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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专栏》总第413期:我的奶奶|顾爱斌(上海)

文学新高地 时代最强音



扩版増栏谱新篇

——纸刊《天赋文学》报二期新颜

纸刊《天赋文学》报已于2019年5月20日(520)确定创刊,并于2019年6月19日(农历5月17日)出刊创刊号。纸刊出刊后,深受国内外文友喜爱和争相订阅,并希望继续办下去、且越办越好。文友的鼓励,正是我们办刊的动力。我们也在对纸刊进行着不断尝试和改进,这次二期扩版増栏就是行动之一。

《天赋文学》报,由天赋文学社主办,《文学时代微刊》《作家新时代》《天赋文学》《金道文学》等公众平台协办,为公益性、纯文学纸刊。原定为季刊,四开四版,即主要设置四个版面。一版为精要版,主要刊登本社动态,旗下微刊、纸刊、平台、圈子、站(群)等重要赛事和活动,优秀作家(作者)简介和优秀作品。二版为“诗海拾贝”专版,主要刊登精选诗歌作品。三版为“散文驿站”专版,主要刊登精选散文、杂文、随笔等作品。四版为“小说世界”专版,主要刊登精选微小说等作品。三个专业版面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增减,陆续还会开设更多特色版面,以适应形势的发展和满足文友及读者需求。

这次二期扩版増栏,主要变更的内容如下:1.变四开四版为四开八版。2.增加四个专版:同题佳作;题图精品;书画剪影;八面来风。3.扩版后的版面安排:一版为精要版(刊登内容同上);二版为“诗海拾贝”专版(同上);三版为“散文驿站”专版(同上);四版为“同题佳作”专版,主要刊登同题诗赛佳作;五版为“题图精品”专版,主要刊登题图诗赛精品;六版为“小说世界”专版(同上);七版为“书画剪影”专版,主要刊登书法、绘画、剪纸、摄影等作品;八版为“八面来风”综合版,主要刊登兄弟诗社推荐作品、《美篇》精华作品、名人名作赏析等作品。

希望通过这次扩版増栏,能进一步满足广大文友的阅读和上稿需求,不仅让各类优秀作品在微刊发表、网络流芳,还有机会在纸刊发表、留下墨香。这是我们办刊者的初衷,也是追求和努力的方向。“天生执念,赋予文学”的痴心不改,惟愿:“金光大道,你我同行”!

天赋文学社
2019年7月15日

文学时代微刊·第3324期

我的奶奶 蒋舟 - 我的奶奶


《作家专栏》总第413期


我的奶奶

文/顾爱斌(上海)

               

奶奶名讳袁小妹,户口簿上第一次填报,误写成袁小珠,以讹传讹,沿用至今,她却一生不喜欢此名。去世后,寿考上仍写成袁小妹。奶奶1899年出生,于1975年走了。也是经历了清朝、民国、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三朝元老。虽然胸无点墨,一字不识,但脑子清楚,精于算计,无论到乡下收租或在店里算账,以手心算,不差分毫,此外,她识大体、明道理,家中事无巨细,均由她一言定乾坤,爷爷俨然成了局外人。倘若亲朋间有些矛盾,也是请她来评长短、判是非,是名副其实的“老娘舅”。奶奶在旧式女性中算是长得比较高的,1.68米左右,年轻时较胖,老了受疾病困扰,人清瘦,面色白中带黄。她满了花甲就生了白内障,开刀后就配了一副眼镜,看起人来眼神就像鹰隼一样炯炯发亮,她喜欢穿一件青式对襟长衫,裤子是黑色的,头发永远梳得一丝不乱,油光瓦亮。以前家里没钱,她就用木匠刨木时刨花浸水梳头,始终给人高傲、清爽的感觉,就像大户人家出来的知识分子,她还裹着一双小脚,听奶奶说,在封建社会,女性脚越小越美,女孩子在5-8岁左右就开始缠足,除了拇指外,将其余的脚趾头慢慢往内折,再用布条紧绑,天长日久就变成粽子形,这对女人来说是一件十分痛苦而无奈的事情,今天来说,已成海外奇谈。

