一声挥掌劈出,郭靖以“降龙十八掌”以对,两人竟拆了数百招仍不分胜负。这时梅超风背后闪出一个蒙面人,将梅超风抓出门外。此人便是武功卓绝的“东邪”黄药师,为寻女儿,竟违背了自己立下的“不出桃花岛”的誓言;如今见洪七公授下的武艺竟胜了自己弟子,心中不悦,欲置郭靖于死地。黄蓉阻拦无效,口出怨言,跃入太湖。黄药师呆了一会儿,拂袖而去。

一陆乘风等正待放了完颜康和段天德,全然无知的段天德竟自报姓名。郭靖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段天德为了减轻罪质,遂将当年如何受完颜洪烈之托,残害郭杨两家的情形和盘托出。一旁听得真切的完颜康恨自己过去倒行逆施、为虎作怅,倏地跃去,将段天德头颅击碎,握着郭靖的手立誓改叫杨康,两人义结金兰。

这天郭靖、黄蓉来到宝应县刘家祠堂,恰巧撞着欧阳克缚住了全真七子清静散人孙不二的徒弟程池瑶,正要戏弄,郭靖出手相救,但他敌不过欧阳克,幸亏洪七公赶到。七公经不住黄蓉苦求,收下郭黄二人为徒。洪七公走后不久,郭靖突然看见在蒙古时的好友拖雷和师傅哲别、博尔杰正被数骑金兵追赶。拖雷他们奉成吉思汗之命约宋灭金,却遭人追杀。郭靖闻言便冲过去,把金兵打得落花流水,从一金兵口中知道,完颜洪烈此次竟是亲履中土,大家四处寻找,但只找到他的金盔。

杨康此时找到了完颜洪烈,但念及这十多年养育之恩,不忍杀他。完颜洪烈又以利禄相诱,杨康竟背盟忘仇,放走了他。杨康以为此事无人得知,不料隔墙有耳,躲在一边的穆念慈看到了全过程,顿时万念俱灰,扇了杨康一巴掌,割去缕缕秀发,掩面而去。

郭黄二人遍寻不着完颜洪烈,只得先去嘉兴烟雨楼找江南六怪。途中为了向黄药师陪个不是,二人同上桃花岛。岛上遍布机关,郭靖不出几步便和黄蓉走散,行到一个洞前,却遇上了全真七子的师叔——老顽童周伯通。他年纪虽老,却童心未泯,见有人与他说话便高兴万分,将《九阴真经》的来历,群雄如何华山论剑夺经,他师兄王重阳死后他奉命将真经藏之于山,如何被黄药师偷去半部,他为保住另半部经文如何在桃花岛打坐十五年等等事情都对郭靖说了,还把自己这些年参悟出的空明拳、双手互搏术、乃至真经中的绝技都教给了郭靖。

这时黄蓉传来信息,欧阳克的叔父西毒欧阳锋带着数万条毒蛇上岛为侄子求婚,她父亲竟要将她许配给欧阳克为妻。与此同时,九指神丐洪七公也上了岛,他是来求黄药师把女儿嫁给郭靖。黄药师面对一女二逑,也左右为难,便以出题考试定女婿。大家都以为郭靖资质愚钝,必输无疑,岂料黄药师出的背诵《九阴真经》等题,郭靖适才陪周伯通时均已演习过,竟连赢三场。黄药师当即许下这门亲,欧阳锋只得领着侄儿回去。

欧阳锋为人奸诈毒辣,一心想得到真经。他见郭靖能背真经,就在离去的船上逼郭靖抄出,郭靖远不是他对手,只好把篡改了的经文抄给他。西毒以为至宝到手,便放火烧船,洪七公与之恶斗,不防着了暗算受伤,最后欧阳锋和郭靖沉入海底不知去向,黄蓉负着洪七公逃到一荒岛上。心性达观的洪七公深知自己武功不能恢复,便将丐帮帮主传世之宝绿竹杖和葫芦传给黄蓉,要她去赶七月十五日岳州城丐帮聚会。

