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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陵派与京山黄玉社(8)——为什么很难见到黄玉社诸子的著作

京山黄玉社是明万历至崇祯年间活跃于湖广诗坛的一个民间社团,是顺应当时各种文社如复社等渐次兴起的时代潮流而诞生的。以魏象先为首,成员还有谢景倩,王应翼、王应箕兄弟和谭如丝、谭如纶兄弟。建社的宗旨是以切磋制艺以应举业为目的,兼习詩,实际上论詩写诗倒成了他们的主业。他们非蜗居于京山一隅,与湖广诗坛的文人墨客交游甚广。特别是与当时活跃于文坛的公安派、竟陵派往来密切,诗酒唱和,砥砺磨合,选择了共同的反对复古,独抒性灵的创作道路,成长为反对前后七子复古、泥古的生力军。

然而,目前很难见到他们的诗作。除光绪版《京山县志》辑录了魏象先、王应翼兄弟、谭如丝兄弟各一首诗外,未发现其他诗文。更遗憾的是谢景倩,性格最浪漫,与公安派、竟陵派交谊最深,应该是一个最有才气的诗人,却未能见到他的一首诗。黄玉社不见于文学史,诸子的活动只散见于公安、竟陵诸作家的诗文中。黄玉社之所以为当今文坛所知晓,是由于钟惺所撰的《魏象先墓志铭》,钟在铭文中详细地介绍了黄玉社,学者们在研究竟陵派时才知道了有个京山黄玉社。当今专家学者发表的研究公安派、竟陵派的文章中多次提及黄玉社及其成员,像耀眼的金粒在茫茫的文学大漠中熠熠生辉。

一、为什么很难见到黄玉社诸子的诗文

1、年代太久远。光阴逝去了400多年,经历了无数战难兵燹和各种天灾人祸,他们当时版刻的诗集文选或存放于家中,或赠予友人,如果不为重要图书馆和著名藏家珍藏,是很难保存到现在的。特别是文革破“四旧”,他们这些人的后代大多成分较高,被抄家焚书更不足为奇。故县志里所记载的他们的文集都见不到了。

2、尚未成为大家。其时黄玉社诸子尚未成为享誉全国文坛的大家,活动范围也只在湖北一带。并非他们的才气不能成为大家,而是大多英年早逝。魏象先34岁病逝,谢景倩25岁左右暴病而亡,王应翼50来岁于李自成攻陷许昌时战死。只有谭如丝享年71岁,虽然成为竟陵派认可的作家并加入了全国最有影响的复社,但也只能算一般作家,没有太大的名气。加上他们的学历都不高,最高的是王应翼(举人),王应箕是乡试副榜,谭如丝兄弟以贡生出仕,其余为诸生(秀才)。官做的也不大,王应翼官至五品知府,谭如丝兄弟为县学训导,相当于现在的县教育局长,其他尚未见官职。封建社会是十分看重功名和官阶的,即使他们的詩写的再好,在那个等级森严的社会是很难被士大夫看好的,因而他们的著作就很难为大收藏家保存下来了。

有些仕宦之家,虽然祖辈的著作被历次战难和运动所销毁,但现在仍不时可以见到。如永兴南庄易氏家族,仅文革被抄的古书画就装满了两台“东20”拖拉机,拉到公社烧毁了,然而目前网上书店仍有不少他家先人的著作。特别是易本烺的著作在英国牛津大学图书馆、美国斯坦福大学图书馆尚有藏本。他的《字证辩篆》还收入了1990年代国家编修的《续修四库全书》。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易本烺虽然官做的不大(翰林院誊录),但他对《小学》即文字学研究很深,是一个有较高造诣的学者,其专长为社会认可。易镜清进士出身,以官出名,他的著作也被国家图书馆和一些知名人士所收藏,故能保留至今。

黄玉社成员以写诗唱和为主,尽管他们的詩写出了较高的水平,也只能算一般的詩人,尚未成为“大家”,其作品不具备很高的学术价值。他们的文学主张也只是附和赞同公安、竟陵,没有形成独特的见解,在理论上没有新的突破。

尽管由于历史的原因,黄玉社在文学上的成就不是很大,但是支持公安派、竟陵等改革派的文学主张,在当时文坛上留下了闪闪烁烁的屐痕,其诗文也达到了当时一般作家的水平,如能找到他们的作品进行研究,对京山县文化发展的渊源脉络梳理弘扬有很重要的意义。

3、一般人即使发现了也不知其价值。从清《京山县志》的记载看,除谢景倩外,都刊刻了不少诗文集,如王应翼的《采山樓集》,谭如纶的《长恩宝诗集》,王应箕的《清远斋集》等。但这些著作或赠予朋友,或留给后人。由于几百年来变化很大,其后人有的成了穷困潦倒的市井小民,有的成了目不识丁的农夫,他们不知道其价值,有的当引火之物,有的当垃圾清除,怎能保存的现在呢?有的古人保存著作的方式很奇特,如谭如丝的后人谭之琥,是县志上有记载的清朝诗人,他似乎有先见之明,怕落拓的后人将其诗作毁掉,将几十本诗集埋于地下,称为“詩冢”。几百年后怕已烂成了泥土。

二、如何寻找他们的著作

1、从网上有关作品中找。

尽管他们留下的著作不多,但只要仔细地搜寻还是可以找到一些的。我在网上阅读竟陵派作家刘侗的《帝京风物略》时偶然发现了王应翼游览北京时的上十首詩,这是《京山县志》上所没有的。最近又在网上看到现代人张勃的散文《中秋什刹海》里有“明代诗人王应翼有‘花木欲深香色聚,稻苗全覆绿云屯.’”这是王应翼的《游龙华寺》里的两句话,他的詩还能为现代作家所引用,定然有一定的价值。

2、从族谱上找。族谱是记录一个家族生命史的很重要的典籍,是横向的历史剖面。虽然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但仍有断章片简残留于民间,目前各地续谱之风渐次兴起,或许可以在续谱的过程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3、从旧书店和图书馆里找。我们在逛书摊和图书馆的时候留心一下有关明代中晚期特别是公安派、竟陵派的作品,也许能从他们的文章中发现黄玉社的影子。还可以从网上书店里找。

总之,如果关心京山历史文化的人特别是魏、谢、王、谭的后代对此都感兴趣,大家共同努力,是会有所收获的。如果能收集到上百首詩,出版一本《京山黄玉社诗文集》那该是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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