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流红学“底线”心态解析

不久前在河北廊坊召开的“250会议”（即中国红学会主办的“纪念曹雪芹逝世250周年大会及学术研讨会”）上，主流红学家们无心搞学术交流，倒是群情汹汹集中议论如何坚守红学“底线”问题，提议要防止“底线失守”，誓言要坚守“主流门槛”。会议气氛好像有点大敌当前的“悲愤”，大厦将倾的“悲怆”，独木难支的“悲催”，令人不免感到主流红学悲凉之雾遍布华林。一次本应皆大欢喜的学术会议，开得有点“最后的晚餐”那种悲悲切切、可怜兮兮的气氛。

一般说来，攻守进退是同一矛盾的两个方面，有进才有退，有攻才有守；没有强敌窥伺何须御敌？没有失守危险谈何坚守？主流红学这种悲凉、悲愤、悲催、悲怆的情绪，只能说明自己已经处于守势，面临困兽犹斗甚至垂死挣扎的局面。既然信誓旦旦发愿“坚守”，也证明主流红学目前处于缺粮少兵，武器陈旧，军心涣散的状态，防守的底气不足。如果兵精粮足，士气振奋，有足够实力御敌于国门之外，歼敌于未犯之先，何谈在“底线”仓惶坚守？

何谓“底线”？就是土话说的最后一道防线吧。主流红学的“底线”是什么？用红学家自己的话说，就是不能失去“曹雪芹的《红楼梦》著作权”。曹雪芹光辉形象一旦被“亵渎”，曹雪芹的著作权一旦被剥夺，后面就是退无可退的万丈深渊；主流红学百年老店及其乌合而成之学会就“学将不学”、“会将不会”了。我们从“250会议”上红学会部署坚守“底线”，就能嗅出这种深沉浓重的危机感。具体地说，似乎飘散着以下几种味道：

1.“底线失守焦虑”说明主流红学危机深重。在曹雪芹“著作权”问题上，主流红学可不是一步就退到“底线”的，前后大体上经历了三个阶段：最早是“理直气壮”阶段：雄赳赳气昂昂联袂出手，集体“群殴”亵渎曹雪芹的“秦学”；接着是“委曲求全”阶段：窝窝囊囊说红学需要“包容”，对“争夺”曹雪芹著作权的侵犯假装视而不见，或者以阿Q心态就算“儿子打了老子”，算了吧；最后才走到今天的仓惶退守“底线”阶段。

可怜的主流红学一步步败退，退无可退时必然产生“底线失守”的焦虑，说明此时“底线”已经兵临城下、岌岌可危，主流红学的命运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250会议”之所以发出“坚守”令，只能是这种焦虑情绪的条件反射，是困兽犹斗的无奈之举。面对曹雪芹著作权即将不保，曹家店土围子早已无险可守，其实“底线”守军阵地已是人心惶惶、朝不保夕、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惨象了，所谓“坚守”只不过是失守前打的一针强心剂而已。

2. “门槛设防部署”说明主流红学进退失据。在“250会议”上进行坚守“主流门槛”的总动员，乃是一个进退失据、非常糟糕的战略部署。首先说明红学家们已经承认，主流红学只是个曹家店“土围子”的看门人，自己是在履行为曹家庄看门护院的职责。只有“土围子”才有“门”，才设“门槛”，才需要守“门槛”，倘若是开放进取、八方来风的科学学术体系，哪里需要设置门槛并在“门槛设防”坚守啊？

就算是守卫曹家店“土围子”吧，在门槛前设防也是最愚蠢的战斗部署。俗话说篱牢犬不入，主流红学的篱笆墙四周都是破洞，阿猫阿狗都可以随便进出，派几个印度阿三人模狗样蹲在门槛前，貌似雄赳赳的门神，其实只能装装样子，中看不中用的。任何学术体系的发展进步，都是靠开拓创新取得的，没有哪门子学术是靠“坚守门槛”保住繁荣兴旺、老而不死残局的；即使暂时守住了残局，也是延续坐困愁城的局面，早晚还会失守的。

3.“理直气壮坚守”说明主流红学大势已去。“250会议”上红学家们宣称要“理直气壮”坚守门槛，其实正是“理屈词穷”时色厉内荏的表现。学术行为本应是很平和的事情，何须信誓旦旦声称“理直气壮”为自己壮胆？达到需要说自己“理直气壮”的地步，就说明大势已去，江郎才尽，理既不直、气也不壮了。“大道废，乃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老子的这段千古名言，正是对这些“理直气壮”者心态的揭示。