再说完颜洪烈在刘氏祠堂险些伤了命,而此时成吉思汗日渐强大,正大举伐金;又得知郭靖、江南六怪到处寻他报仇,吓得不敢再回燕京。不过他得知岳飞临死前在狱中写下一部遗书,书中详具布阵遣兵的韬略,此书现藏在临安皇宫内,于是带着沙通天、彭连虎,再加上途中遇见的欧阳锋叔侄一干人去临安盗书。在皇宫禁苑之中,他们的阴谋被逃出虎口的郭靖、黄蓉发觉,两人为不使忠良遗书落入奸人之手,拚死抵敌。郭靖终因功力不敌西毒欧阳锋,被他的“蛤蟆功”震伤。黄蓉只得背着他逃到郭靖牛家村故居的地洞中疗伤。而完颜洪烈盗得的藏书石匣中竟是空无一物。

郭靖与黄蓉在洞中以内功疗伤七日,这七日却是热闹非凡,先是丘处机和清静散人之徒尹志平、程池瑶和归云山庄的陆冠英来找郭靖,说是黄药师不知如何听得女儿葬身大海,定要杀了江南六怪和郭靖!一会儿穆念慈扶着义父灵柩回来,却被躲在一边的欧阳克扣住脉门。欲待侮辱,欧阳克被从外闯入的杨康用枪刺死,然后杨康拾起黄蓉遗下的丐帮圣物绿竹杖出门而去。不多时,全真七子一齐赶到这里,他们听到裘千仞信口胡诌,说老顽童周伯通被黄药师杀死,个个咬牙切齿,黄药师一到便布上天罡北斗阵与之厮杀。恶战之中躲在一边的西毒欧阳锋出掌害了长真子谭处瑞;全真道人刚走,又来了江南六怪,黄药师正欲向他们痛下杀手,恰好郭靖伤愈,和黄蓉出洞说明真相,黄药师便要找骗他之人算帐。

众人行到一树林中,欧阳锋正要对从蒙古来寻郭靖的华筝、拖雷下毒手,不料黄药师、郭靖等及时到来,不得不返身离去。这时,郭靖面对两位钟情于己的少女不知如何是好,性格忠厚的郭靖信守应允过的话不能反悔的信条,昂然说出了“须和华筝妹结亲”的话,惹得黄药师破口大骂,黄蓉暗暗伤心。黄蓉心知郭靖心中只爱自己,便陪着他回临安找洪七公,蓦地想起洪七公要她赴岳州大会,而她的绿竹杖却被杨康拿走。七月十四日,他们赶到岳州,只见众乞丐拥着杨康,郭黄二人势单力孤,中了一老丐的邪术,昏睡过去,被擒到洞庭湖君山上的轩辕台边。杨康在台上手持绿竹杖信口胡诌,说什么洪帮主已死,自己受他遗命接任十九代帮主。众乞丐信以为真,遵他之命要加害郭黄二人。忽报湘中铁掌帮帮主裘千仞来见,铁掌帮势力不小,只是投靠金人做了不少坏事。裘千仞此次前来竟是受完颜洪烈之托送来许多金银,要丐帮撤回长江以南,免得在北方与金人作对。杨康倚帮主之位满口答应,引起众乞丐不满。这时郭靖用收筋缩骨术挣脱缚绑,和黄蓉跃上轩辕台。黄蓉凭洪七公亲授的打狗棒法打败丐帮中辈份仅次帮主的四大长老,镇服了众丐,夺回帮主之位。杨康见势不妙,忙和裘千仞悄悄离去。

黄蓉吩咐众乞丐去找洪七公,自己和郭靖来到铁掌帮禁地铁掌山。这铁掌山形似人的五个手指,每座山峰又分三截。走到这里,郭黄二人突然想起,不久前他们从牛家村地洞中看到过一幅铁掌山图,上面隐约有一行字:“武穆遗书在铁掌山中指峰第二节”。当时他们猜不出是何意,现在恍然大悟,决定上山取书。但是他们的行踪被裘千仞发现,两人不是他的对手,黄蓉被铁掌所伤。郭靖见黄蓉伤得不轻,心中焦虑不安,背着她跃上中指峰。这中指峰第二节,乃是铁掌帮历代帮主埋骨之处,谁进此地便不能活着下山,是以裘千仞空有一身武功,也唯有高声叫骂,不敢上前。

