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6日，仁和坪小学的学生在参加乒乓球比赛。本报记者 慈鑫摄
每到秋末，群山环抱的湖北省五峰土家族自治县就笼罩在浓雾之中。烟云飘渺的景色令游人陶醉，但对于这里的学生来说，这却是令人厌恶的天气。浓雾往往预示着不期而至的雨水，一场中雨之后，山洪暴发或滚落的石块就可能阻断学生上学的山间小路。而坑坑洼洼的学校操场也会成为雨中泽国，所有的室外活动都会被迫停止，尽管对于他们来说，体育课的内容本来就不算丰富。
水泥操场太烂，不敢让学生在上面跑步
仁和坪小学就是五峰县一所典型的山区学校，学校背靠大山，校门口唯一的一条土路在雨天会变成一个个小水塘。学校里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块2000年修建的水泥操场，早已满目疮痍。雨天，操场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水洼。由于年久失修，这块破败的操场一直是校长彭旭先的心病，但苦于资金匮乏，学校却无力改变现状。
“五峰县还属于贫困地区，地方政府并没有那么多财力用于学校硬件设施的改善。”彭旭先向记者介绍，“2000年，县里曾给过一笔钱，为学校修建了水泥操场，但由于没有维护费用，正常使用几年之后，水泥操场开始损坏。”
这块略大于标准篮球场的水泥操场，是仁和坪小学全校400多名学生上体育课和开展体育活动的唯一场地。“上面到处是坑，稍不留神就会被绊倒，我们都不敢让学生在上面跑步。”学校体育教师陈春娥向记者表示，“学生只能通过在教学楼里爬楼梯的方式来进行跑步。”
不仅操场破败，学校的体育器材也十分欠缺。彭旭先介绍，学校原本有两个差不多用了20年的篮球架，几年前终于无法使用而被拆除。由于没钱，学校从来没有购置过篮球、足球等基本体育器材。陈春娥曾指导学生用废纸自制过足球，这几年，有些家境好一些的孩子会自带足球、篮球到学校来玩。学校里唯一像点样的体育设施是两块简易乒乓球台，是用水泥板拼凑起来的。
“学校每年大约有两万元用于硬件的维护，但修缮操场根本就不够。更何况，这两万元还要首先确保教学楼的基本维护。”彭旭先介绍说，教学楼是1991年建成的，现在已进入修修补补的阶段。
学校也曾向县里提出过申请，由政府增加投入改善学校体育场地。但在五峰这个贫困县，政府有限的资金首先会投给更需要钱的学校。“和其他一些山区学校相比，我们的条件还算好的。所以，估计未来一段时间里，政府就算是有钱也会先改善那些条件更差的学校。”彭旭先表示。
今年，作为改善山区孩子上学条件的一个举措，县里为学校新建的学生宿舍楼已经竣工并投入使用。“我们的学生来自方圆几十公里的山区，有些孩子上学需要步行20公里山路，学生宿舍的修建迫在眉睫。”彭旭先表示，“不过，宿舍楼的兴建占去了学校本就不宽裕的场地，学生上体育课和进行体育活动的场地就更小了。”
不少人以为，农村学校的场地问题不会像城市那样突出。其实不然。彭旭先表示，“山区的平地资源是非常稀缺的，学校原本想过扩大校园，辟出一块运动场，但向周边征地至少要花费100万元，这对学校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一个老师负责全校400多名学生的体育课
“山里的孩子天性好动，体育课是最受孩子们喜爱的科目。”彭旭先介绍，“虽然学校条件艰苦，但仍旧想方设法丰富体育课和课外体育活动的内容。”
就地取材、因地制宜是一个有效方式。“我们的体育课也许不像城里的学校那样有多种多样的球类、器械等形式，但自创的内容并不少。”彭旭先介绍，比如找来废弃的轮胎，让学生们滚轮胎；比如两个学生站在一个布袋子里进行“袋鼠跳”；另外还有两人三足赛跑、踩高跷等。
“农村地区的业余生活本就单调，孩子们通过体育课能够获得快乐，因此，农村学校的体育课可能更突出的是游戏功能。”彭旭先说，这对体育教师的教学水平提出了更高要求，而体育师资不足同样是困扰农村学校的一大难题。
陈春娥是仁和坪小学仅有的一名专职体育教师，在她任教的这14年里，仁和坪小学没有再招进过一名体育教师。
“根本找不到人啊，不仅是体育教师，什么科目的教师都招不到。”彭旭先表示，“教师高龄化已经成了农村地区学校的一个突出问题，我们现在年纪最轻的教师也已经30多岁，临近退休年龄的老教师有好几名。”
待遇低是农村学校吸引不到年轻教师的主要原因，在像五峰县这样的贫困地区，当地政府很难在教师待遇问题上增加更多投入。“学校目前仍有不少三四十岁的教师未解决公办教师的身份，因为政府无力扩大农村教师编制。”彭旭先介绍。
全校12个班、400多名学生的体育课重任几乎都压在陈春娥一人身上。高年级每周3节体育课，低年级每周4节体育课。虽然学校安排了几名其他科目的教师兼带体育课，但这些兼职体育教师很难在教学内容和形式上与专职体育教师相比。一名学生向记者介绍说：“陈老师的体育课更生动更有趣。”因此，陈春娥有时被迫两三个班的体育课同时上。
体育对农村学校有着不同于城市学校的意义
农村地区学校体育硬件设施的落后和师资力量的欠缺，已经引起了有关方面的注意。据彭旭先介绍，目前国家正在实施的“乡村少年宫”计划，为学校提供了20万元的资金用于购置文体器材和器材的日常维护，这大大改善了学校体育器材严重不足的问题。
10月26日，“2012年运动点燃希望——乔丹快乐体育基金公益中国行”也走进了仁和坪小学，为学校捐赠了包括篮球架、乒乓球台等体育设施和器材在内的乔丹快乐体育园，以及一座数字图书室。
在政府资金依然有限的情况下，社会力量成为改变农村学校体育设施困境的有力帮手。彭旭先希望，在政府的引导下，此类公益活动能够更多地走进农村学校。
很多人都以为，“农村孩子因为农活多、身体好，体育课和体育活动可有可无。其实，体育课对于农村地区的孩子来说绝对是不可替代的。”彭旭先表示，“体育课和体育活动除了增强学生体质之外，还体现在丰富学生生活、加强学生的集体观念和培养团队精神等方面，甚至可能改变学生的人生。”由于走体育专业之路十分辛苦，很多城市孩子已经不会再选择这条路。但对于农村孩子来说，体育仍可能是改变人生的一个通道，仁和坪小学去年就有一名学生被宜昌体校的举重专业队选中。彭旭先表示，如果能进入专业队，对于山区孩子和他的家庭来说都是件好事。
也许正是因为体育对于农村学校来说还有着不同于城市学校的意义，在升学压力日渐加大的社会背景下，体育课和体育活动在农村学校依然占有重要的地位，农村学校也迫切希望在体育硬件和师资方面的不足能够有所改变。
本报宜昌10月27日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