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家世显赫,生得又好,更兼含玉而生,更添神秘色彩,走哪都是众人焦点。贾府的下人更以宝玉为中心,爱他、宠他、奉承他,如果遇见他,便想尽办法吸引宝玉多看自己一眼,多和他说一句话。贾宝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被人厌弃到这个地步。还好贾宝玉有一颗佛陀般柔软慈悲的心,并没有恼羞成怒。换成贾赦,龄官就要倒大霉了。宝玉正尴尬,贾蔷提着鸟笼回来,然后宝玉就看到龄官和贾蔷拌嘴:
贾蔷道:“买了雀儿你顽,省得天天闷闷的无个开心。我先顽个你看。”说着,便拿些谷子,哄的那个雀儿在戏台上乱串,衔鬼脸旗帜。众女孩子都笑道“有趣”,独龄官冷笑了两声,赌气仍睡去了。贾蔷还只管陪笑,问他好不好。 龄官道:“你们家把好好的人弄了来,关在这牢坑里学这个劳什子还不算,你这会子又弄个雀儿来, 也偏生干这个。你分明是弄了他来打趣形容我们,还问我好不好。”贾蔷听了,不觉慌起来,连忙赌身立誓。又道:“今儿我那里的香脂油蒙了心!费一二两银子买他来, 原说解闷,就没有想到这上头。罢,罢,放了生,免免你的灾病。”说着,果然将雀儿放了, 一顿把将笼子拆了。龄官还说:“那雀儿虽不如人,他也有个老雀儿在窝里,你拿了他来弄这个劳什子也忍心!今儿我咳嗽出两口血来,太太叫大夫来瞧,不说替我细问问,你且弄这个来取笑。偏生我这没人管没人理的,又偏病。”说着又哭起来。贾蔷忙道:“昨儿晚上我问了大夫,他说不相干……这会子(我)请他去。”说着,便要请去。龄官又叫“站住,这会子大毒日头地下,你赌气子去请了来我也不瞧。”贾蔷听如此说,只得又站住。宝玉见了这般景况, 不觉痴了,这才领会了划“蔷”深意。
这吵架,这拌嘴,分明就是贾宝玉和林黛玉。
藕官的故事便发生在戏班的女孩子们做丫头后。藕官在大观园烧纸祭奠菂官,被婆子发现责骂,并要禀告管家奶奶们,好惩罚她。宝玉正好碰上,还没问清原由,就向着藕官。事情过后,宝玉便问她为何要烧纸,藕官让他去问芳官。我们来看原文:
芳官笑道:“你说他祭的是谁?祭的是死了的菂官。”宝玉道:“这是友谊,也应当的。”芳官笑道:“那里是友谊?他竟是疯傻的想头,说他自己是小生,菂官是小旦,常做夫妻,虽说是假的,每日那些曲文排场,皆是真正温存体贴之事,故此二人就疯了,虽不做戏,寻常饮食起坐,两个人竟是你恩我爱。菂官一死,他哭的死去活来,至今不忘,所以每节烧纸。后来补了蕊官,我们见他一般的温柔体贴,也曾问他得新弃旧的。他说:‘这又有个大道理。比如男子丧了妻,或有必当续弦者,也必要续弦为是。便只是不把死的丢过不提,便是情深意重了。若一味因死的不续,孤守一世,妨了大节,也不是理,死者反不安了。’你说可是又疯又呆?说来可是可笑?”宝玉听说了这篇呆话,独合了他的呆性,不觉又是欢喜,又是悲叹,又称奇道绝,说:“天既生这样人,又何用我这须眉浊物玷辱世界。”
在宝玉知道藕官的故事之前,宝玉大病。病因是紫鹃骗宝玉,说林黛玉要回苏州,然后宝玉急痛攻心,痴呆了,掐不知疼,话不会说,给个枕头就睡,递杯茶就喝。黛玉要回苏州,宝玉便死了半个,要是黛玉去世,又会怎么悲痛?!但是,藕官的现在,就是将来的宝玉:悲痛过后,接受无情的现实,把黛玉放在心里追念,每节祭奠。之后,遵从父母的安排和宝钗结婚。这就是红楼梦第五回的《终身误》:
都道是金玉姻缘,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