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我国正围绕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以教育评价改革牵引教育领域综合改革。2020年，中央中共、国务院颁布《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在创新评价工具方面指出要“利用人工智能、大数据等现代信息技术”。2023年，教育部办公厅颁布《基础教育课程教学改革深化行动方案》，特别指出利用数字化技术赋能基础教育这一方向，教学评价要“充分利用人工智能和大数据技术，加强过程性与增值性评价，注重发挥教学评价的引导、诊断、改进与激励作用”。随着技术赋能进入智能化阶段，人工智能、物联网、VR/AR成为这一阶段的代表性技术。教育者能够运用数字化技术提升教育评价的水平，“实现数字思维引领的价值转型”。本文以数字化技术为教育评价赋能为主题，基于5款作文批改App进行比较和分析，讨论人机协同下语文作文评价工具在教育教学中发挥的作用，并为教育主体选用工具提供方法与思路。
1.语文作文批改面临的问题
在语文作文批改中，教师需要耗费大量时间与精力，学生面临着作文修改无从下手的问题。首先，教师的作文批改任务繁重。高中语文课程标准在文学阅读与写作任务群中，制定了学生“写作次数不少于8次”的要求。语文作文由于考试分值、篇幅要求，所需的批改时间也超过语文测试和作业练习中的其他题型。由是，作文的布置次数和批改时间，导致了教师批改作文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其次，教师批改作业的时间有限，在给作文直接批改得出分数时，往往不能写出详细的分数评定说明。这也就导致学生在写完作文后，只能得到简单的作文分数，不能针对其中的问题进行修改和完善。在教育实践中，语文作文写作和作文批改都是相对主观的活动，学生觉得作文“难写”，教师认为作文“难改”。针对语文作文批改存在的问题，语文作文评价工具能够提供解决方法。
2.语文作文评价工具的发展
写作自动评价（Automated writing evaluation, AWE）工具的开发，始于20世纪六十年代美国的研究。相对于英文写作自动评价工具，语文作文评价工具的研发尽管起步较晚，但也形成了一系列的研究成果。在算法方面，语文作文评价工具主要依靠自然语言处理、机器学习等技术来支持运行。在应用方面，语文作文评价工具主要有以下类别：“汉语L2作文自动评分系统”是面向第二语言学习者的中文批改系统，被应用在汉语水平考试（HSK）的作文批改中；“智能反思写作系统”是张登博运用java语言和基于python的自然语言处理技术构建，能够对中文作文进行反馈的评价系统，目的在于使学习者对中文写作形成反思性的评价；“自动输出流畅性等级”是吴恩慈和田俊华利用机器算法，对小学语文作文的流畅性进行自动评价的模型。总之，随着算法的提升与完善，中文写作自动批改技术得到发展。在技术的支持下，一批语文作文评价工具得到开发，并被投入实践中进行应用。
3.语文作文评价的工具介绍
语文作文评价工具以手机端的应用程序（application，App）为主。依据“七麦数据”的华为应用市场数据统计（表1），笔者按照安装数据由高到低，将主流的语文作文评价工具和产品信息列举如下。（1）笔神作文。由北京一笔两划科技有限公司开发，在应用市场的下载量最多。该应用程序主要为中小学语文作文提供批改和诊断服务，功能需付费使用。（2）光速写作。由好课帮助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开发，支持人工智能写作和人工智能作文批改。该应用程序界面简洁，各功能可以免费使用。（3）智学作文。由华云大数据有限公司开发，提供中英文的作文批改服务。作文批改功能付费使用，每篇作文的批改需花费对应的积分。（4）文娃改作文。由仿脑科技有限公司开发，目前只支持小学阶段的语文作文批改。（5）友章作文。由广州世纪华轲科技有限公司开发，为作文提供写作思路和智能批改服务，覆盖小学、初中和高中三个学段。以上应用程序都支持免费下载，除光速写作、文娃改作文免费，其余工具的语文作文评价服务都需要付费使用。
