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枚两句话说得非常好,我反复引用过,再引一次给新关注的朋友看。
一者:「佞佛之人,必媚权贵,何也?彼于无知之土木,渺无所凭之福利,尚且低首求之,况赫赫煌煌,炙手可热者耶?」
二者:「佛法首戒贪嗔,而凡佞佛者,贪嗔更甚。何也?其所以佞佛者,想求福利也;是先有贪心,而后佞佛也。贪而不得焉,有不嗔者乎?」
袁枚「谤佛谤僧」,但他名垂青史,而与他同时代的那些所谓「高僧大德」呢?一丘粪土罢了。
更早时候,囿于现实束缚,人们很难逃离环境。我遇见的人,更老的当年随家人逃难,为了求得温饱,卖与当地做童养媳;或者女知青未能回城,嫁与本地,老于斯地——我觉得她们可怜,她们本应有更好的人生。
可谁不该有更好的人生呢?那些与她们比邻而居的村妇,难道不该有更好的人生?
后来,人们多少有了些选择,或早或晚,有些人勇于改变自己的人生。比如我曾经隐晦写过的一家人,他们贫困,男人娶妻生子,但是终究无法摆脱贫困,于是女人终于走了,不知道去到哪里,甚至再没有回来看看孩子。
我一样同情她,当我看见她曾经生活过的家庭的贫困,我觉得她走得对,没有谁理应受穷。但是,我也一样同情男人,他赡养老母,供养孩子,他努力劳作,但是几亩贫瘠的黄土地始终无法令他摆脱贫困。他不能抛弃任何一个人,只能任由他们留下或者离开。
有时候,诸如坚韧这样的美德,不过是对生活的束手无策,于是任凭生活摆布,绝不再做挣扎,只是还未曾放弃,于是看起来,仿佛如同「坚韧」。
在那里,其实每个人都是坚韧的,不过男人有包两块钱的烟,有瓶八块钱的酒,藉此抚平劳作的辛苦,忘却世事的艰难。而女人除外面对同样的辛苦与艰难,甚至没有酒和烟。
这就是一些他人的人生。
重庆,建北一支路,艰难负重坡行的女人。就我所见,中国各地的女性都要比男性更加坚韧,更能承担命运的不公——源于命运往往对于她们更加不公。
虽然也在消散,但在四大直辖市的发展过程之中,重庆无疑留存了最多的市井烟火。昨天走去解放碑,路边的角落时常得见出摊的小面或抄手,食客围坐矮桌,汗水与汤水热汽氤氲,这在王府井、滨江道或者淮海路的附近是绝难留存的。
十年前的重庆,这样的市井俯拾皆是,小面的汤锅,豆花的铝盆,充斥在渝中的所有街巷。那时棒棒还多,随处可以低廉果腹,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重要原因。重庆以一座码头的江湖气,庇护与温暖了无数四野八乡前来谋生的普通人。
如今渝中的旧城改造,是完全不具备任何人文关怀的纯粹的商业项目,十八梯、白象街、朝天门,建起许多「网红打卡地」,都是目光仰视的商业地产项目,不会俯视,甚至不愿意假装还有对于城市低收入群体的关怀——只有事实上的驱离。
我希望每座城市的市井烟火都能永存。如果不能,我希望每座城市的「网红打卡地」都能速朽。
央十炖节目,皖南杀年猪。大姐用筷子处理猪舌,四方筷子,楞儿正好可以用来刮干净猪舌苔。主持人说舌苔处理完就可以下锅了吧?大姐说不行,还要把舌根剪开,里面有黏液,要冲洗干净。然后动剪子,果然,舌根不知道什么器官,里面存有些白色黏液。我只能说,中国人对于猪的了解真是细微到无所不至,这是千百年来驯化、饲养与实用的经验总结,甚至成为群体记忆,这也是为什么过年的童谣里有那句「二十六,炖猪肉」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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