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读诗 · 寂静像黑色的大氅（诗9首）

01 寂静像黑色的大氅

02 联想

03 游泳馆

04 献诗

05 陌生人

06 关于赦免

07 最后的土地

08 一个盲者

09 有一天

01

寂静像黑色的大氅

若干年后，一千年或许更久

现在照满了我阳台和茶杯的

干净的阳光，依然一尘不染

照着一片废墟或一片

空中的架桥、花园和人群

我已推开诗歌尽头的那扇门

少年时郊外划落的一颗流星

变成宽大帽沿儿下的眼睛

我和泥瓦匠惠特曼在烟草味中

讨论蒸汽机、草叶与船长

我的狂躁已安静下来，并知道

那之前的才华不值一提

埋葬普希金的寂静，像黑色大氅

也遮掩起我。看到他血污的衬衣

才知道人类的忧伤远远不够

而我仍庆幸用方块字写诗

并一句一句融入汉语的河流

穿过一切亏空、拮据和悲伤

我手中温热而微颤的乳房

变成一座山峰，听任海风觊觎和调情

02

联想

早已厌恶了这种比喻

说生命是一场漫长的旅行

哪一天翻检到这样的诗句

我会一把火焚毁这空洞

不如说生命是一个伤口

存贮着疼痛和治愈的渴望

或者是一片蛮荒之地

开垦者的血汗催绽了花香

也许只是一滴荒谬的眼泪

热了又凉，真的无可骄人

像我们奔忙了太多年

直到有一天却无处栖身

时空若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我愿把它看成一个岛屿

浮现又沉没，与日月同构风景

听鸥鸟与海风唱和游戏

有时更想做一个疯子呢

像脱缰的野马无所羁绊

随人们去指点，只有我知道

心里蓄满多少爱和火焰

03

游泳馆

一个一个雕像脱去外衣

走进来，变得柔软而纯粹

远离烦劳和纠葛的裸体

你说不出这些人有多美

蓝色的池水中像一条鱼

忘情地摆动，自由地穿行

从生活的辎重中出走

回访初生时的那种圣境

不用招呼，彼此相安而友好

肌肤挂着明亮的水珠

此刻，让催债的电话暂歇

让所有外界的烦扰回避

应该给我一个情人

除了发亮的眼眸无所骄傲

应该给我一个海岸

借取它的喧腾和追逐嬉闹

或者给我一次告别

班机或游艇渐渐远去

让我望断甲板或舷窗

深情而忧伤地摆动的手

失重的仰浮中，没有声音

钢构的穹顶由野菊花或半边莲

变成静谧的星空。平静的呼吸里

没有任何问题和担忧

越来越多的相识者的名字

和各种词语闪烁，像地里的种子

在水面涌起又消失

我忘掉了什么，又忆起什么

04

献诗

我写下这首诗是献给你的

我不写上你的名字

只为了防止那些猜忌

我权当将一枚闪光的钻戒

带上你看不见的手指

我知道你能读懂，我说出的

黑暗与纯白里丰富的层次

你朗朗地或轻轻地读出

语音中有流水的韵律枝叶的震颤

和翅膀划破空气的声响

像一座古老城市的骄傲与寂寞

我不假修饰或过多倾诉

就像面对面，我们都明了

彼此关切的感情和事物

犹如钟声一瞬间响彻

因为对你的描摹与想象

在长久的日子里

我内心免于一种饥饿

而举起的每一杯酒，都像

读过的书那样成为依靠

你会听到一曲吉他

尽管我还没有学会弹奏

此刻你没有性别，我甚至

忽略掉你的身体和五官

但我确知这首诗是写给你的

05

陌生人

今早我想到那些陌生人

那些素不相识或在匆忙的人流中

擦肩而过的人。我突然想用

诗歌的手指握一握你的手

感受一种微凉或厚重的温热

并问候你的爱人和孩子

在酒吧、集市和餐厅我为你

侧身让道，指给你洗手间的位置

在一个办事大厅，告诉你

应去的楼层或窗口

我热切地关注你休息的日子

怎么打发时光，获取快乐

未知的热情、友谊或恩德

