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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遗档案】走进金山石雕

【前言】

在之前几篇文章里,小编带领大家认识了入选国家级非遗代表作名录的碧螺春制作技艺、甪直水乡妇女服饰、光福核雕、香山帮传统建筑营造技艺,这些是吴文化的璀璨成果,也是我们国家的宝贵文化财富。接下来将陆续为大家介绍同样异彩纷呈的吴中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首先要推荐的是于2007年入选江苏省第一批非遗名录的金山石雕。

金山石雕作品

金山在天平山东南,金山石是苏州西部木渎金山及其周围山区所产花岗岩的统称。金山采石历史悠久,史书中多有记载:《木渎小志》记载,“金焦二山产巨石料,徧售江浙,自沪上洋商采办销路益广”;《吴县志》记载,“金山在天平东南,初为茶坞山,晋宋年间,凿石得金易今名,山高五十余丈,多美石”。

苏州地处江南丘陵东伸余脉,城西郊是连绵起伏的群山,由于地壳复杂变化,盛产花岗岩、石灰岩。天平、灵岩、金山一带的花岗岩最为有名,石质坚硬密实,耐酸、耐碱,其色白中透青,或白里带黄,除了半透明的石英晶体,还散有芝麻大小的黑色星点,坚固美观。丰富的矿产资源,优质的金山石,浓厚的吴文化氛围,为金山石雕艺术的形成提供了十分有利的条件。

建于清代的吴门桥


悠久辉煌的雕刻工艺



苏州的石雕,现存最早的出土实物是东汉末年孙坚、孙策墓的楣石,虽然历经千余年的岁月剥蚀,仍可分辨出正面浮雕的龙、虎、人物等形象。

隋唐时期,大兴佛教,吴地古刹中出现了不少石刻经咒石幢,还有古运河畔静卧的宝带石桥。作装饰刻成的莲花、云纹柱头,其丰满流利的线条便是典型的盛唐特色。

宝带桥细节

五代至宋初的文物有20世纪50年代在虎丘塔出土的石函,六块青石组成的石函四面刻有佛像胁侍、供养人及云纹等浮雕。灵岩山韩世忠墓前巨大的石雕龟趺碑座及两旁的石兽都是宋代建筑石雕的精品。

元代石雕,存有镇湖的万佛石塔,建于元大德十年(1306年);天池山寂鉴寺的石屋,建于元至正年间,穹顶上刻有双龙云纹及莲花纹的圆形浮雕。

明初,金山石匠陆祥授衔任职工部左侍郎,参与营建北京紫禁城的石艺工程。这一时期的作品有上方山申时行墓前的石人、石兽,东山王鏊墓前的石兽及城内王鏊祠正厅的正础等遗物。

申时行墓前石人、石兽

清代石雕,首推织造局旧址的一对大石狮,是顺治年间遗物。苏州市博物馆(太平天国忠王府旧址)门前的一对石狮子及正厅的六只大石础以及遍布城乡河埠的浮雕莲花座石经幢则大多是清中后期的作品。

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吴锦山、王仁山、顾福昌等石雕艺人(作坊)发起成立了苏州石业公所,还设立学堂,兼办善举。

民国十五年至二十一年间(1926~1932年)南京兴建孙中山陵,金山匠人汤根宝承接了这一整体石料工程的雕刻和安装。所用石料和匠人,全都出自金山。待中山陵完工后,金山石匠也扬名天下。

中山陵石雕牌坊



名扬四海的石雕绝技



石雕石刻,从技法而言,有重雕和重刻之分。一般而言,图像立体的称为“雕”,分浮雕和园雕;图像平面的称为“刻”,分阴刻和阳刻。传统的石雕制作有选料、出坯、粗做、定型、作细(錾细、做线条)等工序,20世纪70年代后增加了石膏制模和磨光两道工序,这是对传统石雕工艺的重大革新。

选料是金山石雕的头道工序。根据所雕物件所需,选择大小、形状合适,无任何裂痕的优质金山石为原料。大型石雕,如大型人物、动物、牌坊、墓碑等,必须到采石岩中直接选材。选料是基础,往往由经验丰富、技艺较高的工匠操作。

根据物件造型,用榔头、鐥子清除多余的部分,形成初坯,就是所谓的“出坯”。在初坯基础上进行粗做,勾勒画面轮廓,使物体形态初步见形。定型是在粗做的基础上进行精雕细刻。这是金山石雕中的主要工艺,手艺优劣全在于此,如定型不准,作品则变成次品,甚至可能沦为废品。

石匠工作状态

做细,即细雕,用小鐥、细鐥等各种鐥子对细微之处进行精细处理,使作品达到活灵活现、形神兼备的状态。磨光是最后一道工序,用小鎯头、小鐥轻“笃”,修正、磨光,使作品细腻光滑。

金山石匠有粗做、细作之分。粗做一般只做普通石料的产品,比如街沿石、马路石、驳岸石、踏步、台阶、柱础等。细作即从事石料做细、雕刻类产品的匠人,他们是石匠中的“艺人”。细作在石匠中数量较少,但各个都身怀绝技。

采料绝技。石纹石脉,俗称“丝缕”,隐藏的纹脉被称为“水纹”,有隐纹和水纹便出不了大料。“看”的水平关系到出石率,有经验的石匠省时省工,出石率高。民国时期,石匠徐筱棣曾采过十余吨重的廖仲恺墓碑大料,参与南京中山陵石料的开采,解放后一直是吴县采矿公司的采石大匠。他总结的“三个自由面”取石法——在山宕或石壁凿取料石时,必须先选择三个平面,然后作“库子”劈石或打炮眼放小炮使料石与岩体分离,一直沿用至今。

