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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席慕容复旦开讲:我为什么“几近疯狂”地回故乡?


        



作者;新民晚报首席记者 姜燕


还记得这首歌吗?

这熟悉的旋律

让多少人找到了思乡时找到归路

这首歌的作词人是席慕蓉

80年代青年心中的女神

9月18日下午,74岁的女诗人席慕蓉在在九零后扎堆的复旦大学开讲座,现场座无虚席,掌声、笑声不断。


精致淡雅的妆容,微微发福的身材着一身素净的黑色衣裙,颈间一条黑白花色的围巾让黑色变得生动。她用不疾不徐的语调讲述着近30年来对父母的故乡内蒙古的追寻,数次因哽咽而凝滞,又迅速调整情绪,时而幽默甚至调皮,流露出性格中活泼的一面。

席慕容都不记得这是第多少次讲回家的故事了,上次来复旦讲的就是回乡,当复旦大学民族研究中心教授纳日碧力戈邀请她时,她依然定了这个题目《在回家的路上》。从1989年以来,她一直在追寻之前从未谋面的故土——内蒙古。


席慕蓉把讲座题目定为《在回家的路上》 网络图


一个生长在故乡的人,无法理解一个没有故乡的人对根的渴望。


席慕容说,她是蒙古族,却不认得自己的家乡,5岁之前她还会讲蒙语,唱蒙语歌。5岁之后因为战乱跟随父母去了南京,之后又去了香港,为了融入身边孩童的世界,她学会了粤语。之后,又去台湾、欧洲读书……


1986年,她重回香港时,走过童年时代生活过5年的湾仔街角,那窄街窄巷里充满了人、噪音和灰尘的菜市场突然出现,猝不及防地唤起她的童年记忆。她在惊愕中意识到:

“我以为那只是短短的5年,不想却是成长过程中最初接受的、最难忘的,感觉是那样亲切、熟悉和依恋。我的童年记忆就这样在香港一个小小的菜市场发生了。”


席慕蓉在故乡 网络图


席慕容轻声朗诵着她为此写的一首诗歌《后记》,这首诗因为她觉得太过个人化而从未在她的诗集中发表。


“藏在童年,

藏在模糊的黄昏,

藏在逐渐远去的记忆里,

有些什么,

凌乱而又散漫,

正从路的尽头低声向我呼唤,

仿佛错误已经铸成,

却没有人肯承认,

这就是我所能拥有的,

整整的一生,

以一种多么奇怪的方式进行。

在温暖而又甜蜜却又一直认作异乡的夜里,

流泪转述着那些听来的故事,

从陌生的故乡,

从冰寒的历史。”

  ——1987年12月。


席慕蓉在故乡 网络图


回乡


“1987年写那首诗的时候,我还不知道2年后能回故乡。我的父母一直跟我说——


  ‘你是蒙古(族)人’

  ‘你是蒙古(族)人’

  ‘你是蒙古(族)人’。”


席慕容重复着,在后来对故乡的不懈追寻中,很多次内心的呼应让她明白,原来离散这件事,对孩子是有影响的。人总有离散,也总会要寻找他原来的位置。


席慕蓉在故乡 网络图


1989年,她乘飞机换火车,再坐上吉普回到父亲的草原上时,突然觉得有一种奇妙的东西从心底涌出来。“我觉得我来过,我看见过!”站在草原中间,她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兴奋地喊了出来。


在没有回到草原之前,席慕容在她写作或作画的间隙,总喜欢画一棵小树,简单的枝干,长长的影子,“影子画得越长我越舒服,好像在休息一样。”朋友说,哪有树有这么长的影子?


等到了草原上,朋友指着远方说:“看,席慕容,你的树。”她就看到了,在草原中间,小小的一棵,旁边再没有别的树,落日把它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在我还没有看到这个场景之前,我就画了。”席慕容说,她一直说自己没有故乡,但有了看到了那棵树时的感觉后,她就一直在想,那个故乡的时间和空间或者也是会动的,说不定人们的身体里是有一个故乡带着走的。


席慕容说,她的身体是第一次踏足原乡的土地,但大脑里掌管记忆的细胞“海马回”却累积了所有生命的记忆,对它们来说是重临旧地。


 

“所以,我在想,真的有一个故乡,是我先祖看见过的,是我不知道多少代先祖看过的故乡,存在我的海马回里。我生命里有一部分,几千几万次地来过。”

 


