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一副圆边复古眼镜，却偏偏梳着一条西范儿十足的辫子；是个学国画的，却偏偏拿着胶枪创作；原本教书，却偏偏站在脱口秀的舞台：朱敬一的“怪”在大多数人看来，不是一星半点儿。
胶枪代替毛笔，三维代替二维，眼下，朱敬一似乎离他的水墨专业越来越远了。
“那会儿学国画的男孩子，很难找到女朋友。人家学油画的，都是长发、皮鞋，很有范儿。再看学国画的，大都带着眼镜，文质彬彬，像个穷书生……”
与朱敬一的谈话，让我几次“笑场”，坦诚与自嘲，在1975年出生的朱敬一那里，就是日常。
“因为分数不够，不得已才学了国画。为此，还郁闷了挺久。”对国画的选择，朱敬一颇有点“被逼无奈”的意思，然而随着了解的深入，他早将这次选择视为“幸运”了。
如果说误打误撞接触国画是朱敬一的幸运，那么“学不像”的弱势，就是他的机会——“我不是一个好学生，老师的风格，我怎么也学不像，写字写得也算不上好看。很多人说我‘真不像是学国画的人！’”当自卑的痛苦感达到极致，有想法的人，也许就会往反方向发展。“后来，我就想，模仿不像，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风格呢？于是，我开始迷恋一些民间艺术，包括剪纸。”
朱敬一式的水墨，或许就是从他不会模仿的个性中，和那些并无关联的知识里，凿出的一道口子。然后在他刻意的自我鼓励之下，越来越大。
国画，总需要宣纸、毛笔、水墨……朱敬一，偏要试着用喷壶、板刷、油漆。脱离纸笔的创作，似乎与原本的水墨专业相去甚远，但朱敬一说，他不过是把传统的东西放到了更多的可能性中去尝试。
“我喜欢国画，但同时，我也喜欢更多可能。”朱敬一很欣赏咪蒙的那句“好奇心是一辈子的春药”，他认同某种观点的方式，一个是写下来，一个就是做下去。
大学毕业后的七八年时间里，朱敬一研究过一个叫做美国南加州画派的小众流派，也搞过街头涂鸦，还试图对新材料做过探索……“在那段时间里，我几乎没有再碰水墨画，尝试过好多东西以后，再看水墨画，发现创作的可能性有很多，未必没有笔墨纸砚就不行。”
2011年，朱敬一完成第一个立体水墨画，具体什么名字，他自己也记不得了，“但我很清楚，这个作品我是由宋代画家郭熙的《早春图》产生的灵感，创作的。”这是朱敬一的第一部，用胶枪完成的“水墨”作品。我猜，对于朱敬一来说，或许创作中无数次研究的过程，要比第一部完整作品给予的仪式感，重要得多，所以名字对他来说，记不住也没什么大不了。
《松问二》 2012
《西山清远》 2012
《望尘》 2012
《弥漫》 2012
《嶙峋》 2012
《冠云1》 2012
《孤束I》 2012
《弥漫II》 2012
“你能想象，一个学国画的文科生去学习高分子化学的样子吗？”朱敬一偶然的一问，让我有点莫名其妙，他说，就是这样看似根本挨不着边儿的东西，恰恰是他在不同艺术形式探索过程中，必须要学习的。
从传统的构图形态出发，将其延展到三维空间状态，在用高分子化学的知识，来琢磨材料的特质，进而掌握起伏聚散的效果……
《漩涡》 2013
《万物II》 2013
《万物II》局部 2013
《渡1》 2013
《渡2》 2014
“创作是对耐性的考验，这一点我不否定。但我不希望在作品上消耗太多的时间。”这样的原因，让朱敬一完成了从蜘蛛网似的搭建，到点线面的模块式搭建，创作速度也大大提升。
“不设限”，是我从朱敬一口中听到过频次最高的一个词。“不管是我写的字，还是作的画，我都不喜欢用什么固定的东西去约束它。要想创造一些东西，可能需要先去打破一些东西。”艺术之于朱敬一，解构和重构一样重要，甚至从另一种角度来看，解构本身就是重构。
可能很多人和我一样，特不理解，为什么艺术家都喜欢搞些看不出个数来的东西。偶尔也会质疑，这玩意儿真的是艺术吗？朱敬一给了我一个特别白话的解释，我瞬间开窍。他说，“随性的洒下一些染料，让自然造化完成作品的70%到80%，再用人力去加以创造，体现人工之美。”
《同体大悲》系列 2012
毫无艺术根底的人，只要把耳朵，留在朱敬一的话筒边儿，似乎就变得离艺术不那么远了。朱敬一把这解释为“艺术降维”。而这种把阳春白雪的艺术，拉到百姓跟前儿，变成家常便饭的做法，同样，也渗透在朱敬一的书法和脱口秀中。
“看不懂的书法，有什么意义呢？”于是，朱敬一的书法作品成了一幅幅“白话小品文”。大俗的内容里可能有点不屑的嘲讽，可能恰到好处的来点儿脏字儿，看着过瘾，读着上口。未必是原创，却是句句戳中人心。“做好时代精神的采集者，对我来说，就很好啊。”朱敬一连续两年，每天一幅毛笔字，已经成了他问候早安的标记。
“看别人说脱口秀，我觉得我也能讲，然后就真的讲了……”去年十月底，朱敬一的第一场脱口秀成功上演，把艺术搬到脱口秀的舞台，这种创新少不了绝对的勇气。朱敬一“不会模仿”的特质，持续发酵，演化成了更广泛的尝试——
“现在，还有尝试新的艺术形式吗？”“嗯，现在我想在艺术剧场化方面做些探索。试图打造一些身临其境的‘艺术’。”
正午与朱敬一的对话以此作为结束，但我知道，朱敬一的“好奇心”远不止于此。大概再过一段时间，我们还会再次提起朱敬一，而那时，我们的话题是什么，或许谁都猜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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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敬一
艺术家、专栏作家、艺术产业研究学者，
1975年出生于江苏江阴，
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国画系，
现工作生活于上海。
2007年创作《妖野荒踪》系列，
把迪斯尼动画的色彩和中国传统神怪形象结合。
2010年创作《立体的墨》系列，
把水墨画带入三维的境界。
2013年创作《万物》系列，
研发水墨画新的图形系统。
2013年创立"南门精舍"工作室，
致力于网络时代艺术产业研究。
出品人│王波
主编│刘爱萍
首席执行│穆霖 首席记者│王恩泽
编辑│张爽 李晨璐 田小摔 王小轩
视觉总监│杜放 视频监制│李小姣 设计│刘垚 李心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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