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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的政治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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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9.13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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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的去世,特拉斯的上任,使得很多人对英国宪法和君主立宪产生了浓厚兴趣。今天,就这个话题,写篇文章。

大家都知道,英国不像美国,英国是没有一部成文宪法的。

英国的宪法包括什么呢?简单来说,就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一连串政治惯例和习惯,以及一些具有重要影响力的文件。但是英国从未将这些重要文件、政治惯例和习惯统一汇编成一部宪法。所以英国的宪法,很容易被议会修改。

君主需要任命最有可能取得议会信任的人担任首相,这就是政治惯例,因为没有任何法律规定君主必须要任命议会多数党领袖担任首相,但是君主从来都是这么做的(1834年以后)。

君主不能拒绝签署议会通过的法律,这也是惯例,自1708年以来,从未有君主那样做过。如果现在的君主拒绝签署议会通过的法律,那就是违宪,那他的君主生涯恐怕也就到头了。我曾经看过一段形容英国君主立宪制的话,一个英国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政治家说的,但我忘了是谁说的了,话是这样的:即使议会通过一部判决女王死刑的法律,女王也不得不签字。

虽然没有成文宪法,但英国最高法院(英国最高法院无权宣布议会制定的法律违宪,但可解释议会通过的法律,也可以宣布行政分支的规定违宪)承认了几项基本的宪法原则。为什么要界定几项基本的宪法原则?原因之一就是前面提到的:英国的宪法很容易被修改。

有哪些基本的宪法原则呢?即会主权、法治、民主和维护国际法。

下议院

英国的宪法很容易被修改,体现在哪些方面呢?

比如,英国的议会任期是五年一届,首相可以提请君主解散议会,所以,很多时候,议会的任期是不足五年的。

2011年,议会通过了《固定任期法》,将议会的任期固定为五年,即不能提前被君主解散。在别的国家,立法机构的任期,肯定都是由宪法来规定的,但是英国却不是这样。

今年3月,议会又通过法律,废除了《固定任期法》,再次规定君主解散议会、提前大选(在政府的建议下,实际上,就是首相来决定是否解散议会)。所以你看,英国在议会任期的问题上,处理得很灵活。要是换成美国,要去改变参议院或者众议院的任期,那就非常非常难了,必须得修改宪法。而英国,其实是以简单多数票的方式,就决定了议会的任期。

有熟悉英国政治的读者会问一个问题,既然今年3月才废除《固定任期法》,那为什么英国在2017年和2019年都有过大选呢?

这是因为:2017年和2019年时,议会的解散不是由首相提请女王解散的,而是议会自行解散。《固定任期法》规定只要下议院三分之二以上的议员同意,就可以提前解散,所以,2017年和2019年的两次大选,并没有违反《固定任期法》。

2017年,议会以522票对13票宣布提前大选;

2019年,议会更是以通过立法的方式,规定在当年12月12日举行大选。(既然是立法,简单多数票就行,都不需要三分之二的多数)

今年三月,人们觉得,《固定任期法》名存实亡,于是干脆再次通过立法,宣布君主可以解散议会。

美国国会有这个权力吗?完全没有。所以,你看,英国议会的权力,是非常大的。同为君主立宪制度的日本,其国会有这个权力吗?没有!

以色列也没有一部成文宪法,以色列的宪法是由13部基本法构成的。与英国不一样的话,以色列的宪法,不包括各种习惯和传统。而且,以色列的13部基本法中,有些基本法和条款,是不能被以色列议会以简单多数票修改或废除的。但是在英国,当《固定任期法》失效后,英国议会的任何立法和投票,都不再需要绝对多数票了,只需要简单多数票就行。

英国上议院的人数比下议院还多,这在各个两院制国家里,也算是独一份了。上议院目前有756人,下议院有650人;上议院的人数是不固定的,2000人也行,100人也可以,下议院的人数是通过法律固定的。

上议院

上议院的权力不大,严重受限。美国的参议院相当于是上议院,其实际的权力,比众议院要多,在英国,是反过来的。

上议院就是house of lords,贵族院的意思。上议院的议员,都是世袭贵族或者不世袭贵族,不是民选的,而是任命的。实际上是首相任命的,名义是君主任命的。所以上议院的权力才那么小。

在立法问题上,美国众议院的权力也稍微大于参议院,因为征税的法律只能由众议院提出,但征税法律照样需要参议院的同意。在英国,上议院在立法问题上,没多少发言权,基本上就是下议院说了算,上议院很少动用搁置权了,它的搁置权,受到了严重限制。

英国下议院在理论上,确实是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做好事,也可以做坏事。

但是英国这几百年来,保持了稳定(不过,下议院的权力,是逐渐变大的)。自1688年不流血的光荣革命以来,英国成为了世界上政治最为稳定的国家,英国上一次的流血政治,算是斯图亚特王朝复辟后,查理二世处决了9个将他爸(查理一世,死于1649年1月30日)送上断头台的人了。

为什么权力巨大的下议院,没有脱离正轨呢?除了下议院的民选外,对宪政传统和惯例的普遍尊重外,还可以想想这个问题:英国为什么是世界上第一个步入现代文明的国家?有哪些因素?

200多年前,保守主义的开创者艾德蒙·伯克就激烈抨击了法国大革命,英国的政治文明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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