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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悦读•历史】李耘枞《主持编纂的〈永乐大典〉的解缙是个莽夫?》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李耘枞,本名李荣中,四川大英人,出版《本分》一书,有近200篇文章见诸省级以上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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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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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论聪明,天下没有人能够比得过解缙。他从小颖敏绝伦,5岁应口能诵,7岁能诗善文,12岁就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被人称为“神童”、“大明奇才”。他所主持编纂的《永乐大典》,是中国最大的一部类书,被学术界称为“辑佚古书的渊薮”,被《不列颠百科全书》称为“世界有史以来最大的百科全书”。


(解缙,1369年-1415年,字大绅,一字缙绅,号春雨、喜易,明朝时吉水即今江西吉水人,洪武二十一年即1388年中进士,官至内阁首辅、右春坊大学士,参预机务。解缙以才高好直言为人所忌,屡遭贬黜,终以“无人臣礼”下狱,永乐十三年即1415年冬被埋入雪堆冻死,卒年四十七,成化元年即1465年,赠朝议大夫,谥文毅。)

一天,告老还乡的李尚书不相信解缙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才学,便有意邀请几个权臣显贵作诗,专门喊解缙也一道参加,好当众验证、奚落一番。

解缙来到李府,只见大门紧闭,下人跟他说:“主人请你从小门进去!”解缙便站在大门口等着,李尚书闻讯走来大声说:“小子无才嫌地狭”,解缙应声而出:“大鹏展翅恨天低。”李尚书听了不禁大吃一惊:“呵,这小子口气倒是不小啊!”忙命人打开中门相迎。

解缙出生贫寒,母亲在家推豆腐,父亲每天沿街卖豆腐。他刚入坐,一权贵就借题发挥,对他说:“听说才子出口成对,今天请你以你父母职业为题做个对子如何?”解缙晓得这是故意奚落自己,仍不慌不忙地说:“户挑日月上街卖,手把乾坤日夜磨。”众人听了无不拍案叫绝,那权贵却如鱼骨梗喉,上下不安。

另一显贵见解缙身穿绿袄,便出一上联讥讽:“井里蛤蟆穿绿袄”。解缙看那人身穿红袄,便灵机一动:“锅中螃蟹着红袍”。那显贵听了暗想:这小子好厉害,我把他比作活蛤蟆,他却把我比作死螃蟹,可又不好发泄,只好自认倒霉。


(永乐皇帝朱棣,比他爹帅多了,不信请看下面朱元璋真像复原图)

酒过三巡,尚书欲压服解缙,便用手往天上一指,自命得意地说:“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解缙听了把脚往地上一顿:“地作琵琶路作弦,哪个能弹!”口气比他还大,尚书奈何不得,啼笑皆非。

这时,解缙举杯提议:“难得今天群贤毕至,我愿题赠一联助兴”。尚书听罢,忙叫人拿来文房四宝,解缙挥毫泼墨,然后丢下笔大笑而去。众人一看,不禁瞠目结舌,原来这小儿借物寓讽:“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1388年(明洪武二十一年),解缙与哥哥解纶、妹夫黄金华同登进士第,被称为“一门三进士”,名震京城,轰动一时。

职场如战场,凡事要多看多想,不可贸然行动。不但要分清敌、友、我,选准目标和着力点,还要审时度势,化敌为友,尽量兵不血刃,杀人于无形。但解缙的聪明却抵不过他的缺陷。他不懂官场规则,恃才自傲,谁都不放在眼里,也不跟同事搞好关系。刚开始,老领导朱元璋非常器重他的才华,经常把他带在身边当度娘用,并对他说:“小解,我和你道义上是君臣,恩情上却是父子。你有啥子话就直接跟我说,一定要知无不言。”也就是打个招呼而已,诸不知,年轻气盛的解缙却信以为真,第二天就给朱元璋送来一篇上万字的文章,要朱元璋简明律法,赏褒善政。过两天又牛逼无比地送来《太平十策》,没过几天,几乎所有同事都晓得解缙这娃儿很有才。


解缙上班才几天,以为有朱老大的信任就可以在官场横起走路,竟然把整个兵部也给告了,说兵部僚属玩忽职守,建议进行整改。兵部尚书沈潜真是又气又晕,“这个小屁孩,连宫里的地皮都没踩热,就敢告我!”于是,直接找老领导陈情,解缙简直是个乱臣贼子,终究会祸害社稷的。

朱元璋也没办法,毕竟是出生入死的弟兄,于是把解缙喊过去,要他悠着点,言论可以自由,但不能散漫。可话音没落,解缙又说,“老大,你杀韩国公李善长事实不清,他是冤枉的!还有御史袁泰经常贪赃枉法、陷害忠良,也该治罪!”

朱元璋气愤不已,江山是老子的,老子想收拾哪个就收拾哪个,关你娃儿屁事。1391年(明洪武二十四年),朱元璋终于忍不住了,派人把解缙的老汉喊到应天(今江苏南京),对他说:“你还是把你娃儿领回去吧,等十年之后我再用他。”

一句话就炒了他的鱿鱼,解缙只好随他老汉回到江西吉水老家。在老家一呆就是8年,他校改《元史》,补写《宋书》,删定《礼记》,闭门著述,修身养性,倒也忙得不亦乐乎,可朱元璋再也没有召唤过他。

1398年(洪武三十一年),朱元璋病逝。解缙借吊丧的名义到应天,其实就是想见见新任大领导朱允炆。可解缙人还没有走拢,那边袁泰就凑了一本:“解缙这娃儿,妈死了还没埋,老汉九十几岁了,不在屋头尽孝道,却跑到京城来观光!”


