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的预断原理】（58）   歸妹卦到底是“征兇”还是“征吉”？ 

   ——周易预断事例之五十四

歸妹卦的卦辞是“征兇，無攸利。” 歸妹初的爻辞是“歸妹以娣，跛能履，征吉。”一个说“征兇”，一个说“征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对歸妹卦，传统的解释多依据八卦，以为下卦为兑为少女，上卦为震为长男。卦辞说“兇”，是因为少女主动，长男被动，违背了夫唱妇随的原则。初爻所以吉祥，是因为有阳刚的一面，表示贞节。歸妹卦真的是讲少女和长男之间的事吗？不对了，歸妹卦的卦辞与爻辞中，除了“歸妹”一辞，还有“娣”、“幽人”、“君”、“女”、“士”等等，到底哪个是新郎官？哪个或哪些是待嫁之女？这不是简单的少女、长男所能概括的。好在天道的揭示，让我们明白了诸爻的“身份”，也知道了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

歸妹卦是个平衡卦，歸妹卦的天道是癸庚己壬甲辛。若说它们的“身份”，三爻才是“君夫人”，五爻是郎官，初爻为“娣”。

初爻的身份是“娣”，这一点爻辞说得明白，“歸妹以娣”，就是说它是以“娣”的身份出嫁的，我们是如何知道三爻是“君夫人”、五爻是郎官的呢？这是从爻辞的提示得知的，三爻辞讲“歸妹以須，反歸以娣”，这表明它也是待嫁之女，但不是“娣”，因此其身份必定是“君夫人”，其行动路线是要先回到“娣”那里去。五爻辞讲“帝乙歸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这是说三爻是个阴爻，初爻是个阳爻，如果是以阴表示贫穷，以阳表示富裕，那么这里就是“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帝乙歸妹”一辞的初筮告是泰卦，泰五讲“帝乙歸妹”，这是因为泰五为乙，上为丙，由五至上是三道皆合。歸妹卦的初爻为癸，癸和乙是同一个爻位，所以也是“帝乙”，歸妹卦的五爻为甲，按照天道，初爻癸的运动方向是甲，所以这也是个“帝乙歸妹”，由此我们断定五爻才是郎官。

歸妹卦诸爻的身份不易确定，还有个原因就是阴阳的取象，通常的情况下，阳爻表示男，阴爻表示女。但是歸妹卦却不是这样的，归妹初是个阳爻，但它表示的是“娣”，“娣”是女，歸妹五是个阴爻，但它表示的是郎官，郎官是男，由此可见，用阳爻表示男和用阴爻表示女不是绝对的。再比如上爻是个阴爻，从取象上是可男可女，当作女时就是“承筐無實”，即没有收获，当作男时就是“士刲羊無血”，即没有什么作为。

歸妹是男女婚嫁，这一点是不错的，但是同是“帝乙歸妹”，泰卦与歸妹卦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泰五的“帝乙歸妹”，我们说是两个陷入贫困的家族的联姻，因为泰卦五上都是阴爻，且合乎人道；歸妹初与五的和合，我们说是一个富裕家族与贫困家族的联姻，但同时又是一个普通侯王与帝王之间的联姻，因为甲的地位最高。这里既有贫富的差别，也有政治地位的差别，还有就是不合人道。也许正是因为不合人道，所以卦辞与爻辞中出现了“征”字。现在我们就探讨一下为什么初爻讲“征吉”而卦辞讲“征凶”这个问题。

初爻是个强爻，但在卦体平衡的情况下，初爻的出入却很艰难，比如初爻至二合乎人道，但初为癸，二为庚，由初至二需要七个时间单位，这可视为此路不通；初爻也不能至三至四，至三需要六个时间单位，至四正与天道相悖。只有至五合乎天道。三爻与五爻互衡，但三爻是个“含章”的爻。其内部的“章”可以变换，因此三五的平衡只是一时的情况，如果一旦失衡，初爻就可以向五爻方向进发，这就是爻辞上说的“跛能履”，“跛能履”一辞的初筮告是履卦三爻，履卦三五失衡，但履卦却是一个动态平衡卦，只有这个平衡被打破，卦爻才会运动。歸妹卦却是个静态平衡卦，设想二与四和三与五完全等量，那就只有依靠三爻“章”的变换，如果是三爻的量超过五爻，那么初爻至五就不只是合乎天道，还合乎地道，这种情况就相当于鼎初，爻辞也可以叫“利出否”，也可以叫“得妾以其子”，还可以叫“利涉大川”。歸妹初的“征吉”，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得出的判断。

为什么卦辞又讲“征兇”呢？原来五爻甲有这样一个性质，那就是一旦被“激活”，立刻就会反作用于初爻，这也就是说，当着初爻由癸变成乙以后，它就又重新陷入困境，再要征伐，就难免凶险了。设想初爻变乙，这时歸妹卦的天道就变成了乙戊己丙甲丁，初爻将处在“天人相背”当中，也就是至四合乎天道，至二合乎人道，二四都是强爻，尽管初爻也是强爻，但也无法突破二与四的封堵。退一步讲，即便有所突破，自身的实力必定受损，从歸妹变豐卦来看，正是歸妹初变成了豐上，豐上为阴表明歸妹初的实力被削弱，豐上的爻辞是“豐其屋，蔀其家，闚其戶，闃其無人，三歲不覿，兇。”这就是歸妹初征伐的另一个结局。

我们说判断有全局判断与局部判断，有长远判断和短期判断，歸妹卦辞的“征兇”就属于全局判断或长远判断，初爻辞的“征吉”就属于局部判断或短期判断。这种情况也可以类比战略与战役，战略与战役有一致的时候，也有不一致的时候，战役的胜利，不等于战略的胜利，有时候战役的胜利，还是战略失败的原因。

一般说来，卦辞的判断就是全局判断或长远判断，爻辞的判断就是局部判断或短期判断。卦辞的判断与爻辞的判断不一致的情况不只是歸妹，许多卦也有这种情况，比如说無妄卦，卦辞的判断是“不利有攸往”，而初爻辞的判断是“往吉”，二爻辞的判断是“則利有攸往”，这类看似矛盾的判断，就是从全局或长远考虑，还是从局部或短期考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