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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的慕容复

很多国人都是因为金庸的小说,天龙八部里的慕容复,才知道中国南北朝有个大燕帝国,对,是南北朝时的大燕帝国,不是战国七雄里派出荆轲刺秦的太子丹的燕国。

但大燕帝国的历史和背景,估计很多人说不清楚,怎么兴起的,怎么败亡的,以及中间经历了什么曲折。说来,还真是很有意思的故事。今天,简单说说看。

慕容家是鲜卑大族,发起于辽东,在三国后期,司马懿平定辽东公孙氏,慕容家的先祖曾经奉诏派兵配合司马懿作战,因功受封,从而成为当时依附于中央朝廷的边陲世家。魏国政权灭亡,慕容氏依附于西晋,西晋灭亡后,当时慕容皝当家,率兵抵御了后赵的进攻,并请求东晋册封为燕王,从此开始了争霸天下的历程。

慕容氏的兴起,是从慕容皝开始的,但终其一生,他并未称帝,南征北战,主要是跟宇文鲜卑,高句丽和后赵作战。当时慕容皝击败了宇文鲜卑,并将辽东鲜卑统一合并,但想不到的是,很多年以后,慕容氏败亡于北魏,而北魏最终又被宇文氏的北周终结,最后宇文氏的外戚杨坚统一了天下。

慕容皝的儿子很多,其中最值得说的有三个人,一个是慕容儁,他的继承人,也可以说是燕帝国的开国之君,另一个是慕容恪,是慕容家早期开疆拓土的战神级人物,第三个就是今天文章的男主角,慕容垂。

第一幕,开国立功

慕容垂最早叫慕容霸,是慕容皝最喜欢的儿子,13岁就开始随父出征,也多次在征战中有上佳表现。可以说也是慕容家开国的重要功臣之一。所以世子慕容儁对他一直都有戒心。那么慕容儁接任之后不久,就强令慕容霸改名为慕容垂,是带着一点羞辱泄愤情绪的,当然没有后世雍正爷那么狠。

但慕容儁也没有过分刁难慕容垂,当时的慕容垂的声望和实力,其实也并不能威胁到慕容儁,而且当时朝廷中最厉害,战功最显赫,最受倚重的,是慕容恪。这么说吧,慕容家的地盘,主要是靠慕容恪打下来的。但说来也奇怪,慕容儁对声望更高,实力更强的慕容恪一向言听计从,从无纠葛。

当时北方统治政权是后赵,后赵石虎死后诸子争权内乱,最后石虎的义子,汉人冉闵夺下政权,并诛杀了石虎的所有后代,史称冉魏。那么冉闵也是战神级的人物,但最后一仗,被慕容恪拐子马所破,兵败身死,冉魏在之后不久就烟消云散。当然,冉闵临死前留下了一句流传千古的名言,网上也经常被引用。“尔曹夷狄禽兽之类犹称帝,况我中土英雄,何为不得称帝邪!”

冉闵败亡,在慕容恪的协助下,慕容儁成为北方霸主,大燕帝国达到了鼎盛期。而这段时间,慕容垂屡次遭到兄长猜忌,不断被调任,虽然一直保持高位,但始终无法获得重用。

好在,慕容恪对他一直信任有加,并十分认可他的能力。

慕容儁并不是长寿的帝王,天不假年,撒手而去。太子慕容𬀩继任,慕容儁临终托孤慕容恪,当时慕容恪功高震主,大权在握,慕容儁临死前学了一把刘备,表达了传位给慕容恪的意愿,但慕容恪坚决的拒绝了,并表示愿意忠心辅佐幼主,这让慕容儁很放心。

慕容恪任宰辅,真的是尽心尽力,而此时,没有皇帝的掣肘,慕容垂也被他重用,在一些重要的征战中二人并肩作战,为大燕开疆拓土,联手攻克洛阳,成为当时中华大地上实力最强大的政权。后世对慕容恪评价很高,唐朝时期也被请入武庙配享祭祀。

第二幕,无端遭忌

但很遗憾,慕容恪也没有长寿,临终前,慕容恪再三推荐,让慕容垂接替自己,辅佐天子,但当时的一些宗亲重臣都忌惮慕容垂,所以慕容恪一死,慕容垂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而燕朝的衰败,也由此开始,如雪崩一般。