郭靖、黄蓉藏身一洞,但见地上骸骨累累,郭靖在洞中搜寻一番,竟找到了岳飞遗书。这时只见山下燃起大火,裘千仞见无法上山歼敌,竟想活活烧死二人。郭靖背着黄蓉爬上峰顶,眼见无路可走,忽然想起华筝来中原时带给他的一对白雕,于是长啸数声,引来白雕。白雕各负一人,振翅而去。

白雕落在一个黑泥沼中,沼中有两间茅屋,这里住着神算子瑛姑,在她的指点下,郭靖扶着黄蓉上山求一人为黄蓉治伤,此人就是与东邪、西毒、北丐齐名的南帝段智兴。他原是云南大理国皇帝,现已出家为僧,法名一灯。郭黄二人一路上连过南帝手下四大高徒的数道关卡,见到了面目慈祥的一灯大师。大师不顾四徒拚命阻拦,用尽功力为黄蓉打通奇经七脉,治好了她的伤,而自己则面临着五年后武功尽失的痛苦。郭靖、黄蓉正在感激不尽之时,神算子瑛姑却杀上山来,要刺杀一灯大师。

原来瑛姑本姓刘,过去曾是段皇爷的一名妃子。那年华山论剑后,王重阳带着周伯通去拜访南帝,周伯通乘二人切磋武功之际在宫中乱逛,见到刘妃竟心生他念,两人有了私情。这件事令王重阳尴尬不已,愤愤辞去。一年之后刘妃产下一子,不久这孩子突遭蒙面人的暗算,命在旦夕,刘妃来求段皇爷相救,南帝沉吟不语,刘妃伤心之下拔刀杀了孩子,离宫而去,南帝从此让位出家。而如今唆使瑛姑前来复仇的正是西毒欧阳锋,他要借机除了南帝,好在第二次华山论剑时夺取武功天下第一的称号。一心想报复的瑛姑找到了一灯大师,只见大师坦然而立,就等她下手,不禁呆了半晌,弃刀掩面而去。

就在此时,郭清和黄蓉见白雕扑飞而来,脚上绑着一块青布,黄蓉认出那是父亲的衣物,知道桃花岛定有重大变故,急忙辞了一灯大师,下山赶路。行程匆匆,不多日两人回到了桃花岛,却见满目凄凉,更令郭靖大吃一惊的是,在黄蓉母亲的墓室中,他竟看见自己待若父母的二师父朱聪、三师父韩宝驹、六师父全金发、七师父韩小莹都横尸在地上,四师父南希仁虽还未死,却是颠狂不已,不多时也咽了气。郭靖这一惊非同小可,愤怒到了极点,他一口认定是黄药师下的毒手,竟连心爱的黄蓉也不加理睬,直奔嘉兴南湖烟雨楼找黄药师报仇。

半年前江南六怪、全真教马钰、丘处机在燕京和沙通天、彭连虎等人约定的八月十五烟雨楼会武之日快到了,烟雨楼前阴云密布。全真六子与江南七怪仅存的柯镇恶联手布成天罡北斗阵团战黄药师,郭靖赶来更是不问青红皂白便拼死相搏,黄蓉追来也无计可施。随后到达的有洪七公、周伯通、欧阳锋和完颜洪烈领着的裘千仞、沙通天、彭连虎等。突然烟雨楼前起了大雾,三步之外不见人影,欧阳锋又驱动毒蛇逼了过来,群雄一见不妙,四下散开。黄蓉扶着柯镇恶躲进一座铁枪庙,柯镇恶抚今追昔,想起结义弟妹一个个死去,一阵凄凉,正想杀了黄蓉,却见欧阳锋和完颜洪烈、杨康闯进庙来,两人只得躲在神像背后。黄蓉抓过柯镇恶的手,在他手心写下:“告我父何人杀我!”几个字,便抱定一死走了出去。聪明机灵的黄蓉面对西毒全无惧色,使尽解数,竟让欧阳锋承认了桃花岛残杀江南七怪之事,然后又诱得一旁的傻姑娘说出了当时杨康手刃欧阳克的情景,道出了杨康杀欧阳克是为了断西毒传人迫使欧阳锋收他为徒的心思。欧阳锋冷笑数声,杨康情知不妙,欲杀黄蓉,却中了西毒的蛇毒,面目狰狞而死。躲在后面的柯镇恶听得又悲愤,又羞愧,只听黄蓉在被西毒抓去之时,还高声叫道:“别忘了手中的字!”