表1 应用市场中主流的语文作文评价工具
注：截至2023年12月3日，对华为应用市场“作文”相关工具的数据统计。
数据来源：七麦数据，参见：https://www.qimai.cn/search/android/market/6/search/作文。
1.语文作文评价工具的功能介绍
语文作文评价工具可从录入、批改和拓展三类功能进行分类（表2），下面将具体介绍5款语文作文评价工具的基础功能。
表2 语文作文评价工具的功能
（1）笔神作文
该工具支持人工批改和人工智能辅助批改。在人工批改功能中，作文批改分为综合评价、作文精批、深度分析三个板块。在综合评价中，页面展示了材料与积累、内容与价值、表达与感受、结构与逻辑四个评分标准。在作文精批中，每段文字下会提示相应的批改评价，会显示错别字、主语缺失、标点使用等细节问题。在深度分析中，应用程序会对该篇作文的亮点进行分析，并针对作文提出详细的修改建议。在人工智能辅导批改功能中，页面分为写前辅导、写中辅导和写后批改三个部分。在写后批改中，录入功能支持拍照转文字，也可拼写输入。输入完成后，人工智能能够根据作文内容进行打分。作文评价分综合评价、批改详情、全文润色、拓展阅读四个部分。在综合评价中，该部分绘制等级基础和发展等级两个雷达图。在批改详情中，系统对作文进行逐段点评，并在末尾给出总体评价。在全文润色中，系统给出2篇全文润色以供参考。拓展阅读中，页面提供学习范文和动画视频。
（2）光速写作
当用户输入作文图片后，光速作文可以直接识别并在作文图片上进行批改。在作文批改中，光速作文提供综合评价、分句点评和全文润色三个功能。在综合评价中，系统支持对不同学段不同文体的作文进行批改，分别从切合题意、选材恰当、情感真挚、语言精妙、结构严谨和书写规范六个板块对作文打分。在全文点评中，系统有标准、鼓励和严格三种评分类型，以选定的风格对作文进行分析和评价。在分句点评中，页面提供有佳句点评和修改建议两类评语，在作文图片中用线标注点评的句子，分别用绿色线划出好句，用黄色线划出建议修改的句子，并用红色字体指正作文中的错别字。在全文润色中，程序会以人工智能写作技术生成一篇范例作文。
（3）智学作文
该应用程序提供写作指导、中文作文自动批改、英文作文自动批改、同步作文、作文素材、互动作文等服务。在中文作文批改中，页面提供作文所属年级和文体的选择。作文支持图片识别和手动输入两种方式，其中智能识图技术十分灵敏，可以准确识别分栏形式的考场作文。在基础版功能中，作文评价细分为主体明确、符合题意、情感真挚、结构严谨和语言流畅五个标准，作文分析由四个部分组成，为字词句批改、篇评、建议和AI点评。在字词句批改中，页面以绿色横线划出好词好句，用红色标注出需要修改的句子。在篇评中，系统会指出该篇作文存在的优点和不足。在建议中，系统会针对该篇作文的开头、中心论点、结尾分别给出建议。在AI点评部分，系统会对作文的内容进行分析，指出还有待修改的地方。
（4）文娃改作文
文娃改作文仅支持小学学段的作文批改，在主页中输入作者名、作文题目和作文字数，便可以进入作文的自动批改界面。作文支持拍照、语音、键盘三种输入形式。在批改页面中，系统首先会给出得分和字数统计。在作文段落中，系统用红色字体对错别字、搭配错误进行批改，并给出句评和总评。总体而言，文娃改作文的功能较为简单，仅能对小学语文作文给出修改说明和建议。
（5）友章作文
该应用提供写作思路和智能批改两个功能。在智能批改中，作文输入支持拍照识图和手写识别。批改功能分为批改和分析两个部分。在批改中，系统从文章内容、表达能力和语用能力三个部分评分。在得出综合分数后，系统还会从加分项、扣分项和知识巩固三个方面点评作文。在分析中，页面分为能力评估、知识拓展和统计三个部分。其中，能力评估以雷达图展示写作能力评估，从文章内容、表达能力和语用能力得出综合得分，并给出评分详细解析和全文点评。在能力拓展中，系统会给出作文语句的搭配和拓展。在统计中，系统会对该篇作文字、词、句的运用进行分析。
2.语文作文评价工具的运用案例
