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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阅读 · 等到七老八十耳聋眼花,就窝在旧时光里不跑了



“‘天寒刮起西北风,让我想起满目萧条的,我的青春岁月……’”

“我母亲说,只在某一封没写完的信里,才见到你爸爸充满情感的回顾。”

这是64岁的金宇澄在讲述他父母故事的时候提到的。第一句,来自他父亲那封未完成的信;第二句,则来自他的母亲。


“沪西大自鸣钟,我家顶楼晒台”

很难想象,一个七老八十、耳聋眼花的老人去跟你慨叹什么青春、岁月。但,可以想象的是,一位瘦骨嶙峋的、无精打采的老人,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的盯着什么东西,走了神。

年轻时,再怎么意气风发、能言善谈,年老时,都会显出一点落寞和孤寂。然而,或许谁都不知道,他们的心里,却也藏着满满的故事和不可思议的人生。只是,他们已经自卑、自微到不太愿意谈及。


《回望》,是金宇澄以儿子的视角,讲述的父母和父母那个时代的故事。而其中,却又夹杂着不少父母年老之后的故事和细节——像极了一部电影,人物在现实与过往之间游走,每一个琐碎的细节,都是一个画面:母亲逢人就抱怨,父亲将她摘好的豌豆苗丢进了垃圾箱,却把摘剩的枝梗盛在塑料篮子中。父亲则抱怨,向母亲喊了几遍不吃菜,她还是会照旧端上来……一个个因为“你耳聋”,“我眼花”而阴差阳错产生的小矛盾,都为二位老人的生活徒添了忧伤的喜感。

当衰老已经深入骨髓,还有谁会记起他们的曾经?金宇澄的笔触,一会儿提及年老后,父母生活中的琐碎,一会儿探及父母当年的故事。记忆交叉之际,那一件件堆积起来的小事儿,累积出了两个人的一生,也呈现出了两个时代的不同风情——


1947年4月7日,父亲(二十八岁《时事新报》记者)

与母亲(二十岁,复旦中文系大二)在太湖留影。

年轻时,父亲会跑到苏州买一个四角雕花的旧圆桌,爱好不变,年老的父亲却在旧家具店遭到店老板的冷遇。在“有眼色”的生意经营里,父亲这样的老人似乎已经丧失了消费的能力。

年轻的时候,父亲可以机警的掩护自己,搞到情报,年老的时候,他却被一个自称“战友后辈”的青年骗去了钱财。懊恼自责之后,以一句“他人还是不错的,就是缺钱。”结束了对自己的讨伐。

年轻的时候,父亲还是个沦陷区的中共情报人员,即使面临失业,常常身无分文,也还是常年西装革履,年老的时候,他却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连看抗日剧,都会窝在沙发里,好像睡着了一样……


1950年10月,金宇澄父母留影于外滩黄浦江船中,

也在此时,组织上批准他们结婚。

这样的“回望”和对比,在外人看来,多少有点悲催残忍。可是在金宇澄的父亲看来,大概只是一个不断经历的过程——认老、服老。

人老了,就很容易失落;人老了,就很容易发脾气;人老了,就很好骗。时代是变的,世界是变的,而人老了,就跑不过变化了,或许也是因为,他们太惦记那旧日的时光了,不想再继续跑了而已。


“天寒刮起西北风,让我想起满目萧条的,我的青春岁月……”

这是金宇澄的父亲对青春岁月的回望,里面有多少荣誉,就有多少忧伤。不动声色的,老父亲写过这样的文字,来祭奠属于他的旧时光。



他的两颊早有了老年斑,

这位昔日的抗日志士,已失去敏锐的谈锋,

即使面对他熟悉的“地下党”电视剧,

也一般在沙发里坐着,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

店老板一般很‘识相’,

注重来客年龄、打扮、神色,不讲话。

父亲想打听什么,

但是没作声,最后怏怏走出来,

在这一刻,他感到自己真的老了。

`

他转过脸对我母亲说:

“冷天里还穿法兰绒料子?白皮鞋?”

母亲耳聋,不习惯助听器,

膝上堆着报纸和一本《中国老年》杂志,

看一眼屏幕,没明白他的疑问。

`

如今,一切都归于平静了,

他们都戴老花镜,银发满头。

寒冷的雨雪即将来临之时,父亲辗转不能入眠,

狱中旧伤仍然隐隐作痛;

母亲一直是热心的报刊读者

和离休组织开会对象。

他们的身体还算硬朗,

没有和孩子住在一起。

`

在老境中,友人终将

一一离去,各奔归途。

他们密切交往的过程,会结束在

双方无法走动、依赖信件或互通电话时期,

然后勉强的一次或几次探病,最终面临讣告,

对方也就化为一则

不再使用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生活永远走在前面,自有其规律。”金宇澄说。

农民、泥瓦匠、马夫、工人,金宇澄做过的工种,在作家之中,算是很全的。还好,最后,他成了一个作家,尽管,他的处女座《失去的河流》发表之时,他已经33岁。


金宇澄,原名金舒舒,1952年12月8日,生于上海。做过干部家属,过过安稳日子;也有过颠沛流离,缺吃少穿的生活。

1969年到1977年的八年时间,金宇澄种在黑龙江一个农场里务农,期间,他种过大豆、玉米,也做过泥瓦匠,砌墙、盖房、掏井、补缸,还给农场养过马……直到1974年从农场回上海探亲,金宇澄才遇见“文学”。从一位记忆力超常的大姐那里,金宇澄听到了《简·爱》、《傲慢与偏见》、《悲惨世界》、《九三年》的口述全本。后来的几年里,金宇澄将给朋友写信作为唯一的娱乐。

回忆起那段往事,金宇澄自己说,能够成为作家,或者也是归功于那段听故事和写信的时光。

1977年金宇澄回沪。而长达11年后,他才担任《上海文学》杂志编辑、编辑部副主任、副主编,编审。1985年,金宇澄才发表处女作《失去的河流》。

2011年5月,金宇澄以“独上阁楼”的化名,在上海弄堂网论坛里,发了帖子。开始只是用上海话和亲历的人、事儿随意发帖,不想却得到了很多网友的回应。一来二去,帖子的集合就成了一部小说的框架。《繁华》也就此出现。因为地道的方言、人情,《繁华》成了很多人认识上海的“博物馆”。而金宇澄上海老爷叔的称号也就此由来。

“生活永远走在前面,自有其规律。”一句简单的话,却贯穿了金宇澄的人生和创作的始终。充分的阅历,让这个年纪不小的老实人最终如愿以偿。


金宇澄与写作的缘分,早已成为一个很励志的鸡汤,让不少对写作有一点执念的人,还去选择相信。



时间可以铸造一座城,

时间也可以改变一座城。

从乡土,到城市,

从地标,到人情,

穿梭于记忆与变换中,

寻找一座城的容貌,

洗牌,年代,

上海,昨天。


用小说绘成一副地图,

用地图讲述一部小说,

一代人的斑斓记忆,

一座城的人间烟火。

地道的方言、乱言,

讲述的是一方水土、情真,

小心翼翼的明嘲暗讽,

藏着的是深切的爱乡情谊。

繁华之上,即是故乡。

·

·

·

END

出品人│王波

主编│刘爱萍

首席执行│穆霖  首席记者│王恩泽  

编辑│张爽  李晨璐  田小摔

视觉总监│杜放  视频监制│李小姣  设计│刘垚  李心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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