即便如此,慕容垂还是在危机中表现了高光时刻,慕容恪死后,东晋北伐,势头正猛。桓温原本也十分忌惮慕容恪,那么慕容恪一死,恒温自认为没有对手,确实,失去慕容恪的燕军变得不堪一击,全面溃败,被晋军打到了都城附近,当时朝中已经开始讨论迁都,撤出中原,返回辽东,以避让恒温军势。这时候慕容垂站出来说,他可以抵挡桓温,如果挡不住,再走也不迟。

结果临危之际,慕容垂得以重新执掌兵权,在离帝国首都只有几十里的枋头挡住了桓温的攻势,并断绝了桓温粮道,逼其退兵,而后一路偷偷尾随,趁其不备设伏大败桓温,慕容垂靠两万燕军击溃了五万晋兵。桓温带回江南的队伍只有万人左右,从此一蹶不振。说实话,桓温当年也是一代枭雄,自己的世家实力庞大,北伐其实也是捞取声望和资本,如果当时北伐成功,东晋改朝换代很可能会提前,桓温很可能成为提前版的刘裕。实际上后来刘裕不过是复刻了桓温的历史,起点比桓温还低很多,不同的是,刘裕北伐赢了,而桓温败了。

挽救社稷的慕容垂,按说应该受到重用吧,并没有,继续被猜忌,嗯,当朝太后就是不爽慕容垂,对,就是慕容儁的皇后,不知道是他们夫妻俩谁影响的谁,但总之,燕朝在内乱和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这时候就有人劝慕容垂,做掉皇帝自己来。慕容垂不想骨肉相残,坚决不肯。只想远离中枢,躲到辽东老家,然而即便这样,还是被人告发谋反,最后无处可去,只好投奔前秦,被苻坚收纳。

第三幕,逃亡客居

苻坚是南北朝里最讲究民族融合的人,或者说政治最正确的人,谋主是汉人王猛,鲜卑慕容垂来投,接纳;羌族姚苌来投,接纳,拓跋氏战败降服,接纳,可以说来者不拒,而且全都委以重用,不管什么种族什么信仰,来了这里就都是大秦的人。苻坚是氐族领袖,当时氐族人口最少,实力最弱,又经历了冉闵的杀胡令,苻坚能够重整山河,一统北方,可以说他的“五族共和”的政策和胸怀还是很有意义的。

然而,得遇明主的慕容垂,又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王猛。

王猛就跟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似的(史实里诸葛亮并不是这么无聊),一看慕容垂,就跟苻坚说,这家伙脑后有反骨,日后必反,要不咱宰了他吧。

苻坚虽然对王猛言听计从,但这事真没听,他说,当年曹孟德还周公吐脯,天下归心呢,我怎么能把投奔我的人宰了呢,那以后谁来啊。不宰就算了,还给官职,给兵权。

但王猛就是看慕容垂不顺眼,三天两头找茬,你不反,我就逼你反,各种阴招,嗯,就跟韦小宝对付吴三桂似的,真的就是那种搞法。就这样,慕容垂就是不反,好几次都被逼的走投无路,他儿子慕容令最后被逼反逼死了,要说也就是苻坚,每次出来打圆场,嗯,我相信你,那些谣言我不信,你儿子的事情和你也没关系。这样的大老板,说实话,在中国历史上,真的也是极为罕见的。

王猛也绝对是个猛人,是后来跟慕容恪一起配享唐朝武庙的名将,第二年,王猛带兵,直接就灭了燕朝,没有慕容垂的燕朝,脆跪。史称,前燕。当你看到这个前燕这个名字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这故事还没结束。

说来苻坚还是厚道,燕朝被灭了,慕容𬀩是被擒的,不是出来投降的,不杀。不但不杀,好吃好喝伺候着,还封侯,这下跟慕容垂同殿为臣了。

第四幕,辗转复国

然后,咳咳,王猛也死了。

有没有觉得,这个慕容垂最牛逼的地方,其实跟司马懿似的,把对手一个个熬死。

王猛死前,跟苻坚交代了两件事,第一,别去惹东晋,时机还不成熟;第二,姓慕容的鲜卑,还有姓姚的羌族都不是好人,最好全宰了。苻坚听了非常感动,然后一句都没听。

在王猛的辅佐下,苻坚军力鼎盛,已经彻底统一北方,王猛死后,苻坚想要征伐东晋,一统天下。问左右人,都说不可行。问慕容垂,慕容垂说,你是大老板,你听他们的干嘛,天下是你的,不是他们的。苻坚一听,太他妈的有道理了,于是开始放飞自我,陈兵百万,南下伐晋,这就是我们熟悉的淝水之战。