在教育评价中，教师可以协同应用数字化技术为教学赋能。在人机协同下，“测量工具的设计和教学设计一样，均属于创造性工作，由教师负责更为明智，而对资源的适性推荐以及依据测量规则自动组题、批阅等，可交付机器负责”。接下来，笔者通过列举作文批改的具体案例，来介绍5款语文作文评价工具的自动批改功能。
（1）笔神作文
在“AI辅导老师”中，用户选择“写后批改”。在“提交作文”中，用户可以选择手动输入，或者拍照转文字，识别不准确的地方可以修改，让内容更准确。输入完作文，用户选择对应的年级和文体后确认提交，不久便可以看到作文的批改详情。在笔神作文中，使用者可以查看作文分数、作文水平雷达图、拓展阅读材料。此外，使用者还可以根据每段作文下的具体点评，对作文的语句进行修改润色。
（2）光速写作
在光速写作中，用户点击进入“作文批改”，可以将作文拍照，或选择图库的图片，点击“去批改”提交作文。在“综合批改”栏目下，用户在评分标准中选择对应的学段，即可得到对应的分数和评价。在“全文点评”中，用户可以更改评分的风格，得到相应的分析和建议。在“分句点评”中，使用者可以查看佳句点评和修改建议。在上传的作文图片中，应用程序会用红色标注分数、错别字。用户可在作文图片上检视绿色线批注的佳句，以及黄色线标注需要修改的句子。在“分句点评”中，使用者还可以查看标注句子对应的建议。
（3）智学作文
在首页中，用户进入“中文作文”界面。选择对应的学段、文体类别后，使用者输入作文题目和内容后，可以拍照上传作文。根据批改的需要，用户可以选择“基础版”“名师版”“名师真人版”模式之一，消耗相应积分即可得到作文的批改结果。在选择“基础版”批改后，用户会得到系统提供的一份“学生作文提升报告”。在报告中，使用者可以查看作文分数、作文等级的评定。在作文的分析报告中，用户可以查看“字词句批改”，其中红色为错误修改批注，绿色为好词好句批注。使用者可以根据“篇评”“建议”“南昊AI”提出的修改建议，对作文进行相应的修改与润色。此外，用户在“批改记录”中还可以查询过往作文的批改情况。
（4）文娃改作文
在首页中，用户输入作文的作者名、题目和字数，再选择作文的对应年级，即可进入批改界面。使用者可以选择拍照、语音、键盘三种输入模式之一，将作文输入系统获得批改结果。在批改结果中，使用者可以查看作文的得分和字数统计。在“修改作文”中，用户可以在该页面中查看作文相应部分的句评、段评和用红色标注的修改提示。用户还可以浏览“修改后的作文”，查看系统修改后的作文。在“批阅说明”中，用户可以查看系统对该篇作文的点评。
（5）友章作文
在首页中，用户点击进入“智能批改”界面。在“新建作文批改”中，用户选择对应的作文输入方式。在选择对应的学段、文体类别后，使用者点击“完成”，即可得到作文得分和评价分析。在“批改”中，使用者可以查看作文“加分项”“扣分项”“知识巩固”的批改详情。在“分析”中，使用者可以查看与该篇作文相关的“能力评估”“知识拓展”“统计”。在“能力评估”中的“评分详细解析”，使用者还可以点击查阅详细的多维度点评。
3.语文作文评价工具的功能与应用述评
在应用方面，由于各个软件的功能差异，用户使用体验感也各不相同。在作文识别方面，上述语文作文评价工具都支持图片扫描和电子文档两种输入方式。在5款语文作文评价工具中，智学作文的图片文字识别（Image Text Recognition）技术最为成熟，能够识别考场试卷中的分栏作文。个别应用程序如文娃改作文，还能支持语音识别。在错别字识别方面，5款语文作文评价工具都能够识别出错字，并给出修改建议。在直观性呈现方面，笔神作文和友章作文能够根据作文的内容，绘制能力雷达图，形象地显示出作文的各项得分指标。在拓展材料方面，笔神作文能够提供相关主题的范文和拓展学习材料，友章作文提供了知识拓展，从语句搭配和语句拓展两方面，给出作文提升的语料。值得注意的是，这5款语文作文评价工具都只能单篇进行作文批改，不能同时评阅一批作文，故而效率显得不够高。