劈石绝技。将大料石进行切割时,只须选择一个平面,在上面平列作几个“库子”,放上“胀鐥”,石匠高举大锤,一锤下去,石料齐刷刷地一断为二。1958年,徐筱棣为来苏的苏联专家代表团表演了劈石绝技,轰动一时。彼时,俄罗斯等国加工花岗石材(切断)时都是使用机械,但耗能费时,功效很低。

“狮子含珠”绝技。石狮子是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石雕作品之一。传统的苏式石狮口中的舌头雕成球形,称为“珠”。外力拨动球舌,活动自如,但绝不会从狮子口中脱落。球舌是石匠雕刻成形后,用石锤敲进狮子口中,但如何敲进去,又能保证不脱落的奥秘大家可以试着去琢磨琢磨。

忠王府门前的石狮

 “左右开弓”绝技。传统的石狮雕刻,最难的就是制作一对一模一样的石狮子,并且雌雄相对。现在引进的石膏制模技术,借助点线仪等工具已经能解决这一难题,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为攻克这个难关,金山石匠盛大水首创“左右开弓”绝技。他以右手握锤左手把凿加工制作雄狮,以左手握锤右手把凿制作雌狮,达到两对以上雌雄狮子作品一模一样的艺术效果,在业内传为佳话。

  

“冰梅纹”石墙砌筑绝技。“冰梅纹”是指石块拼缝像碎冰状,有的呈梅花状,其拼缝酷似天然,不露人工痕迹。这是高难度的技术活,非顶尖高手不敢问津。如今苏州灵岩山后花园西侧围墙保存有晚晴和民国时期金山石匠制作的“冰梅纹”石墙。

灵岩山冰梅石墙

石拱桥建筑绝技。一般石拱桥建造时都要搭建脚手架或木支架,技艺高超的金山石匠不用任何支架,拱形石材拼接严合,拼缝细小,所筑桥梁美观又坚固。金山石匠中出过许多“造桥王”,民国时期有周鹤亭、钱金生、许松斋等,其中钱金生曾参与修建苏州宝带桥并建造石亭,许松斋曾建造横塘彩云桥,有“许鲁班”之称。

横塘彩云桥

“断柱接柱”绝技。民国年间,建造南京中山陵“博爱”牌坊时,因三期工程承建者克扣石匠工资而引发劳资纠纷,萧土根为首的金山石匠巧断石牌坊大柱,迫使承建者赔偿八千银元后再接上大柱,上演了“断柱接柱”的绝活,成为石料建筑工程史上的一大奇迹。中山陵石牌坊建筑至今已有70多年,今天游览中山陵的游客,可看到石牌坊西首第二根大柱上端有一条细缝,便是当年金山石匠断柱接柱的见证。

此外,金山石匠还掌握了高超的摩崖石刻和碑刻的技艺。摩崖、碑刻分文字和图像两类,其中文字凿刻,要求石匠掌握较深的书法功底,雕刻以钢凿当笔,每一笔必须一气呵成,接刀处不留斧凿痕,刻凿深浅恰到好处,酷似书法的运笔轻重,其中游丝枯笔的刻凿要自然,保持书法原作风貌。民国时期的顾竹亭便是专事摩崖石刻的高手,他跟随李根源先生摩崖刻字达十年之久,在吴中遍留手迹。李根源非常赏识顾竹亭的人品,为其隶书一对联:“清风满怀朗月在抱,万虑皆息一尘不惊”,章太炎先生也曾书对联赠与“班氏功名诗投笔,鲁公碑志有传人”。

顾竹亭镌刻作品


继往开来的石雕行业


               

解放初期,当地政府召集民间石雕艺人组建公营苏州石料公司(后来的吴县金山矿区)。企业中聚集了许多民国年间著名的开山匠和细石匠,曾三次派遣细石匠赴京支援人民英雄纪念碑、人民大会堂、军事博物馆等建筑工程,并参与了人民英雄纪念碑“鸦片战争”浮雕图案的雕刻。龚金木等工匠帮助组成了北京建筑工艺雕刻厂,方海根留京发展并成为北京雕刻厂厂长和国内著名的雕塑专家。

20世纪60年代,石业不兴,金山矿区于1969年解体。70年代后,金山、枫桥两地组成石雕专门企业,何根金等青年艺人率先恢复仿古题材的石雕作品,抢救保存了古老的石雕技艺,并在继承的基础上,有所创新和发展,改良工具,引进石膏制模工艺,提高了石雕作品的艺术效果和生产效率。

苏州市金山石雕艺术有限公司创始人何根金

改革开放后,私营石雕企业不断涌现,至90年代初,金山石雕业达到历史的鼎盛期。何根金创建的金山石雕艺术有限公司逐渐发展成该行业的龙头企业。

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外景

何根金,木渎天平村人,13岁开始做细匠,16岁便能独立作业,18岁成为细石熟练工。1957年被选派进京,先后参与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国防部大楼等石料建筑工程。1962年,返回家乡创办石厂。1970年,再度进京,参与国家礼品工程——几内亚纪念碑石雕工程。1978年,何根金雕刻的汉白玉普贤菩萨像、花岗石敦煌人物头像和仕女站像三件作品登上《人民画报》。2008年11月,何根金入选苏州市第二批省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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