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画

爽劲浓郁话石桥

读到近期画家石桥一些花鸟画，感觉他墨与彩的处理比从前要沉厚丰盈，尤其绘画语言的搭配上，很是谐调舒服。我想，他用笔老道是自然流露，正所谓人书俱老，这数十年来的艺术耕耘，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如今终于有了林家（本名林光耀）的模样。读他这些满纸构图的浓墨重彩，许多与我们日常里所认识的中国画（勾勒赋色），在图式上明显拉开了一些距离。这样的表达，一方面，是在图式满纸经营所带出来视觉上的那份充分，以及色彩所构成的叠加空间中呈现出的浓纤意味，一枝一叶传递出的微妙，也在不同节奏下生成意象品位，让观者有别样欣喜。

一方面，是墨色（浓淡枯显焦）与色彩（红蓝黄青紫橙白）的交错，使得画面叠加出虚与实，构成了在多层次形式又是偶发带来的意外效果。无论是勾勒笔法还是施染呈现，突出了书写之间的那种爽利所得到的自信气质。这一点，对于没有传统笔墨认识和造型能力的人是无法做到的。而石桥书写的能力，恰恰因为他在书法和其他艺术门类实践上的坚持与积累，对传统中国画研究，遵守“以书为上”艺术表现的宗旨，呈现中国画艺术中传统人文精神的价值。

另一方面，他在运用自然结构时，其视觉感观和主观相交于纸上，呈现出有相与无相的意味，比如，这一刻的花，枝、叶以及雀鸟的形象，均在墨色和色彩的笔道里完成，使得形象有了几分似与不似的品性，意象的花与鸟就显得不那么具体，这也是中国绘画中造型高妙之处。

另一方面，他主观意识的体现与视觉上的饱满，让图式具有西洋画中印象派那种用色用光的感受，有几分新鲜感。这种选择也说明了作者想在传统花鸟画中的程式上破局出来，是一种偿试的念想。借视觉感官和主观上的理解，融入一些直觉上的意，突出绘画中的体悟与视觉美感的真实传达，使绘画与时代的关系、与自然的关系、与自我的关系成为主体。

绘画题材上，若见水岸、春色、以木本、草本混搭，兼容木本花卉的绚烂与草本水草自然形象，节奏上形成冲突，让鲜活动感赋予书写的韵律，提升书法用笔雅致的韵味。比如，读到作品《书画同体》中的红与白所构成的花卉与周围的叶面，其书写铺染得到的丰润气息，在多重节奏之下的画面感里，像是被戴上了磨砂眼镜在读画，出来的画面或自然中间的某个局部，成为这种模糊感，说明在多层次的笔墨用色里，偶然与必然的重叠画面产生出一种超乎寻常的画面质感，既有厚朴的气息，又灵动无比。

又比如，一些有雀鸟的画作，鸟儿是画眼，其色彩体现出的鲜明，而鸟儿周围的笔墨色彩关系都成了画面的补充，这种补充是可以任意而为地去写，去勾，去染。色彩里的明度和冷暖，也顺着雀鸟的色彩走势和情态来将点画赋予在纸上，呈现浓郁气息和厚朴的品位；其中《荷落大千》，此画竖式构图，鸟儿待飞的状态与荷叶、荷杆、荷花的关系，就表现出了大疏大密之间的笔墨形态，突出了鸟儿的真实与活泼。而作品《大写心情》与上一幅就截然不同，好似在树木花丛间的春意，充满在纸上，鸟儿寂静安宁等候之意，此处的跋文提醒了整幅细腻的画面，那些点染与穿插所写出来的线条，显示一种抽象与意象的符号化，没有什么具体的象，只有那只鸟儿和跋文书法具有真实和主体的意识。

另一幅竖式的鸟儿正在飞，且构图比例明显加强了树木枝条与花卉的分割，非常明显地让飞鸟在一丛春花树下寻觅着希望。看上去花卉的粉白与翠绿的搭配，有一些繁复，形色的模糊，感觉中鸟儿的心情似乎不那么畅快，这或许能隐身到作者此刻的心情。

其实，读画如见人，读画之余也就想到了近期石桥的花鸟画中所隐含的深意，那沉郁和浓稠的色彩所带给观赏者的心迹，自然会从中领略几分。一个阅尽铅华还保有激情的石桥，可以在彩墨的世界里率性而为，当然，不只是这些花鸟画，他还在诸多领域里遨游，且相当自如，山水、人物、书法、篆刻、诗词、摄影、鉴藏等也有资本，可以被视为他几十年的艺术实践里一次一次突破现局和深度，自然已成为丰富人生，任意逍遥的资质，有了见识的突破，有了功利的突破，自然就是找到自我的钥匙。

我感觉，石桥的花鸟画，尤其近期的作品给予我的印象是很深的。在他的作品里，我也可以感觉到自明清以及近现代以来的诸多大画家们在中国写意画发展当中的不同风格和特色的传承，比如扬州八怪、赵之谦、吴昌硕、齐白石、潘天寿等，尤其海派众家之趣向，从他的作品里感觉到的画面结构和气息，都与海上画派追求的路径相似度很高。他在视觉美感中求得艺术风格，包括色彩墨色所呈现出的那种气息，具有了时代的印迹。

面对一个老道渐渐圆融而还有那么生猛激情的艺术家石桥，多少年来，他未弃初心，一直在诗、书、画、印等领域沉迷和体验。此刻，在当下的艺术生态的每一个参与者，他的这种孤行价值，凸显出是他个人的性情与才能。

读画阅人，欣喜之余，念想着这位千里之外的白胡子桥爷（款识上有此自称），祝一切安好、长寿。

2022年6月2日

子游于北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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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    桥

Shi   Qiao

本名林光耀，1954年生于福建长乐，

职业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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