在评价方面，语文作文评价工具利弊兼有。以优点而言，5款语文作文评价工具能够对作文进行定性和定量相结合的评价，不仅能够给出具体的作文分数，且评语较为贴合作文的实际情况。各软件的不足之处也非常明显。首先，大部分软件是识别图片转为文字，仅能从内容来判定作文质量，对于写作的字体和整洁度等卷面细节则无法判断。其次，由于未经过严格的信效度检验，这些作文批改工具无法在考试作文的评价中应用，只能用于日常写作教学的形成性评价中，即“一般是在写作教学进行过程中开展的，它所借助的手段有日记、周记、课堂练笔、平时作业、发表的文章和形成性测验等”。此外，因为批改工具的评分标准不够严密，教师在获取工具提供的作文评价时，无法得知作文教学是否达到了教学目标，是否促进了学生语文核心素养的能力培养。总之，语文作文评价工具可以为语文作文评价提供便利，但应用程序本身仍有许多需要完善改进的地方。
1.给教师及学校管理者的建议
在实践运用方面，中小学语文教师可以使用语文作文评价工具提升教学评价的质量。首先，教师可以借助语文作文评价工具的自动批改功能，快速定位学生的作文层次水平。其次，教师可以查看系统对错别字的识别，把握作文批改的细节。此外，教师还可以参看系统给出的作文评语，为批改和评价作文拓展思路。根据各软件不同的应用效果，教师可以搭配使用各工具的批改功能，以获得更好的使用体验。在识别图片方面，尽管大部分批改工具都能够识别图片，但智学作文识别功能的精准度较高。教师可以使用智学作文进行作文图片的识别，将作文转化为电子文本格式。获取电子版作文之后，教师可以将其导入到识别功能不准确的软件中，以使用不同软件的作文批改服务。但是，由于软件评分的信效度有待检验，作文的最终评分仍需教师本人再次确定。
在学校层面，教育管理者应该积极作出尝试，接纳信息化工具带来的教育评价变革。首先，学校应该做好应用工具进校园的安全性评估工作，遴选出一批“易用、可用、好用的数字教学平台和工具”，为教育教学的数字化进程赋能。其次，学校可以对接相应的软件和平台，购买作文自动批改的服务，以减轻教师批改作文的负担。最后，学校相关部门应组织对教师信息技术的培训指导，使得教师能够熟练地运用信息技术，利用相关工具来提升作文批改的效率。
2.给学生及家长的建议
在课堂之外，学生可以利用语文作文评价工具来提升写作水平。首先，学生可以利用作文评价工具得到作文的分数评价，并且了解到作文中存在的不足。大部分软件能提供总体评价与修改建议，个别软件还能够针对相应的作文语句提出修改建议，如笔神作文和光速写作。其中，笔神作文的句批更为详细，具有较强的修改操作性。在作文评价工具的建议指导下，学生能够修改作文的相应细节。其次，学生可以在程序中查看批改的历史记录，以建立作文的成长记录袋。成长记录袋中的记录内容，“一是学生作品产生过程的说明，二是学生的系列作品，三是学生的反思”。学生在使用作文评价工具的过程中，可以记录下修改之处和反思感悟，建立写作与反思的资料库，在不断的练习与积累中提升写作水平。
此外，学生家长也可以为学生使用语文作文评价工具提供帮助。首先，因为语文作文评价工具以手机应用程序为主，学生家长应注意学生是否在使用手机软件学习，并提醒学生使用手机的时间不宜过长。其次，家长还可以对写作批改的收费标准是否合理进行判断。在注册登录时，大部分应用程序会提供2~3次免费批改作文的机会，之后的作文批改收费不同。除了光速作文、文娃改作文提供免费的批改服务，其余3个软件都是在付费后才能使用作文批改服务。应用程序按照收费的价格由高到低排列为：笔神作文（168元1年）>智学作文（1元1篇）、友章作文（1元1天）>光速写作、文娃改作文（免费）。学生家长可以根据经济水平情况，为学生支付相应的作文批改费用。
在教育评价改革的背景下，信息技术支持的工具能够为评价赋能。语文作文评价工具的出现，能解决目前语文作文批改中存在的问题。人机协同下语文作文评价工具的应用，一方面能够将教师从批改的繁重任务中解放出来，将精力投入到知识产出与创新中。另一方面，学生获取了即时性强、评价细致的作文批改报告，有助于提升语文写作的能力。然而，目前的语文作文评价工具仍存在着评价标准不透明、评价结果不准确等问题。相信随着技术的发展，语文作文评价工具将更新迭代，以更加准确、更加高效、更为个性的批改服务来满足师生对于作文评价的需求。
作者单位 │ 中央民族大学教育学院
内容来源 │ 《中小学信息技术教育》2024年第2-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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