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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道微论
儒道微论
 
近日各界激辩读经问题。东海于王财贵先生大体认同,亦微有异议,比如认为中小学生不宜读佛道经典等。王先生认为道家非宗教,建议我读一读牟宗三先生《中國哲學十九講》第五六七及十一講。东海有感,遂陆续发为微博,集之于左。多数言论自言自语而已,与王先生无关。2016-9-10
 
【儒道】道家的问题并非宗教性---儒家也有宗教性,而是道家学说对道德的解悟有失中正,与儒家有同有异,异处难以调和。老庄及其后学,反对仁义,排斥礼制,或索隐行怪,或隘或不恭,或与鸟兽同群,欲洁其身而乱大伦,甚至赞肯盗跖而诋毁孔子。中小学生读老庄,不利开智,徒增迷惑耳。
 
【儒道】儒佛两家理义,既有大同,又有根本大异;可以相通,不可强同横通。古今兼修儒道并试图调和两家的学者,往往强作解人,为道家强辩。牟宗三先生亦未能免俗。其师熊十力先生在《新唯识论》诸书中,对两家文化立场、道德原则之异有深入阐说。认其同而别其异,熊先生不可及也。
 
【儒道】要从乾元中找坤元的特点,可以;要从坤元中找乾元的特点,也可以。如乾元动中有静,“寂然不动”;坤元静中有动,“坤至柔而动也刚”,乾坤二元皆动静不二故。然毕竟各有侧重,乾主动,坤主静。同时乾重领导,为天道夫道君道;坤重顺承,为地道妻道臣道。平等中有尊卑,不可淆也。
 
【儒道】儒道皆得乎道,然所得不同。道家得乎地道,虽也有刚动之面向,究以柔静为主。阴柔虚静,这是包括老庄在内所有道家的最大共同点。然地若不能顺承天而试图统天,就有问题了,就会表现奢夸,示现反常。这就是“道家之學問與表達法特殊”的深层原因。
 
【儒道】乾可以涵盖坤,领导坤,坤不可以反过来涵盖乾,领导乾。坤道其顺乎,承天而时行。坤能顺乾,则天地变化草木蕃;地欲统天,则天地闭贤人隐。在人类社会,若道家占据压倒性优势,必失其常态,如魏晋南朝,一代不如一代。直到北方重兴儒家,统一南北,社会才逐步重归正常。
 
【儒道】儒家说“生生之谓易”,说:“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老子说“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庄子说,道“神鬼神帝生天生地”。都说道生,其实不同。儒家之生是乾元之生,“天行健”也;道家之则是坤元之生,“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也。牟先生知道乎?
 
【儒道】“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万物资生是资之以生,万物以坤元为资本,借助坤元而生。这与乾元“生物不测”自有差别,就像父母生子自有区别一样。儒家知道坤母,更知乾父,道家则只知坤母。道家文化充满母性雌性,缺乏健动之性、阳刚之气和自强不息之精神,原因在此。
 
【儒道】儒家与佛道有同有异。二程、王夫之诸宋明儒,对佛道排斥过严,侧重于三家之异而不知同;牟宗三先生们对佛道抬举过度,认为从终极、究竟处讲,儒佛道并无不同,即境界相同。这是侧重于三家之同而不知究竟处有异。两种观点皆有失中道,比较而言,后者偏失和流弊更大。
 
【儒道】《庄子》说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并将反圣人、纵盗贼的本意表达得明明白白:“唇竭而齿寒,鲁酒薄而邯郸围,圣人生而大道起。掊击圣人、纵舍盗贼而天下始治矣!”这种思想过于颠倒,无论后人怎样另作解释修补弥缝,都会造成不良影响并被盗贼利用。《庄子》及此言就是五四反儒利器。
 
【儒道】道家有一个非常错误的观点,认为讲仁义会被盗贼利用,诸侯之门仁义存焉。殊不知,儒家有一整套道德标准、政治原则和制度规范,仁政德治并非空言,王道霸道一目了然。别说诸侯之门,天子之门是否仁义,天子及其亲信说了不算,儒家说了才算。秦始皇自称皇帝,李斯赞其圣人,有用吗?
 
【儒道】王先生云:“道家之學問與表達法特殊,不能以讀儒家之書的心態讀道家書。”没错,然复须知,儒道學問与表達之异,源于两家所得之道有异,并非通过心态调整而可泯异也。欲知儒道同异,先明乾坤二元。天道地道,有同有异,有同故相通,不能人为隔绝对立之;有异故不同,不宜横通混同之。
 
【儒道】道家语言系统自成一套,正话反说反话正说,寓言虚言戏言游言,反常之论层出不穷。《庄子天下篇》介绍庄周之学:“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纵而不傥,不奇见之也。以天下为沈浊,不可与庄语。以卮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明确表示不屑庄语正语实语。
 
【儒道】孔子对道家人物,既有所认同,又有所批评。道家人物包括老庄之言行,既不无可取,又多有失常,其表达法也不正常。老子正言若反,庄子好寓言重言卮言,皆非中小学生所宜诵读。言语与行为皆君子之枢机,不可不慎。故儒家尚辞慎言,强调言语的真实、正确和准确性,不许戏言,不倡游言。
 
【儒道】儒道两家互批互赞,都很正常。两家道不同,故相互认同度有限;两家都得道,可相通,故相互也能有所欣赏和赞肯。老子批评孔子很严厉却也器重之,孔子赞美老子但不会放弃仁道而从之,批评沮溺又颇为尊重之。《庄子》对孔子既冷嘲热讽,又不乏肯定尊重。2016-9-10余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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