柯镇恶出了庙门,找到郭靖,郭靖闻知黄蓉被西毒抓去,万分焦急,他请师父去桃花岛报信,自己到处寻找。这天他来到山东境内济水畔山谷中的一个村庄,猛地看见拖雷领着蒙古兵在追杀金兵,两人相见十分欢喜。郭靖得知成吉思汗要召集诸王众将大会漠北,他非常思念母亲,就同拖雷一同北归。

回到茫茫蒙古草原,华筝欣喜万分,成吉思汗也要郭靖与女儿完婚。郭靖想到生死不明的黄蓉,内心十分矛盾。这时探马来报,邻近的花刺子模国国王摩诃未受了金国完颜洪烈的挑唆,侮辱蒙古来使,向成吉思汗挑战。成吉思汗闻报大怒,当场把蒙古最高官衔封与郭靖,命他统兵西征。

郭靖对行军打仗毫无所知,虽有拖雷、哲别和远道赶来的丐帮鲁有脚等三大长老的帮助,心中仍是惴惴不安。忽然,他想起自己曾得到的岳飞遗书,便认真细读,逢到书中有看不明白的地方,就向鲁有脚请教。鲁有脚当面总是回答不出,出去一会儿便心思敏捷,疑难立解,一连数日都是如此,郭靖不禁奇怪起来。

郭靖运用岳飞遗书上的布阵和智谋,轻而易举地平息了成吉思汗两位王子为立储而起的纷争,然后领兵势如破竹地攻入花刺子模国境内。一天晚上,郭靖正在帐中研读兵书,忽见欧阳锋闯了进来,说黄蓉已经逃脱,他来此寻她。郭靖听后暗暗高兴,猜想黄蓉定是藏在军中,通过鲁有脚来帮自己,憨厚老实的郭靖竟生出一计,逼得鲁有脚交出了黄蓉,两人在附近的秃木峰顶相会。此时天寒地冻,一个笨嘴拙舌,一个心生怪嗔,郭靖见黄蓉身穿张家口初识时自己送她的黑色貂裘,心中一暖,两人重归于好。

欧阳锋几次想守在一边擒拿黄蓉,结果都被两人设计破坏,最后欧阳锋竟反被困在秃木峰顶。与此同时,郭靖领兵大破撒麻尔罕城,斩了躲在城里的完颜洪烈。成吉思汗见郭靖立此大功,问他要什么封赏,郭靖正想乘机提出辞婚,但他瞧见蒙古兵奉了大汗之命血洗撒城,老百姓号哭连天,辞婚的请求变成了请求赦免一城百姓。成吉思汗虽答应了他,却满心不快。黄蓉闻知更是一言不发,不辞而别。

郭靖见又伤了黄蓉的心,策马穷追,追到一片沼泽地,只见黄蓉平日所用的束发金环、金镶珠花、黑貂裘都散落在地,心想黄蓉定是陷入泥泽而亡,几欲哭出声来。自此之后,郭清常是独自一人骑着马、携着双雕,在草原上痴痴呆呆地游荡。

成吉思汗打败了花刺子模国,又要提兵伐金。他将窝阔台、拖雷、郭靖召进帐中,授以三个锦囊,关照灭金之后依囊中所言行事。郭靖回到母亲身边,总觉得大汗授锦囊之事蹊跷,便和母亲挑破锦囊,摊开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囊中藏着一道密令,命三人灭金之后,立即移师灭宋,郭靖若怀异心,窝阔台和拖雷可立斩其首,其母亦必凌迟处死。郭靖母子都是大宋人,不愿卖国求荣,两人计议逃跑,但为时已晚,成吉思汗将母子俩带到帐前,郭靖执意不肯背叛大宋,他的母亲李萍亦拔剑自刎。郭靖见状,心中悲哀,但见大队人马扑来,只得放下母亲尸身,夺路南逃。

