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0-06
文/谢慧敏
我从不认为，中秋是一个喜气欢庆的节日，尽管中秋的月饼，又圆又甜。假如要归类，我会把它和清明节放在一起，清明是用来感怀的日子，中秋亦是。
要不然，为何中秋伤感的诗句，塞满岁月的长河？！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况屈指中秋，十分好月，不照人圆”
……
天上的美仑美奂，勾出的是人间万缕愁思：回不去的故乡，到不了的故国，见不到的亲人，天各一方的朋友，不能重温的岁月。
洒脱的李白伤感了，忧国的杜甫更沉郁了，苏轼的豁达里塞进了无奈，辛弃疾的老怀益发悲怆。
埋在心底的乡愁，若隐若现的情丝，平素不察觉的情绪。悲伤的，悔恨的，苦涩的，感叹的，凄凉的，那一刻，因着那轮满月，倾泻一地。
月光里，人们咀嚼的是心事。
难有明快的情怀。
这是必然，在这个世间，分离是常态，残缺是宿命。花无百日红，人无再少年。欢愉是短暂的，它是酿制悲伤的原料，为着忧伤而准备，短暂的欢愉过后，是长长的惆怅。
问过自己，可曾有过欢愉？没有是假的，存在于年少时期，儿童没有真忧愁，小时候的泪水都有欢乐的滋味，何况还有月饼。那时的月饼很真实，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手中的月饼又香又甜，一个月饼可以抵消所有的不快。
如今的月饼是寓意。成人的欢笑里都有涩味。月光里倒腾的是浓浓淡淡的情绪。
我经常想起老家。老家的邻居们原来那般重要，如今我每去一次，朴实的笑容几乎就少去一张。前岁走了舅妈，去岁走了一对老夫妻，今年又有一个老人被送去了敬老院。有一天晚上，我突然发现，我家的老房子包围在一团漆黑里，左边的、右边的、后面的房子已经不见亮光。生命如灯，灭了一盏又一盏。邻居就是老家，邻居在凋零，我的老家就在凋零。
我想起了父母，记不起多久没跟他们一起过中秋了，仿佛成家后，就没有这样的记忆，他们的白发，是每见一次多一次，以后相聚的日子不会增多，只会减少。生命都是渐行渐远的过程，哪怕再亲密。
月光里还升腾着一张张同学的脸。曾经的朝夕相处，曾经的耳鬓厮磨，如今天各一方，一朝分别，相见无期。他们不仅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青春岁月，我的青春年华，也随着他们风流四散。
生命里重要的元素正在不断地剥离。
圆满太敏感，明月太美好。
挂在天上的月亮是圆的，洒在人间的月光是凉的。一地虚幻。
左岸记：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无论中秋你是团圆还是思念或者感伤，这节日总能让人的心底焕发那一抹久违的情怀，看着天上的明月，你一定看到了自己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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