历史上会讲很多必然,其实很多事我觉得也挺偶然的,比如淝水之战,是不是东晋必胜之战,我觉得不见得,有些运气因素不好说的。但苻坚属于过度自大,断送了大好形势。所谓投鞭断流,所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都是这一仗留下来的成语。

苻坚兵败,各路军马溃散,只有一路建制完整,保持实力,谁呢,嗯,写在这篇文章里,不用说,肯定是慕容垂了。

苻坚带领残兵败将,来投慕容垂大营。慕容垂身边的人就开始撺掇,咱们时机来了,做了苻坚,现在前秦就你有实力,大燕复国在此一举。

但慕容垂没有这么做,他觉得苻坚对他很厚道,他下不了手。于是款待苻坚,好酒好肉伺候着,但复国这事,他也开始筹划了。

很难说慕容垂在苻坚手下这么多年是否一直筹划复国,至少在王猛在位时,慕容垂真的是非常委曲求全,也很难说慕容垂劝苻坚伐晋是不是真的为了复国,退一步说,就算晋朝能挡住苻坚进攻是大概率的事情,但能够如此大胜其实也是挺有运气的。按说苻坚稳扎稳打一下,就算赢不了,也不至于如此惨败,如果苻坚没有惨败,那么慕容垂也不会有什么太好机会的。

不过历史无法假设,反正,苻坚惨败之后,慕容垂有了自己的复国机会,并且开始付诸行动,但他没有选择直接对苻坚发难,而是在护送苻坚回程的路上,跟苻坚说,我去河北替你招揽队伍人才,咱们重头再来,嗯,就跟当年光武帝刘秀脱离绿林军的时候说的一样。而且,慕容垂还向苻坚交还了兵权,只和亲随宗室一起返回了河北。

慕容垂到了河北之后,遭到邺城驻守的世子苻丕的警惕,苻丕依然怀疑慕容垂有野心,但因为没有证据,也不好直接下手。恰好当时附近有人作乱,苻丕派慕容垂平乱,但只给了劣质兵甲和老弱士卒,并且派亲信苻飞龙和亲兵监督,意图借刀杀人。但这次,慕容垂不忍了,他动手了,在当地征募了大量士兵,杀掉了苻飞龙和他的亲兵,而他要征讨的人也主动投诚,奉他为主。于是他自称燕王,大将军,反过来包围了邺城。然后,他写了封信给城里的苻丕,这封信很有意思,他说他很感谢当年苻坚的收留,不想和大秦为敌(嗯,后世叫前秦,那时候他们不会自称前秦的对吧)只想收复故土,之后愿与大秦世代友好,永结兄弟之国。所以劝说苻丕带自己的人回去,他会放开道路,绝不为难。

苻丕也是硬茬,大骂慕容垂叛国,然后坚守邺城。

那你猜慕容垂是不是战神本色,一路打下邺城?并没有,苻丕还真守住了一年多。

而且苻丕守的特别难,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在防守慕容垂的时候,他连续遇到了三大难题。

第一,东晋刘牢之北伐,打他。东晋北府兵淝水之战大胜,当然也就有了北伐的勇气和信心,所以他两面受敌,这边扛着慕容垂,那边是刘牢之,怎么办,只能向刘牢之投降,借刘牢之的兵打慕容垂。不但借兵,还借粮,没有晋朝的粮食,苻丕连继续打的本钱都没了。