(解缙的老家吉水新貌)

虽说孔大圣人说父母在不远游,可这事说是事也是事,不是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工作需要嘛。关键得看人缘,就像迟到早退一样,要是同事关系好,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同事关系不好,你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打小报告。结果解缙事与愿违,被朱允炆贬到河州(今甘肃兰州附近)当卫吏,比现在的门房大爷大不了多少。

好在朱允炆十分信任礼部侍郎董伦,董伦又特别厚道,经常在朱允炆面前说解缙的好话,1402年(明建文四年),解缙被召回应天当翰林待诏,11月当内阁首辅。

公元1403年(明永乐元年),燕王朱棣把侄儿朱允炆赶下台,自己当上大领导,提拔解缙为翰林侍读,随后建立文渊阁,让解缙和黄淮、杨士奇、胡广、金幼孜、杨荣、胡俨等一起到文渊阁当差。不久,又喊他当翰林侍读学士,要他编写《太祖实录》、《烈女传》和《永乐大典》。1404年?(明永乐二年),朱棣提拔解缙当翰林学士兼右春坊大学士,也就是当朝宰相,这是解缙最得意的时候。


(明太祖真像,国家博物馆,这么个神态?)

可解缙就是劣性不改,江山是别个的,管他咋个坐,做臣子把自己份内之事做好就对了。这个朱棣平时喜欢朱二娃朱高煦,也喜欢朱大娃的儿子朱瞻基,就是不待见朱大娃朱高炽。1405年(明永乐三年),朱棣喊解缙一起商量哪个来当未来的老大。朱棣的意思是想让二娃朱高煦来干,而解缙却不识时务:“老大,你不能让朱二娃朱高煦干,得让朱大娃朱高炽当,不然后患无穷!”并说朱瞻基是一个好孙儿,并忙不迭地写立储诏书昭告天下,让朱高煦恨得咬牙切齿。

当时朱高炽正带领大军讨伐安南(今广西、越南),解缙上疏劝阻朱棣:“安南你打得下,守不住。”朱棣不听,随后讨伐成功,改安南为交趾布政使司。

当时虽然确立了未来的老大,但朱高炽的表现并不让朱棣满意。朱棣特别宠爱朱二娃朱高煦,甚至礼秩都超过了嫡亲标准,解缙看着眼里,又自作聪明:“老大,你这样做是开启战端哈,要得不哟!”朱棣大怒:“解缙小儿,你是在离间老子的骨肉!”1406年(明永乐四年),朱棣赏赐黄淮等诸位宰相二品纱罗衣,却唯独不给解缙。恰好淇国公邱福泄露国家机密,朱高煦却指鹿为马嫁祸解缙,说是解缙搞里外通,走漏了风声。1406年(明永乐五年),解缙又在科举考试中,被诬陷为阅卷不公,营私舞弊,被朱棣贬为广西布政司参议,这是解缙第三次被老大炒鱿鱼了。临走之前,礼部郎中李志刚因与解缙有宿怨,又上了一剂眼药,解缙当即被朱棣改贬交趾(今越南)化州负责收保护费。


(解缙草书自书诗卷)

1410年(明永乐八年),解缙回应天述职,正遇朱棣到北方打仗没回来。既然老大不在,要么坐在应天等待,要么直接回去,可解缙这人就像脑壳搭铁,偏偏又不识时务地跑去见了备胎——未来老大朱高炽。这事情的性质,就像本来去见女朋友,结果却和女朋友的闺蜜上床一样严重。看到解缙自己递过来的枕头,朱高煦岂有不睡之理,于是急急忙忙找到朱棣火上浇油:“解缙这娃儿,专门拣您外出公干的时候私现太子,跟太子说了话就回去了,简直没有一点人臣的礼节!”朱棣极为震怒,下令以没有人臣礼节的罪名治解缙的罪。事实上,解缙这时还有救,毕竟交趾路途遥远,一去一来就要搞好久,等到把他抓回应天,朱棣也许早就消气了。可解缙又把朱棣刺激了一盘。

当时解缙已到广东,看到赣江两岸旱情严重又不觉技痒,上疏朱棣关注南方旱情,要朱棣凿赣江通南北,引水灌田。朱棣一看解缙这道折子更加火冒,下令锦衣卫立即逮捕解缙入狱,并将大理寺寺丞汤宗、宗人府经历高得抃、中允李贯、赞善王汝玉、翰林院编修朱纮、检讨蒋骥、潘畿、萧引高,御史李志刚一干人等连坐入狱。其中高得抃、王汝玉、李贯、朱纮、萧引高病死于狱中。

1415年(永乐十三年)正月十三,朱二娃朱高煦的心腹、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纪纲把囚犯的花名册送给老大看,朱棣见到解缙的名字问:“解缙还在哈?”纪纲一句话都没说,回去就请解缙喝酒,用酒把他灌醉,然后埋在雪地里活活冻死。被后人誉为“义节千秋壮,文章百代尊”的“大明奇才”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享年四十七岁。

解缙死后,家中财产被抄没,妻子、儿女、宗族都流放到辽东。1436年(明正统元年)8月,明英宗朱祁镇下诏赦还所抄家产。1465年(明成化元年)明宪宗朱见深下诏为解缙平反昭雪,恢复官职,赠朝议大夫,谥文毅。

果然不出解缙的预料,朱高煦后来谋反被诛灭;交趾屡次谋反,朱瞻基断然决计罢兵,废交趾布政使司为中国藩属的安南国,命令王通率八万余名交趾驻军北返。


(在闽清白岩山,有一首诙谐玩笑之诗《纽扣诗》,传说为解缙所作:一幅鲛绡剪素罗,美人体态胜嫦娥。春心若肯牢关锁,纽扣何须用许多。)

《作家洪与》微信号:hongyu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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