会议上虽然也拿出一点“奶奶唠叨”、“家族累积”、“基因遗传”等新词，但明眼人一看就是蹩脚娘们在曹雪芹裤子屁股上缝缀的烂补丁。与会者哀叹，这次会议上红学家只是“炒冷饭”，“没新词儿”，已经“江郎才尽”，红学发展已经进入了“瓶颈阶段”。令人诧异的是，任何一门学术要想突破瓶颈，只能推倒樊篱开拓创新，呼吸新鲜空气，补充新鲜血液，只有主流红学能异想天开靠“坚守门槛”突破困境，这不是坐以待毙么？

4.“回归作品突围”说明主流红学负重溃逃。“250会议上”，也不是没有人想到要偃旗息鼓，弃城而逃。有些红学家开始迎合社会大众鼓噪，也知道“《红楼梦》是小说”了，并谈论起红学要回归“文学”，《红楼梦》研究要“回归作品”。这些想法本不错，不失为突围之路，也说明他们过去一直没有把《红楼梦》当做小说研究，曹学本是非关文学的伪学术。但他们不是放下包袱轻装突围，而要携带沉重的曹雪芹偶像负重潜逃，这就难免要溃不成军、作鸟兽散了。

作为主流红学开山祖师之一的俞平伯先生早已醒悟：“我看红学这个东西始终是上了胡适的当”，“红学家说的愈多，《红楼梦》愈显其坏”，按破落八旗子弟曹雪芹解释《红楼梦》，只能把这部优秀小说越说越坏，直至说成一堆令人生厌的“断烂朝报”。放不下对曹雪芹顶礼膜拜的虔诚之心，红学家们即使做出“回归文学”的努力，也只能把《红楼梦》说得更“坏”，乃至坏到成为反证曹雪芹“天才”脑袋“超前”思想的工具，这是一条主观唯心主义的不归路！

5.“叶公好龙下场”说明主流红学万劫不复。《红楼梦》是一条见首不见尾的神龙，胡适先生则是好龙的叶公，他按照曹雪芹的形象画了一张龙的模拟像。叶公的后世子孙们，便依此模样为曹雪芹塑造了丈二金身，并搭建起巍峨壮丽的曹雪芹神庙供奉其中，顶礼膜拜了一百年。百年后真的神龙在曹雪芹神庙前显出了真相，叶公的子孙们大惊失色，有的坚守“门槛”，有的忧虑“底线”，有的背起神像夺路而逃。这就是“250会议”上的芸芸众生相。

百年来，红学家们依据叶公画龙的胡适原作临摹了许多假龙画，冒充古董文物摆在大小书店和图书馆、艺术馆中，卖了不少钱，也出了一些名。可以设想，一旦真龙出现，这些既得利益者怎么办呢？能承认自己的画作是假画、赝品么？能承认自己的名利是用伪学术换来的么？到口的肥肉怎么舍得吐出来？说到底，红学家们担心“底线失守”也好，誓言“守住门槛”也好，都是担心自己的名利受损，都是在名利心驱使下既得利益集团负隅顽抗心理在作怪。

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名利心，不惜神化曹雪芹，糟蹋《红楼梦》，这绝不是学术正道。再为维护既得利益而心甘情愿蹲在“门槛”前坚守“底线”，更有愧学术良知。烧死了布鲁诺，地球还是围绕太阳转，坚守住曹雪芹土围子门槛，《红楼梦》照样向优秀民族文化回归。《红楼梦》是中华民族的精神财富，不是谁的私有财产，更不是谁的专属领地。妄图独霸红学话语权，守假龙拒真龙的叶公子孙，在神龙在天、龙飞九五之际，只能落得万劫不复的悲剧下场。

听到“万劫不复”这样的字眼，红学家们不要感到刺耳，这是老逄规劝主流红学兖兖诸公的好话，千万不要辜负咱的一片好心。本来嘛，要想守住自己的阵地，就必须编织好曹家店的篱笆墙；倘若无望扎牢篱笆，守不住残垣断壁，那就突围出走，另觅佳境，另起炉灶生火做饭。现在这种“不战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守”，死死蹲在曹家店“门槛”前守“底线”的愚蠢行为，与清代那位被英国人掠到印度的广州守城名将叶名琛何异？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曹学土围子“底线失守”是早晚的事，靠坚守是守不住的。曹家店的垮塌，不是红学的终点，而是《红楼梦》研究的新起点，是红学的涅槃新生。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铲平主流红学坚守的“门槛”，乃是为红学领域的伪科学送终，是迎接“德赛”二先生在红学界光荣复归。为荡涤那些既得利益的卫护者、“断烂朝报”的制造者，为摧毁那些“叶公好龙”的土围子——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癸巳年终岁尾油尽灯枯时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