郭靖纵马急驰数日,已离险地,沿途城破户残,尸骨满路。半路上遇见丘处机,两人一边谈论,一边向西岳华山而去。

西岳华山奇险无比,丘处机一上山就被沙通天、彭连虎、灵智上人等缠住拼杀。长白山参仙梁子翁则直扑郭靖。殊不知郭靖此刻功力已大非昔比,当即使出易筋锻骨功,将梁子翁逼下万丈深渊。余下几人被赶来的周伯通打得服服贴贴,跟着丘处机到终南山重阳宫幽闭思过。郭靖忽然听到山洞中传出 黄蓉和欧阳锋对话的声音,险些叫出声来。黄蓉见到郭靖一脸怨气,理也不理他,郭靖连赔不是,急得要往“舍身崖”下跳,黄蓉一把拉住他,转怒为爱,为他抹去眼泪,两相对立,感情又深了一层。

那边周伯通正与裘千仞斗法,忽见一灯大师带着四个徒儿和瑛姑来到。一灯大师来此是为了化解周伯通与瑛姑的这场冤孽。老顽童见瑛姑过来,心慌意乱,转身向山下奔去,瑛姑找了他二十年,这次怎肯让他走脱?在后发足急追……一旁的裘千仞见众多高手云集,心知不是对手,也想往山下窜,却被从山石后闪出的洪七公、黄药师拦住,身体、武功尽已复元的九指神丐历数过去铁掌帮忠义报国、杀敌御侮的事迹,裘千仞满脸羞愧,放声大哭,跪倒在一灯大师脚下。

此时此刻,华山顶上仅剩欧阳锋、洪七公、郭靖和黄药师父女。欧阳锋自从逼郭靖写出那部假《九阴真经》后,日日苦练,终因不是真旨,练得走火入魔,在华山之巅与洪七公、黄药师、郭靖疯战,最后竟与自己的影子斗上了,他边斗边号,向山下撞去……

蒙古大军由拖雷统领,直向宋朝边城襄阳扑来。守城安抚使吕文德竟吓得屁滚尿流,城中乱成一片。郭靖黄蓉赶来领着军民出城抗敌。阵前与拖雷相遇,郭靖心想:自古就有大义灭亲的事例,我和拖雷虽情同手足,但国家安危之际,也顾不得朋友了。想到这里就要痛下杀手,忽然一名使者来报,成吉思汗病势沉重,召拖雷班师,并要他找到郭靖,一同北上诀别。郭靖虽与大汗有杀母之仇,但想起他的抚养之恩、知遇之交,最后还是和黄蓉一起赶去。

成吉思汗见到郭靖,勒住马头问:“我所建大国,自国土中央达于东西南北诸方极边之地,皆有一年行程,古今英雄,有谁及得上?”郭靖沉吟片刻答道:“大汗武功之盛,古来无人能及。只是大汗一人威风凛凛,天下却不知积了多少白骨、流了多少孤儿寡妇泪。”成吉思汗一生自负,此时心中虽然不快,却也只是淡淡一笑,叹道:“我左右之人没一个如你这般大胆,敢和我说几句真心话。”

当晚成吉思汗崩于金帐,临死还口中喃喃“英雄、英雄……”郭靖与黄蓉向大汗遗体行过礼后,辞别拖雷,即日南归。两人一路上但见骷髅白骨散于长草之间,不禁感慨不已,心想,鸳盟虽谐,可称无憾,但世人苦难方深,不知何日方得太平。正是:

兵火有余烬,贫村才数家。

无人争晓渡,残月下寒沙!