小时候,我家住在新疆路德兴里一处邻街的石库门房内,又称新式里弄房,整个一幢,除了底层租给一对夫妻栖居外,由我家族八口人住。据说房子是过去爷爷用金条顶下来的。记得我与父母、弟弟住在后厢房,前厢房坐北朝南是过节时祭祀祖宗用的,里面有一个长条香案,中间放着祖先的牌位、花瓶和时鲜贡果,每逢农历初一、十五或者中秋、冬至、除夕,都要烧香祭祖。这是一件大事,家中老小谨言慎语,生怕得罪了祖先,惹来了灾祸。奶奶虽说是妇道人家,却是家里的掌心骨、顶梁柱,一切大事均由她操持,安排得井井有条、一丝不乱,爷爷也是大权旁落,任由她支配。我从小不喜欢奶奶,见到她是又恨又怕。照理说,我是长房长孙,是爷爷在古稀之年才抱的我,按照老法应该十分钟爱才是,但我从未享受过什么特殊待遇,虽然我父亲不是奶奶亲生,她养的二个孩子都在出天花时走了,后来为家族香火计,爷爷又聚了二房,即我父亲的生母,养育了三男一女,我父亲是老大,但亲奶奶寿命不长,终为肺病而殁。我父母比邻而居,青梅竹马,从小订婚,我母亲豆蔻年华就失去双亲,无奈跨河越江投靠夫家,带叔携姑,服伺公婆。从上海“倒马桶了”第一声晨曲响起,到窗下“柴火馄饨”的袅袅炊烟升起,从未见过母亲有休息片刻,就像特殊材料制成的机器,永不停息。尽管这样,奶奶还时不时假以脸色,可能婆婆与媳妇天生就是一对冤家,虽然年幼,记忆中留下深刻的往事,还是恍如昨日、栩栩如生,母亲在大跃进年代学会了骑自行车,到外滩邮电支局送信、送报,发工资均交给奶奶当家,一次,因为母亲少交了五块钱,作为自己的饭钱留用,奶奶等父亲回来,便拍桌子,摔凳子,说为什么少交五块钱,惹得父母反目,母亲想,为夫家如此尽心,却得不到温暖和体谅,差一点就想轻生。其次,在教育子女上,我父亲虽然在上海名校格致中学读过书,也属于有识人士,可是也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的陋习,我一有过错,非打即骂,从没有见过他和善的脸色,奶奶在这方面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积极参与,横加指责、添油加醋,有一次我与邻居小孩为一桩小事口角了几句,奶奶等父亲回来后马上告状,父亲不分青红皂白、是非曲直,又是一顿暴打,从小我就在自己手臂上用刀刻字铭记不忘,心灵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我从小认为她不是我亲奶奶,亲奶奶不会这样对我,然而在大事上从不糊涂,与时俱进。她经常对我父母和家里人说:“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就是教导我们要多爱这个国家,虽然那个时期对我们这些剥削家庭出身的人,是戴着有色眼镜视之,无论在参军、求学、入党、提干等方面并不是一视同仁,量才录用,颇有点不公正,但她以宽阔的胸怀予以释怀并理解。爷爷也是一个破落地主兼工商资本家,说穿了就是开了个小小的米店而已,他颇有人缘,也识时务,土改前夕就将土地和浮财交给了农会,与奶奶一起逃到了上海。农会也通情达理,没有进行秋后算账。1958年,新疆路要拓宽,我家从新疆路搬到了西藏北路新式工人新村内,在经历了历次运动,特别是红色风暴岁月,抄家风盛行。我家住在一楼,某一天晚上,从二楼开木柴行老板娘家开始抄家,到三楼原国民党少将军医和四楼厂长家,整个晚上翻箱倒柜、喧闹不已。父亲也惶恐不安,恐怕也要抄我家,一清早就将家里坛坛罐罐打包整理,什么《三侠五义》、《金陵春梦》几百本书,卖的卖,毁的毁,奶奶倒镇静自如像将军一样把守在门口,随时迎接不速之客到来,她说的一句话始终印在我脑海中,“只要不做亏心事,不怕三更鬼敲门”她经历过朝代的兴亡替换,看惯了兵荒马乱、流离失所,尝遍了世态炎凉、人间苦难,却始终相信共产党,认为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并教育后代,在共产党手下做事、做人一定要清白。“共产党不怕你凶”这是她的一句名言。

奶奶因多年患风湿性心脏病,走的这一年正好是她76岁,这一天又是她的寿辰,信佛的人说,生于此时,死于此时,一定是有福之人。她已一周粒米未进,只喝少许水,母亲伺服在旁,告诉她等大孙子回来,她微微点点头,那时我在农场,正面临上调前夕,也是处在不知天日,六神无主之际,一个加急电报将我唤回,等我赶到,她瘦的皮包骨头,人已变了形,但神志清楚,当我与母亲守在她身旁在聊陈年往事时,奶奶还中气十足大声说:“不要说话!”此时她已到了回光返照、油尽灯灭时刻,晚上11点15分,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奶奶走后,时常出现她还是穿着青色对襟长衫,下身着黑色长裤,微笑着脸,破门而入。每当此时,我会从梦中惊醒,似乎她还在冥冥之中告诫我,人是有灵魂的,应该有忌惮之心……

完稿于2018年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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