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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马聚源脚踩内联升,身披八大祥腰缠四大恒!老北京人的生活

咱北京有这么句老话,叫“吃饭穿衣量家当儿”!这句话的意思倒不是说让您走到哪儿都显摆显摆,恐怕别人不知道您有钱,而是说出门在外要注意些仪容仪表。在家无所谓,家无常礼嘛?随便点儿就随便点儿,出门儿办事,尤其出席一些重要场合,总要讲究一下形象问题,用现在的话说:要这范儿!那老北京人应该是个什么范儿呢?有这么几句话算是提供了“标准”,叫:头顶马聚源、脚踩内联升、身披八大祥、腰缠四大恒。这四句话虽然不能把您的“家当儿”全都亮齐喽,起码儿穿的、戴的、用的都有了,而且还都是北京著名的老字号产品。

头顶马聚源指的是帽子,马聚源帽店是一家久负盛名的中华老字号,始建于清嘉庆二十二年(1817年),至今已有超过二百年的历史了。到清末民初时,马聚源敢说是京城帽业之首,产品以用料讲究,做工精细、货真价实、品种齐全、花色繁多而著称于世。马聚源店址最初在鲜鱼口,后迁至如今的大栅栏儿。

脚踩内联升指的是鞋,您别看帽子在最上头、鞋在最底下,但是相比之下中国人其实更重视鞋,因为帽子可以不戴,可总不能不穿鞋吧?而且鞋不光是保护脚和保暖的作用,还是“亮家当儿”中十分重要的一项,历来有“脚下没鞋穷半截”的说法。早年间大部分人都穿布鞋,内联升的“千层底小圆口儿”布鞋是他们的拳头产品:鞋底厚达32层,选用纯天然的棉、麻等作为原材料,鞋底用棉布、纳鞋底用上等麻绳,鞋面是织锦缎等高档布料。

内联升始建于清咸丰三年(1853年),是靠为朝廷官员定制官靴起的家,应该说定位很高,不过后来也面向大众,像劳动人民穿的洒鞋也做。但是不管是高端的还是大众的,人家对工艺的态度是一样的,在同级别的原料当中也要选质量好的,而且做工是一丝不苟,就拿千层底来说,纯手工制作,连纳鞋底的针脚都有要求:针码分布要均匀,每平方寸用麻绳纳81-100针,这样儿的产品想不受欢迎恐怕都难。内联升最初的店址在东交民巷,由于清末战乱两次迁址,最后“定位”在大栅栏。

身披八大祥指的是衣服,但是八大祥不是成衣铺,而是绸布店。而且八大祥不是一家绸缎庄的字号,而是综合了八家字号中带“祥”字的店铺,通常认为是瑞蚨祥、瑞生祥、瑞增祥、瑞林祥、益和祥、广盛祥、祥义号和谦祥益。为什么要“通常认为”?因为“八大”其实是个泛称,早先老北京绸布店的字号很多都爱用“祥”字,而八又是个吉利数字,人们就挑选其中最大的八家称之为八大祥,所以所谓的八大祥其实有很多版本,前后入选过的加在一起应该超过十家,刚才提到的只是认知度比较高的版本。

有一段大家耳熟能详的传统相声叫《卖布头》,其中就特意提到“八大祥”(有时天津的相声演员说这段儿时会改为天津的老字号),在大师侯宝林先生使这活的时候,不知道您注意过没有?其中提到的“八大祥”只有六家“瑞蚨祥、瑞林祥、广盛祥、益和祥、祥义号、谦祥益”,当初还有人提出过质疑,认为侯宝林先生对待艺术如此严谨的人,怎么会出如此重大的纰漏?其实不然,侯先生口中的“八大祥”看上去是六家,但是其中最大的字号“瑞蚨祥”和“瑞林祥”在前门地区都有分号,所以实际上还是八家。这“八大祥”店址全都位于前门和大栅栏一带,均始建于晚清同治年间,由于他们的商品质量好、品种全,加上服务周到、信誉良好,从而深受顾客追捧。

那么“四大恒”呢?曾经听到一种讹传,说“四大恒”是卖腰带的!因为头上戴的,脚下踩的,身上穿的都有了,腰里缠的可不就剩腰带了嘛?这可不对了,腰带怎么能叫“缠”呢?应该叫“系”呀?有个词儿叫“腰缠万贯”,腰里缠的应该是钱才对。所以四大恒指的是银票,这是四家字号中带有恒字的钱庄,分别是恒利、恒和、恒兴、恒源,店面全部集中在东四附近。其中恒利是主店,在东四牌楼东大街;恒和号在东四牌楼北、路西;恒兴号在隆福寺胡同东口,恒源号位于东四牌楼东、路北。四大钱庄挨着很近,但是业务范围不同,恒和号面向的客户都是达官显贵、富商巨贾,专门负责这些大户的存放款业务;恒利、恒源两号专负责抵押和放贷商款;恒兴的主要业务是服务于各大商号。

四大恒虽为四家,其实是一家,因为背后的东家都姓董。董氏在清代乾隆嘉庆年间创立钱庄,通过诚信经营、艰苦创业,使得四大恒迅速积累资本,也进一步增加了钱庄的信誉,由于资金雄厚,信誉上佳,四大恒发行的“银票”在市场上流通,解决了当年金属货币携带不便和安全问题,为商品交易和货币流通提供了极大方便,因此四大恒很快声誉大振,风靡全城,即便在清朝后期的连年战乱时期,四大恒的买卖都未受影响,银票照兑不误,所以在当年被视为北京城金融业的翘楚。

当然了,腰里缠着银票的,自然不会是劳苦大众。旧社会穷苦百姓一年到头儿恐怕连整锭的银子都见不着,还用的上银票吗?另几家老字号,甭管是穿的还是戴的,价格也都是不菲,纵然也有廉价商品出售,但主要的消费对象应该还是来自于高收入人群。换句话说,这些就是那会儿的奢侈品牌,一般人是消费不起的。所以能亮出这身儿家当的,应该说是那时候儿非富即贵的人物。

那时的北京虽然是帝都,虽然是达官显贵云集的地方,但是普通百姓也是不少,所以您说这身儿打扮儿就是老北京人的范儿吗?代表老北京有钱人的范儿还差不多。眼下自然不一样了,人们收入水平普通提高了,而除了四大恒已经不在了之外,马聚源、内联升、瑞蚨祥、祥义号等老字号还在营业,虽然产品价格不能算便宜,但我个人感觉咱们传统的面料、传统的做工,不见得就比外国的奢侈品差,而且相比于动辄几万几十万的那些“洋服”,价格方面还是物有所值的,所以您如果喜欢,完全可以按这标准去追求一下老北京的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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