《席慕蓉和她的内蒙古》 网络图


寻找


生长在故乡的人,无法理解漂泊的人对根的渴望。席慕容说,她后来知道,原来离散这件事,在孩子身上是有影响的。人总会有离散,但总要寻找原来的位置。


在回过故乡多次之后,有一年在以色列死海边,席慕容遇见一个波兰犹太裔的女孩。在车上,这个原来冷漠的邻座女孩突然讲起她的故事。她生活在瑞士,父母生前总是怀念故乡,她非常费解。“我一直很奇怪,我们在瑞士过得很好,为什么要有这样的乡愁。”女孩说,父亲走的时候,她还这样想,但母亲去世时,她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在缠绕着她了。“我想,也许我该像父母那样,回以色列去找一找我们的祖先。”


女孩问:“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席慕容看着她说:“我明白,我父亲刚去世不久。”1989年回故乡之前,她特地去德国莱茵河畔找过父亲,问他要怎么回家?此后每年去过之后,她都会去和父亲谈谈在蒙古高原遇到故乡的人和事的感觉。


女孩说,她想母亲的最后一张照片或者能给她些许启示。她手里拿着一张母亲最后一次旅行时拍的照片,她站在死海前,面露微笑。她说:“我好后悔,他们曾经就在我的身旁,我却从没想过问他们,等他们走后,我却只能拿着一张照片来到死海边上。”


“我也特别后悔。我访问过很多人,可从来没想过要去访问我的父亲,我一直没把他当作一个访问对象,问问他是怎么出来的,怎么忍受乡愁,故乡对他最大的意义又是什么?”席慕容说,她是第一个可以跟父亲谈他的故乡的人,她以为这么多年问了他很多故乡的事,可等他走了,她才发现,这也没问,那也没问。


席慕蓉在内蒙古 网络图


重燃


从1989年到2017年,席慕容回过几十次故乡,有时候一年要去四次。这在旁人看来是“几近疯狂”的。席慕容调皮地“自黑”说,最近她刚从科尔沁草原回来时,就有人这样介绍她。


为什么这样疯狂?席慕容也不自知。她问在场听众,几人听过蒙古长调?举手的人竟然还不少。她说起,有一次听到蒙古一位年轻的专家唱起长调。他唱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进入了一个无法想像的世界。

“长调是从草原里长出来的,从大自然里长出来的。每个人的灵魂里都有一个高度,升高让人碰到了这个高度。”


在草原上,当她很快乐地发现很多东西还在时,也不无焦虑地看到,有些东西还是让人不忍地消失了。

“每隔几年,博物馆就会变大一些,那里的朋友说‘欢迎你来,我的家就在博物馆隔壁,虽然我还活着,可是我的东西都进了博物馆’。”

 


马和马鞍,是蒙古族的符号和图腾;马鞍,是每一个牧马人一生的伙伴。他们生与马鞍相伴,死以鞍为穴。而现在,博物馆里的马鞍收藏越来越丰富……


席慕蓉在内蒙古 网络图


席慕容感慨万千,写了《余生》 ——


“今天早上,来了个客人

他说,他是替博物馆收购的

叫我别担心,以后想看我的马鞍还有

那个只要买票进场

那个民族博物馆就开在东街的十字路口

所以,现在我应该学着去做一个体面的城里人了吧

可是老弟啊

我想你是不知道的


(念到这里,席慕容的声音因哽咽而停滞了)


在我的心里,还有许多许多条活着的蛇啊

带着北方的寒气

和怎么也不肯离开的悲伤记忆

它们缠着我、咬着我

悄悄地对我说话

他们不断责问

你还有没有心肺,

还有没有灵魂

你没听见那匹老马的蹄声停了好几次吗

好歹那天你也该回头,向它挥一挥手吧

什么博物馆

有一次才刚进去

你不是找个门就逃出来的吗

那满墙满屋子的马鞍啊

不是让你堵得心里直犯疼吗

我说老弟啊

都说盖了楼房是让我们过舒服日子

其实想一想

我,和我的马鞍

十分相像

现在都塞在一个小小的洞穴里

离开了马,离开了天空和大地

布满灰尘,不言不语

静静地等待那最后、最后的结局。”


席慕蓉在内蒙古 网络图


今年9月6日,席慕容在内蒙古赤峰,听一位马头琴手现场演奏,当他演奏第二个曲子时,她惊呆了,那同样的旋律一直不断地重复,但每次都不相同。

 

“我后来知道,这首曲子叫《余烬》,这正是那首曲子要表达的。晚上火快熄时放三四块炭,第二天一早再放新的,火又会重新燃烧。《余烬》就是在说,我还要再燃烧。”


 

学生向席慕蓉提问 主办方供图


演讲终了,互动环节异常热情,在场的几名九零后学生为她朗读了自己的诗作,一位前来面见偶像的六零后教授手捧鲜花,几度哽咽。一个蒙古族男生询问《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一歌的由来,并感谢席慕容与德德玛创作了这首歌,让他在思乡的时候,有一条能够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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