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边自话 山水画那些事
在中国山水画发展史上，元代与宋代一样达到差不多高峰，尤其它的笔墨运用高度，包括文人画的介入，一直影响后世至今。
图一 虞山墨 仿元人笔意山水画局部
回望历史，宋亡元立，基本废除了南宋原有的院体画院，大多数的书画家、文人等都得不到应有的重视，使他们处于一种自由散漫、无拘无束的状态，离开了条条框框的束缚，反而歪打正着，促成元代书画艺术呈现新的局面。尤其“元季四大家”师董巨而形成柔淡简括的画风，他们作画不求工奇，力求融入自己的也是文人的思想感情志趣，追求所谓的“适意”，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多以渴笔皴擦，水墨适当渲染，或做浅绛设色，形成元代绘画的风气，它完全有别于两宋绘画特征，把山水画推向新阶段，比如以黄公望简劲浑朴为代表的长披麻皴的面貌，演变成王蒙的繁密苍茫的牛毛皴，吴镇的笔墨圆浑苍润，倪瓒的淡逸疏寂的折带皴，各有专精，各有所长，大大地丰富了披麻皴形式，并脱尽院体画纤秾华丽之态，加之绘画载体纸本的出现，极大地释放了画家笔墨个性，笔墨也由中规中矩走向自然洒脱、灵动飘逸，更多的是体验感受笔墨世界之极乐。我在学习元代山水画过程中，更加偏爱“元四家”里黄公望和倪瓒的画风。
图二 虞山墨 仿元人笔意山水画
学习元代山水画，我们绕不开赵孟頫对元代书画艺术的影响。
赵孟頫：南宋末元初承上启下的关键人物，他博学多才，诗书画音造诣均深，书画方面特别突出，他继承了晋唐五代北宋优秀传统，博采众长，自成面貌，绘画题材广泛，风格多样，主张“古意”，倡导“书画同源”，特别强调绘画中用笔的书法趣味，并主张“师自然”，提出“到处云山是吾师”。他的托古就新，引导、启迪了“元四家”的崛起，对中国书画艺术的发展功不可没。
图三 赵孟頫 山水画
黄公望：元四家之首。主要活动于虞山、松江、富春山等地。做过小吏，下过牢，算过命，50多岁后开始专心从事山水画创作。他山水画由董巨入手，早期中锋规矩，经历和阅历，促成后期高度自由，笔法苍劲古朴，墨法淡疏明朗，构图悠远绵长，画面安静寂冷，于笔墨情趣中享受无穷乐趣。故他作画随机应变，以画为寄，以画为乐。这种状态令人羡慕，可见他在文人画中的地位之高。
我们都非常欣赏他《富春山居图》中那种简括得几乎没有渲染而仅具勾皴轮廓的“写”山方法时，自然联想到赵孟頫对元代书画的开创引导作用。“宋画”受理学之陶冶，重理法，讲笔墨，已经开启文人画之先河，而“元画”更突出抒情寄兴，不尚求实 ，纯于笔墨上求神趣，充分体现文人画的特色，。黄公望画此作，赵（孟𫖯）“骨”米（云林）“肉”所构成。不以形似为满足而重理趣神韵，一改宋画整块黑白浓淡对比效果，重在笔法的丰富多变和笔墨的融合。他擅以“草篆奇榴”之法入画，化宋人质实为虚灵，变清刚犀利为圆润柔韧，随勾随皴，勾皴结合并交替使用，靠复笔来解决形的塑造。这是元人创“散笔之法”，多用渴笔、积墨的干笔皴擦，笔势侧中寓正，多尖锋斜拖披麻皴法，结合米派横墨树丛和竖笔点苔，于苍浑中见丰臆，于宕逸中见清遒，气清质实，再现江南丘陵、山脉逶迤的茂密苍茫景象。由此见识山水画由宋到元递变时期艺术风格的衍进和发展。不过建议大家有空再读读他的《山水诀》，进一步加深理解黄公望山水画的笔墨精髓，不断吸收营养，将有助于提高山水画水平。
图六 黄公望 富春山居图局部
倪瓒：生活在太湖一带，取材多为江南景色，对清远秀丽的湖光山色有深刻体会，构图布局近景为缓坡，上植竹木，间设茅屋幽亭，中景为湖水浩渺，或置岛，远景平坡低岸，或者山峦舒缓起伏，境界浩大，极为简约，所谓“疏而不简，简而不少”。着墨不多而耐人寻味见称。“疏、空、灵”，恬淡的画意是他追求的境界，也是倪瓒的艺术特点，画山石多用干笔皴擦，卧笔方折，笔法秀峭，多用笔尖斜拖，用墨不多，由干入润，由润入干，形简意繁，似嫩实苍，处处精妙，实质上功力极为深厚，惜墨如金，以皴擦胜渲染的画格，逸品审美理想，人称“云林折带皴”。他的画代表“元画”的极致。
不过倪瓒他自己讲的“仆之所谓画者，不过逸笔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娱耳”，成为他画格的最妙注解。其实联系到他的作品，仔细想想，也不是这么一回事，但他的作品倒是借“物”写“心”。正是这句随意嘻嘻的玩笑话，颠覆了许多绘画人的认知，被某些文人标榜发抒“性灵”，“以画自娱”引为依据，偏离了正确的认识，多少有点荒唐。这是打趣与真作的区别，借助笔墨趣味来追求身心自由，而不是草率马虎随便的托辞。
图九 倪瓒 山水画
他们两个人的最大看点，构图悠远绵长，淡雅简约，淡墨渴笔，偏干皴擦，喜侧锋拖笔。
图十 虞山墨 仿元人笔意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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