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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邪西毒:浮生有梦醉眼看
我一直认为一场画面再怎样的震撼人心也远不及文字所能带给我的最直观的感受,所以我常说这就是文字别于画面的魅力之处。
 
每看一部电影之前都总会习惯性先过一遍书,以文字碾入脑海,再以画面为辅,这种情况下的观看电影无疑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它会通过最直接的方式来向你转述文字的内容,而那先前就被你记入脑海的文字又会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来相辅相成。
 
只是这次,关于《东邪西毒》这部影片是在这样一个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观看的,在我看来此举实在是冒失有余。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那是因为它已经具备了不被淘汰的价值。
 
1
 
我喜欢看这种冥冥之中被某种存在将整个故事穿透了的设定,一如在看《生死场》的时候它是被一头羊给头尾贯彻了起来。而在《东邪西毒》中这个存在,是‘醉生梦死’——一壶酒的名字。
 
这壶酒的主人说,喝了酒之后,可令人忘掉以前做过的任何事。
 
至于这任何事到底指的什么,说到底也还是离不了人生八苦。而能把江湖儿女困囿其中的,不过就是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所以才会举杯消愁愁更愁,所以才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东邪黄药师本打算将此酒送给西毒欧阳锋,只是没想到这酒到最后还是浇了他的愁肠。想来,能喝下这‘醉生梦死’的人大抵都是下定了决心要忘记了的吧。
 
可能这酒的确有效,醉过之后的黄药师开始忘记了很多事情。很多很多,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或许总要或许不重要。然而若论奇怪,我想这世上任何一种存在都比不过人。就像是明明已经忘记了的黄药师,却偏偏还能在熟悉的事物上本能的侧目而去。
 
若说他是没忘记,但他也的确是记不起来了;可若说他是忘记了,但残留下的熟悉感又是实实在在的。
 
2
 
那坛‘醉生梦死’黄药师喝下了,然而最应该喝下的欧阳修却并没有碰。
 
有些事情,遗忘和记住同样需要勇气。当遗忘的勇气大过记住时,或者当你再无法承载记忆的痛苦时,那么唯有选择遗忘。黄药师是这样,可欧阳修不是。
 
每个人都会拥有不为人知的过去,分别就在于,有些人的过去简单明了,而有些人的过去错综复杂。前者是幸运的,因为适当的留白可以给予他承受下去的勇气,更是让他坚定了记忆的纯粹。
 
后者则不然,就像纵横捭阖的棋局一样,明明是黑白分明的,但也因为太过胶着以至于难以分辨。年轻时的黄药师放荡不羁,在属于他的过去里往往不只有一个故事。所以那‘醉生梦死’还是喝了的好。
 
毕竟,遗忘是这世间最圆满的无情。
 
3
 
“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个阶段,看见一座山,就想知道山后面是什么。”
 
欧阳修遇见的洪七就处在这种阶段,鲜衣怒马潦走江湖。他想知道山的后面是不是会有更美的风光,他想去看一看山的那一边会不会比眼前的更好。所以即便你告诉他,山的那一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也不会相信,也不会按捺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都说人不轻狂枉少年,少年人当有少年志。
 
也许之所以会向往山的那一边,并无关乎脾性与否。只是少年人的一种不服气而已,若非眼见为实,他是不会轻易打消自己的念头的。
 
后来,洪七做了一件让欧阳修嫉妒的事情——带着老婆闯荡江湖。先前他还和欧阳修一样认为闯荡江湖带着女人会是累赘,然而现在他却又说事在人为。
 
欧阳修没有否定他的话,因为在他的心底他早就知道了答案。所以在洪七带着老婆离开的时候,欧阳修说自己的心在妒忌。因为他失去了这样的机会,羡慕不来,所以徒生妒忌。
 
4
 
那坛‘醉生梦死’曾经分出一半给了黄药师,如今剩下的一半被欧阳修喝入了腹中。只是,他并没有如黄药师那样开始遗忘。他说,当你越想知道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记的时候反而记得清楚。
 
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你会不断的反复的记起以此来验证是否真的已经遗忘。而往往这样,记忆只会越来越深刻。
 
年少时,欧阳修错过自己最爱的人。他总认为自己要翻越到山的那一边去看看,不论有没有别样的风景他此行是无可避免的。他还想着,当自己转身回来时,故人依旧会在灯火阑珊处。
 
然而有些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尽如人意,他看过了山的那边,却也忘了回去的路。纵然悔恨,也为时晚矣。
 
‘醉生梦死’不曾使他遗忘,但却给了他继续记住的勇气。山的那边,是另一座山。
 
满目河山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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