作品鉴赏

这部小说为“射雕三部”第一部,是金庸早期小说中最负盛名的代表作,亦是他艺业圆熟之作。据说自此书之出,读书界即奉金庸为“武林至尊”。金庸自己也凭赫赫声色,始创《明报》,并自《神雕侠侣》起,以后所作,皆在其《明报》上连载。既使他的小说声名更盛,同时亦使他的《明报》事业更为兴旺发达。因其小说之声名,而成就其报刊之实业,恐亦可为中国文化史中佳话。

《射雕英雄传》不仅是金庸早期武侠小说的一大进步与转变,同时亦是整个的新武侠小说的一大转变与进步。自这部小说起,金庸在其武侠小说的创作中,将人物性格的塑造,提高到一种更为重要,更为突出的地位,从而提高了其武侠小说的思想深度与艺术价值。

小说着重刻划了郭靖、杨康、黄蓉等主要人物的形象。尤其是对主人公郭靖的整个的人生成长道路,进行了细致而又独到的描写。突出了郭靖其人木讷刚毅、仁厚宽容、坦荡磊落而又爱憎分明的英雄气概。几成为一种深明大义而又大巧若拙、大智若愚的英雄侠士的人格模式的典范。其中“大智若愚”一层,本为道家深奥之哲理,然而小说中的郭靖的形象及其人生经历与性格,则可以说是这种哲学与美学境界的一种鲜明的体现。

相对比之下,其把弟杨康的形象正是处处与之相反。杨康生于富贵而贪恋富贵,郭靖则生于贫寒而视富贵为浮云。杨康生性机灵,聪明敏捷,然因其贪恋富贵且薄情寡义,从而变得自私狡猾、阳奉阴违、轻浮残毒,乃至认贼作父,背经离道,不仅丧尽人伦,同时也成了民族的叛徒。最后终于死于非命。足以为后来者戒。

小说中的黄蓉,貌美如花,才智过人,一举一动莫不机灵百变。与郭靖可说是相反相存。黄蓉与郭靖之爱情,乍看似是不可理解,甚而是“鲜花与牛粪”,然而细细思之,觉其恰恰耐人寻味,郭靖喜爱黄蓉之貌美多才、机灵活泼固不必说。黄蓉之爱郭靖,其实亦有其“可爱之道”。一是黄蓉早已发现郭靖心地善良、生性豪爽,乃一磊落大方的大丈夫。不问黄蓉是男是女、是乞丐抑或是公子王孙,慨然相交,一见如故,赠以貂衣、黄金、宝马而不惜。再则,与郭靖久处之后,即发现郭靖并非真是愚鲁,而乃“大智若愚”之“愚”——当然也只有聪明如黄蓉的“慧眼”才能识此英才--大关节处郭靖非但不“愚”不“鲁”,相反却是深明大义爱憎分明,突出如山,行则中矩。只有“君子不拘小节”,然则恰为黄蓉所补。因而郭黄之爱情,可以说亦是小说中最美丽动人,亦最为独特而深刻的篇章。在某种意义上,郭黄之配,也具有一种理想与典范的性质。

除郭、杨、黄等主要人物之外,小说中的其他人物莫不形象生动,性格鲜明,脍炙人口。如东邪黄药师、南帝(后改为“南僧”)段智兴、西毒欧阳锋、北丐洪七公、老顽童周伯通乃至丘处机、柯镇恶、瑛姑、裘千仞、裘千丈、穆念慈、欧阳克……等人,不管是君是臣、是官是民、是正是邪、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写得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可以说是武侠小说中的一种奇迹。

除小说的人物形象塑造得鲜明生动之外,《射雕英雄传》背景广大,场面宽阔,历史背景如南宋、金、蒙古等国家与部落数十年的发展脉胳及其相互之关系,于不经意间写得清清楚楚,深刻而又有趣;地域背景,如江南临安的流水人家,北方中原的千里沃野,蒙古草原的滚滚黄沙,东海之上的无际滔滔……华山之巅,荒岛野洞等等无不如在目前。至若具体场景则或丐帮数千人的集会,到蒙军灭金的十万兵马,从烟雨楼的群雄争斗到牛家村的密室疗伤……无论大小场景,都使人读之欣悦。不少读者,甚至据场景、境界之大小来区分是否金庸的“真品”,言下之意即是凡金庸所作,皆场面极大,气魄极大,境界也极大或极高者。

至《射雕英雄传》,金庸小说的叙事语言的艺术,可谓炉火纯青。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吸收了中国古典白话文学传统的精华,文雅又通俗,朗朗上口而又生动含蓄。时而幽默谐趣、生动活泼,时而情意缠绵、如画如诗,时而激昂慷慨、雄辩敏捷。称得上是字字珠玑,为中国白话文学的语言艺术增添了极大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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