别说,还真打赢了,慕容垂被迫退兵,但赢了之后,苻丕不想按约定让出邺城给东晋,于是又跟北府兵打了一仗,把北府兵赶跑了。

第二,他爹苻坚死了。这话说来话长,不过还是值得说说。而且还要插个分支,苻坚死前,终于把留在洛阳的慕容暐杀了。

事情头绪比较多,慕容垂叛逃后,另一个慕容家的人,慕容暐的弟弟,也就是慕容垂的侄子,慕容泓也叛变自立,他本来想去投奔慕容垂,但连续打了几个胜仗之后,觉得自己很牛,于是又建立了一个政权,史称西燕,而这个政权就非常不值一提,因为刚建国就开始内斗,最后互相残杀,然后就不再是慕容暐这家族的人当权了,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慕容暐还在洛阳,他给慕容泓发个封信,那时候他还自持身份,说我任命你做大将军,如果哪天我死了,你就做皇帝吧。嗯,压根没理慕容垂。但即便这样,苻坚也没动他,然后他办了件作死的事情,以婚宴为名纠结了大量鲜卑内应,请苻坚赴宴,准备宴中刺杀苻坚,从这个事情看,慕容暐活得还挺潇洒,自由度很高,地位也很高,但因为临时情况,苻坚没有去赴宴,而事情败露了,这种情况下,慕容暐的生命也就到头了。

再说苻坚的死,当年羌族首领姚襄被冉闵逼迫,率羌族二十万人口辗转南投东晋,一路死伤枕籍,好不容易被东晋收纳,又被东晋当时名气最大却最愚蠢的大臣殷浩不容,再度叛出北归,结果与前秦交战,姚襄阵亡,他弟弟姚苌主持大局,走投无路,向前秦投降,后来被宽仁的苻坚收留,并委以重用,淝水之战中任龙骧将军,独领一军,当然,最终也是败还回都,这时候,其实姚苌并没有叛变自立的倾向。但经历了淝水之战,慕容背叛后的苻坚,情绪和性格大不如前。得知慕容泓也叛变后,苻坚命苻叡出战讨伐慕容泓,姚苌做他的司马一同出征。结果,苻叡不听姚苌规劝冒进,战败了,不但战败了,苻叡还阵亡了,要不慕容泓怎么能创建西燕呢。

姚苌就很恐惧,兵败,主帅阵亡,他就派了个报信官,去报信,顺便探探苻坚的口风,看看会如何处罚自己。结果,一向宽仁的苻坚,这次不宽仁了,听闻噩耗暴怒之下的苻坚,把信使杀了。

姚苌这下不敢回朝了,走投无路怎么办?反了。苻坚亲征,互有胜负,但最后,简而言之,苻坚被姚苌部将捕获,然后被姚苌缢死。前秦从此彻底走向灭亡。从姚苌反叛的历程看,你要说他那么多年处心积虑谋反,我是不信的,主帅阵亡,国君暴怒,最后靠败军反叛,还成功的,历史上应该只有他一家。后来他也建立了政权,继承了秦的国号,史称后秦。当然,后秦也是个短命政权,因为大Boss快来了,这是后话。

所以苻丕天天等着苻坚派援军来,但没想到,苻坚自己已经挂掉了。

第三,西燕攻打长安

虽然我们说西燕历史上没啥存在感,而且实力特别弱,但至少开始那几年折腾的还挺凶的,苻丕没等来援军,等来的却是求援信。说西燕正在派兵攻打长安,快回去勤王救驾吧。所以苻丕率全部家底撤出了邺城,然后去救长安,走到晋阳,听说苻坚已死,长安救不得了,于是在当地称帝,继承前秦,当然,这也是前秦的尾声。

总之,苻丕最后还是顶住了慕容垂一年多,然后主动撤出了邺城。慕容垂才接收了邺城,虽然当时前秦已经衰败,但慕容垂确实,此后再也没有与前秦为敌,还是很讲信用的。

第五幕,剿灭西燕

慕容泓刚反叛的时候,不太自信,想投奔慕容垂,打了几个胜仗后,开始自以为是,自立为帝,但即便如此,慕容垂也没有找他们麻烦,不过后面故事就不一样了,西燕的鲜卑贵族开始搞事,内讧激烈,慕容泓被杀,然后连续几任傀儡皇帝都被诛杀,到最后坐上皇位的,虽然还姓慕容,但已经不是慕容皝的后人了。不但如此,他们还将他们治下慕容儁、慕容垂的子孙诛杀殆尽,斩草除根。

这时候,慕容垂就不能忍了,亲帅八万大军,一仗攻灭西燕,生擒并处死了西燕皇帝,吞并了西燕的领土和人口。

所以,慕容垂终其一生,虽然一直兄弟失和,屡受猜忌,但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兄弟们下过手,一直都很隐忍,最后攻灭西燕的时候,其实是为自己的家人报仇。而虽然叛离苻坚,但也一直守着苻坚的知遇之恩,并未与苻坚正面对敌,甚至在苻坚最惨淡的时候,也没有落井下石。从这个角度来说,在南北朝的枭雄里,真的是很罕见的讲义气。