已经开始像蜡烛融化。我仿佛

看到你的忍耐、仁义和愁苦

想象你和我一样，走在阳光下

知道自己是一个好人，并知道

这比胸配勋章或无名指上

戴着的巨大钻戒更值得荣耀

我们可能认同一个领袖

心里面怀念着同一条河流

在你的岗位、街道或小区

担忧着同一本小说里主人公的

命运。而在摆放着百合的餐桌上

或一起赶赴聚会的途中

你向她或者他提起了我

像一个会意的微笑和感动

06

关于赦免

一声赦免就像一道闪电

从朝鲜半岛照亮世界

温暖的河流导火索般点沸了

内心埋藏的一种焦灼

人生一个深渊又一个深渊

我看到杂草丛生的罪错

在世界光鲜节日的边沿

卡拉肖夫在蚕蛹一样的囚牢里

幻想着乘坐车厢的幸福

而我们在日复一日的争取中

有失检点或犯下不为人知的

罪恶，慢慢关押起自己

那个富裕而苦难的托尔斯泰

发现死亡是唯一的真相后

丢下巨大的庄园和信徒

从生命里走失。我突然想起

该赦免自己了，不假上帝和政府

在所有的记忆荒芜之前

在听到下一个黎明的通知之前

对了，在赦免自己的同时

我也赦免你们，身犯的或内心的罪

让阳光海岸的别墅向我走来

让闻所未闻的巨款落入口袋

让时尚而知性的美女接踵而至

让我像李白仗剑侠游再归隐山林

07

最后的土地

一种念头像巨大的青藤缠绕

如果一个意外闪电一样

击中我，在一个早晨或者夜晚

我的嘴变成撬不动的铁门

眼睛敛尽所有的颜色与光亮

耳朵屏蔽了一切声响

敲门、呼叫、自来水、钟表走动

和发动汽车引擎的动静

或者你们中有谁像我想象的

某一个时刻沉入虚无

我们寄生在彼此的身体里

慢慢风化或继续生长

谁能预见，刚刚的相见、聚饮、问候

会不会变成最后的诀别

总以为来日方长，我们只交流

一款酒的味道，一个女星的美

或者一次交易的筹码和胜算

而忽略花圃的春天亟待鼓舞

自由的焦灼和伤痛需要眼泪

一种念头如针灸的刺痛

让我决定，每一次交往都要

格外地珍惜，全情地投入

仿佛在最后的土地埋下一粒种子

08

一个盲者

我用诗歌的马杆，敲敲点点

我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也免不了磕绊、闪失和摔跤

你阔大而沸腾的广场

上演着一场场春天或围猎

花朵横飞，欲望跋扈

在你之中，我好像孑孓在

漫长而黑暗的胡同

寻找自己的一条长椅

我推开一扇门又一扇门

怎么也找不到我的影子

我的歌声和我心仪的人们

我仍旧怀着宿醉，倾心等待

我的时间和我的剧情

像寂寞的七月里盼望收割

倒计时数到最后的一秒

我的快乐如酒杯铿锵地碰响

我的爱人罂粟般妖艳醉人

只有你掩藏着我期待的一切

所以我仍旧怀有耐心，如涉河而过

我敲着马杆，等着复明的一刻

09

有一天

有一天我将离去，人声渐远

我巴望的窗口变得昏暗

我知道，一间计划中的小屋

还没有预备好建筑的材料

而无数的感情还不及盘点或安妥

与命运争吵或者耳鬓厮磨

它应允的许多尚未兑现

我期望能从头再来，但绝不指望

重过的一生没有遗憾

我手中曾握有无数粒种子

没有吝啬地埋好，耕种出

一个风姿绰约的花园

我将受赠的大把金币，挥霍于

纵酒、恋爱还有写诗

有一天我离去时，会怀着

一种偷情的快乐，揶揄宗教和神话

我确认这世界就是一场

变幻莫测的拓扑，而我庆幸

自己的出走与叛变

有一天我离去时，周遭环绕着

忧伤的亲人和朋友

我一边温和地道别并说出劝慰

一边默默地在心里系上一条

漂亮的围巾，温暖而柔软

---

守着一个秘密（诗9首）

在无数名字缠绕之下

想一想就很美好

谁丢下这骰子（诗9首）

番红花

较量（诗9首）

最后的告解

我做不了的事（诗9首）

