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制师傅眼里的便壶

便壶自白

姚继光

我做了四十五年陶器(1959一2003)，以做烘炉(烘笼、火缽)为最多，达近四十万，其次是窑罐、便壶……因便壶手续繁杂，别的师傅嫌其麻烦，工口又高，划不来，故大部分分给我做。熟能生巧，我做便壶并不比做别的活差。故有人开玩笑说我是便壶师傅，我也乐于接受。便壶只是一个物件的名称，刚烧出来，它是干净的，可用它装酒。有一师傅嗜酒，可别的好酒者常偷他酒喝。他就用便壶装酒，果然没人再喝。

有一师傅叶行江，他恨其师对他过于严厉。出师后，其师叫他做一便壶。可他将便壶底部用松毛棘了许多小眼，再用泥浆一糊。其师用时，总湿被垫，观其外形又看不出。后自说出，作为笑谈。

人们谈到便壶，总认为它乃下贱之物，可它在大跃进之年，学大寨之时也大显身手(后我改做跃进灯代之)。在农村还没有电灯时，它也上过舞台。为此我写下一篇″便壶自白”为其正名，与群友助兴：

我与地球同生同体，经数万年进化，历经泥做火练劫难，终修成正果。自诞生之日始，深受男性人类之青睐。不仅平民百姓对我深爱，就是帝王将相，达官贵人也少不了我。因身份之不同，故又有了金、银、铜、玉等兄弟相继问世。但平民百姓依然顾我。

我属阴，能分西施之宠，可与貂蝉共夫。虽吕雉之嫉，不能夺刘邦对我之爱；纵武瞾之妒，难分开李治待妾之欢。文人骚客为我作赋；才子巨匠与吾吟诗。曾作诸侯之头；甘为买臣解难。能进皇宫，可如洞房。女人不爱，但也不能弃；男士虽宠，仅只在片刻。龙床可止，卧室必备。能解人之三急；不列于乎七情。

现又有塑料老弟横刀夺爱，使我濒临灭绝；恃强凌弱，有冤无处申诉。

呜呼！新老更替，大势所趋，不可违也！

古人有诗谜两首附之：

泥做火炼始成形，

爹娘贪财嫁老人。

只道年迈无风月，

谁知一夜好几寻。

奴家本是君家妾，

君却不与奴同歇；

临时拉奴上床去，

兴尽又与奴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