当他攻灭西燕之后,已经再度成为北方最强大的力量,基本上恢复了前燕的领土和实力。所以他既是前燕的开国功臣之一,又是后燕的开国君主,复兴大燕的第一人。所以我说他才是真正的慕容复。

第六幕,最后的参合坡

苻坚的民族融合运动,最终是失败的,淝水之战后,大量被他收纳,重用的族裔领袖,如慕容垂,如姚苌,都纷纷离他而去,开创的开创,复国的复国,这里就又有一个复国成功的,叫做拓跋珪。

拓跋珪最开始是代国世子,那么前秦鼎盛的时候剿灭了代国。苻坚让拓跋珪留在了故土,没有迁往长安。淝水之战后,前面也提到了,前秦陷入四分五裂的状态,拓跋珪原本跟随当时的地方长官刘库仁,协助管理当地代国鲜卑遗民,一开始也并没有谋反,二人相处还算相当融洽,但战乱之中刘库仁战死,他弟弟刘头眷又被他儿子刘显谋杀,刘显又想杀掉拓跋珪以绝后患,消息泄露,拓跋珪只好逃跑,然后刘显那边又内乱,一些当地大的宗族就推举拓跋珪为主,收拾局势。于是,拓跋氏的王朝开始了,史称北魏。

不过早期拓跋氏很弱小,几乎被人灭掉,周围强敌环伺,各种政权犬牙交错,危急时刻求助于谁呢?慕容垂。是慕容垂派他儿子领兵救援,让这个新生王朝活了下来,所以北魏创业早期,其实是奉燕朝为主。

那么后来北魏南征北战,统一了周围各个部落和势力,逐渐崛起为北方第二强大的政权,嗯,第一强大的,还是慕容垂。那么原本两国非常友好,但后来燕向北魏求名马,被拒绝,引发了仇恨,于是北魏开始跟西燕求和,对付后燕,但很快,西燕就被慕容垂灭了。

现在问题来了,慕容垂岁数多大了?大概68左右了。古人可没有现在的医疗条件和生活条件,当时能活到六七十岁的绝对是高寿了,但身体毕竟大不如前。慕容垂的子孙全都求战,要求教训北魏。慕容垂于是派太子慕容宝,带全国精锐出征,这大概是燕朝历史上军容最鼎盛的一次出征,也是燕朝最大规模的一次出征。嗯,像极了刘备的伐吴之战。

这一仗,特别值得说说。

从另一说来看,也被很多人认为是慕容垂为了让太子慕容宝立下军功,好顺利接权的准备。当时燕军恃强,并不把北魏放在眼里,行军出征就跟打猎似的,其实他们还真是一路在打猎。

而北魏呢,你可以说他们是以空间换时间,也可以说他们是诱敌深入,但总之,他们是彻底放弃抵抗,任由燕军在自己的境内自由行,燕军一边抢粮,一边抢人。(古时打仗抢夺人口也是一种目的)但是转来转去,找不到魏军主力。可是魏军并没有闲着,他们一边和燕军兜圈子,一边利用地利优势,大量截获燕军的信使,让燕国军队无法和自己的朝廷联络,这之后,他们散播假消息,说慕容垂病重身亡。

这是燕军前进到黄河边(已经是北魏极为纵深的所在),才遇上魏军主力,魏军隔着黄河与他们对峙,谁也不敢过河攻击对方,魏军散播消息导致慕容宝军心不稳,士气大跌,而一同出兵的还有慕容宝的兄弟慕容麟,也是慕容家很有实权的世子。慕容麟手下有个慕舆嵩,就想让慕容麟做皇帝,杀掉慕容宝,纠结作乱,被慕容宝杀了。当然,这事并未波及慕容麟,但兄弟二人开始心生嫌隙,不再彼此信任。就这样,燕军和魏军隔着黄河对峙了一个月,但即便如此,魏军也不敢攻击燕军。最后慕容宝烧掉渡船撤退。由于当时黄河水流不止,慕容宝认为魏军骑兵不会那么容易过河,所以心生松懈,没有特别防备。但慕容宝撤兵后第八天,天气突变,气温骤降,一夜之间黄河结冰。拓跋珪认为这是天赐良机,令全军扔下辎重,所有精锐骑兵连夜过河。