第五季

唐马（诗9首）

一个诗人

我们活着（诗9首）

然后（诗9首）

未来的岛屿

开窑（诗9首）

如果我说出

咖啡时间（诗9首）

我一直在写同一首诗

抵达一只玫瑰（诗9首）

雪落在大地上

想起梵高（诗9首）

我的忧伤无所不在

为了讲述（诗9首）

有些话

致（诗10首）

幸好

倒叙与插叙

我的收藏

正午，我预备好了眼泪

今天我想起那个名字

唯一的文本

从一首诗出发

我将未来当作画布

这首诗是怎样写成的

我反对这些

一张A4纸

开窑

现在是六月

诗歌的刀刃

我从未这样

泰坦号

源源不断的诗情

不要

致陈啊妮

母亲节里最该做的

当我在人群中走动

我又梦到那个麦田

当我在一个高处

一切正好

龙泉古园赋

我想象中的大概率……

我原以为这匹马写首诗

正午咖啡馆的广告

只有我知道

咖啡时间

不止一次地想象

最后记忆

无始无终的行走

一匹马

如果生命可以重来

沉思

我突然想到消失

你在我的整个悲伤里

阿根廷

我不告诉你

往事

巨大的平静

让我看到你的灵魂

不是

无论如何我是爱你的

致苏拉热

谁知道我

之后

关于人类的祖先

一首情诗

纳斯卡线条

来一杯咖啡

写在秋天的一首诗

我相信和讲述的

我所有的诗都是写给你的

关于快乐

日子

迷恋词语

深入未来

写在父亲节的一种祝愿

此刻

端午节致潘恩

致冰弦

关于玫瑰

当我起身退后

写在生日的一首诗

劳动节写一首不可思议的诗

读书日想起堂吉柯德

致猛犸群

一首情诗

那时，危难已过

如果需要

我想写一首赞美的诗

关于重生

死亡哲学

有一天

一个盲者

最后的土地

告诉我

想起梵高

关于安排

菲菲的花园

2022

关于赦免

奇怪的事

陌生人

联想

值得的

巨大的河流

我做不了的事

一条黑暗的楼道

信靠童话

接受

寂静像黑色的大氅

献诗

我们活着

孟晚舟

每一个事物都是比喻

游泳馆

大片的花朵已经开过

想要的日子

伊斯坦布尔

相信一只玫瑰

乌托邦

谁丢下这骰子

你不知道

关于错误

守着一个秘密

荷尔蒙

纯粹

写给父亲

端午节，写给屈原的一首诗

与纬民相遇画展

我忽然想起

关于真实

一把吉他

皈依

劫后余生

旧钢琴

幸福这件事

另一种真实

昨晚我梦到狄金森

桃花开了

我坐在窗前

今早，我经过一片桃林

我的世界

然后

较量

情人鉴定守则

看王凯抽象画65号

2021，我告诉你

散步

指望

午夜书房

星期五

盲盒

未来形态

如果

唐马

解放

我不会

不能想象

另一种革命

关于空洞

爱情测试指标

饰家原则

致露易丝·格丽克

关于时间

纸飞机

侥幸

有一天，当我老了

空白

以另一个人的眼睛看到自己

一种幸运

喜欢

自己的院子

生命的收纳

关于两个人

想的时候

逆生长

重要的

潜行者

极简

为了讲述

蓝色大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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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人│王波   主编│刘爱萍

首席执行│王慕道   首席记者│乐水

编辑│方化  曹欣宇  王一竹

视觉总监│杜放   视频监制│李小姣   设计│刘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