燕军退回到参合坡的时候,又冷又累,全军扎营休息,有个随军的和尚苦劝慕容宝注意戒备,防止魏军追击,慕容宝觉得小题大做,认为魏军骑兵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度过黄河,但还是让慕容麟派兵警戒,而慕容麟也觉得此事小题大做,纵兵围猎,完全没有把警戒当回事。但魏军半夜追到左近,发现燕军行迹,立即部署,悄悄靠近,第二天,从高坡直冲而下,直扑不设防的大营,又派兵前去截断退路,燕军彻底崩溃,最后慕容宝,慕容麟等少数人靠好马逃出生天,剩下的数万人走投无路,向拓跋珪投降。

然后拓跋珪的大臣劝说,燕军强大,这次侥幸获胜,如果他们卷土重来,很难抵挡,不如,杀了吧。

参合坡之战,燕军数万人被活埋(有另一说是被筑成京观,更残忍)。大燕帝国最后的荣光被葬送。

金庸小说里的慕容家的参合庄,参合指,都是想说明在慕容氏心理,这是多么永久而难忘的痛。顺便,金庸小说里提到的的慕容龙城,也是暗有所指,慕容王朝的第一个都城是柳城,被慕容家改名为龙城,是慕容世家的龙兴之地。

慕容宝等人败回,向慕容垂哭诉惨败,并竭力劝说慕容垂复仇。慕容垂年已七旬,禁不住披挂上阵,先派慕容农等人从故都龙城抽调精兵出太行山,直扑北魏平城,驻守的是北魏名将拓跋虔,他在北魏素有威望,与燕军对垒,全军覆没,兵败身死。

噩耗传到北魏首都,拓跋珪大惊失色,不敢接战,准备北逃。但草原各部听说慕容垂亲征,也都各怀心思,拓跋珪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信任谁,该往哪里逃。

慕容垂率燕军继续前行,路过参合坡(参合坡是北魏腹地,可以从此得知慕容宝出征时北魏时如何的不设防)时,慕容垂祭吊死去的将士,心中悔恨异常,全军哭声震天。

但这一哭,慕容垂身体就出了问题,无法继续前行,只好回撤,但威名犹在,拓跋珪虽然听到慕容垂病重,也没敢再去追击。慕容垂在归途中病亡,从此,后燕也就进入了倒计时,之后没多久,大Boss北魏统一了北方。

嗯,后燕之后还有南燕,北燕,不过都是更短命的小政权,就不提了。

北魏统一北方,什么前秦后秦,什么南燕北燕,最后都成了北魏丰碑的一部分,但上百年后,北魏到最后也被权臣控制,一个是混血汉人高欢,一个是宇文泰,对,就是前面提到最早被慕容家征服的宇文部落。二人把北魏撕裂成了东魏和西魏,各把持傀儡皇帝相互征伐不休,那么这段历史里,也有一个慕容家的人,叫做慕容绍宗,是慕容恪的后人,非常有才能,但也许正因为他是慕容家的人,所以虽然高欢很欣赏他,也经常采纳他的建议,但也没有被特别重用。而高欢临死的时候,对他儿子说,我那个把兄弟侯景野心很大,我死了估计他不听你的,如果真的他反叛了,你就启用慕容绍宗来收拾他。高欢死后没多久,侯景果然反叛,高欢的儿子高澄不以为然,派兵去打,没打过,再打,又没打过,这才想起来老爹临终的教诲,让慕容绍宗带兵作战,结果一仗把侯景打的几乎全军覆没,侯景只带了几百人逃亡南梁,梁武帝吃斋念佛念糊涂了,引狼入室,后来把自己的命和天下都交代进去了。那是另一个故事了。但慕容绍宗,总算是没有埋没祖宗的荣光。而历史上关于慕容氏的记载,我只看到了这里。

今天分享一下这个故事呢,慕容垂的人生真的是够跌宕起伏,既开国,又复国,各种隐忍,各种委曲求全,其实是很好的题材,我们编了那么多扯淡的故事,其实很多真实的历史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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