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艺术品
保护与修复
专 刊
ZHUAN KAN
周咏莹
ZHOU YONGYING
研究生毕业于广州大学艺术品修复与鉴藏研究专业。从2019年起，作为研究生在广州美术学院材料技法·修复研究室学习油画修复；同时在广东省博物馆·文物保护科技中心学习书画修复。在研究生学习期间，曾多次参加专业论坛讲座，如“艺术与科学论坛——Micro-XRF在艺术与保护修复中的运用”“南土漆工——湖北出土战国楚墓漆器修复保护案例”“ICOM-CC国际博协藏品保护委员会第19届北京大会”等。获得了“全国博物馆陈列展览线上高级培训班——书画展览专题”“2020年全国文物安全防范线上培训班”结业证书。2021年起，在深圳罗湖美术馆展览策划部实习。
在研究生期间，参与了“时代先锋的现场——胡一川艺术与文献展”油画修复、“站在人生的前线——胡一川艺术与文献展”油画修复、佛山市祖庙博物馆叶问堂油画藏品保护修复、“回响——中法文物艺术保护修复交流展”展务工作等。修复案例《油画作品<挖地道>画布支撑体的保护与修复》入选2020年“理念与方法——艺术品保存修复研究展”和2021年“存真·传承——文物艺术品保护修复巡回展”。
个人荣誉
关于再修复画作
“有限干预”方案的实务研究
——以油画《18岁少女肖像》
重点病害的再次针对性修复为例
文/周咏莹
本文以油画作品《18岁少女肖像》的保护修复为研究目标，提出“有限干预”的方法，以“有限干预”作为技术方案的指导理念，采用具有有限性、合理性以及针对性的修复措施，减少对画作的过度干预，同时以保护为主、微介入为辅的手段，更有效地阻止病害的蔓延，以达到抑制画作病害发展目的。文章首先从理论分析角度出发，在理论上探讨了“有限干预”作为再修复艺术品总价值评判标准时的界定与应用界域，并简要论述了“有限干预”的“有限”性。在具体实践中则是结合典型修复案例《18岁少女肖像》油画作品，阐明再修复艺术品中“有限干预”方案的必要性与可行性，并将此方案结合具体修复措施进行铺展与分析，明确“有限干预”作为文物修复中的特殊性理念，适用于艺术品再修复。最后就“完全不干预”与“过度干预”的问题进行探讨与反思，进而探讨“有限干预”方案未来在油画再修复中的应用与展望。
一、作品介绍
《18岁少女肖像》的创作者为广州美术学院的雷淑娟教授。雷老师在本科期间，初次接触到罗马尼亚画家巴巴的相关画册，雷老师便对其高度概括、大气浑成的艺术风格十分赞赏。后来受其影响，雷老师在习作中也勇于尝试，用笔大胆豪放，力求概括有力。
在研究生阶段，雷老师选择主攻人体艺术，主要对象为女性，她认为:“女性是世界上最美的造物。女性、母性、大地、生殖、生存，是真实世界重要的组成部分，女性人体本身是有生命有情感的存在，女人的天然美应该受到人们的赞誉。”于是雷老师在日后便创作多幅经典的女性人体作品，如《母爱》《红床》《银河系》等等。雷老师曾说：“我更多的是一个记录者，记录皮囊的美丽，记录惊魂的倾诉，记录磨砺留下的痕迹或居然全无痕迹！我还用些许学院的功力，尽量真实还原并注重女性酮体肤色变化之微差和转调。背景常配以不可言状之物，以喻生存之无常。”本论文所修复的《18岁少女肖像》，正是雷老师在女性人体探索前期的写生作品，作品展示的画面并不是女性常有的柔和妩媚，没有太鲜艳的色彩，也不是幻想的虚无。作品整体视觉上有节奏、有力量、色彩明亮回响、笔触有力地表现画面，构图严谨、方正，有着逼人的直爽和不依不饶的尖锐。
整幅作品属于速写型作品，仅用3小时便创作完成，据雷老师讲述：“在当时的创作中没有太多的技法讲究，更多的是凭感觉，感觉来得快亦消失得快，人们所谓的才气，即感觉来的时候也能通过画面传达出来。”
【左】修复前期采访调查——深入了解该作品的创作与保存背景（左为藏家兼模特，中间为画家）
【右】导师指导撰写修复方案
二、修复前病害信息
《18岁少女肖像》在首次修复中，修复者使用了多种不可逆的材料以及多种错误的修复方式。使用洗洁精和松节水清洁画面、在阳光下晾晒作品、使用普通白乳胶作黏合剂进行作品覆背、多次不均匀涂施光油；导致作品在后期保存期间陆续出现不同程度的病害问题，如颜料层剥落龟裂严重、画面发黄褪色、作品表面硬化、光油与白乳胶渗透到作品背面和原作品画布与覆背画布四周分离等问题。经讨论分析后，认为作品属于较为严重的残损作品，应尽快对其再次进行针对性修复干预，如果不及时对作品进行修复，作品病害将存在继续恶化的风险。
修复前（正面） 修复前（背面）
病害示意图
（一）颜料层龟裂剥落严重
颜料层脱落位置图 颜料层开裂
（二）光油与白乳胶渗透至画作背面，局部硬化
渗透物油渍斑点
光油渗透（示意图解）
（三）作品画面整体硬化
在首次修复中，修复者使用完全粘合式加衬的衬托方法，利用普通不经去酸的白乳胶作为黏合剂，把覆背画布完全粘合到画作背面上。覆背一段时间后，胶液渗透到画作的表面和背面，导致画作整体硬化，严重影响颜料层的寿命，需要考虑是否进行重新覆背以保护画作。白乳胶是一种粘接力强、抗压强度高且耐热性强的胶，这意味着将原画布支撑体与颜料层支撑体进行分离难度很大，稍有不当便会损坏画布或颜料层。查阅相关文献资料，得知白乳胶的特性为耐久性且不易老化，在使用白乳胶粘接后，不破坏的前提下，白乳胶的粘性至少能维持5-10年。因此经实验检测和结合导师的建议，初步决定暂不进行重新覆背，遵循“有限干预”方案。
普通白乳胶液渗透到画作四周
三、科学成像——辅助建立修复方案
（一）侧光成像
侧光成像 侧光成像（放大细节）
（二）背透光成像
背透光成像
（三）紫外光成像
紫外光成像（正面） 紫外光成像（背面）
（四）红外反射成像
红外反射成像（正面） 红外反射成像（背面）
四、科学检测分析
（一）红外光谱分析
使用显微红外光谱仪分析该油画背面渗透物，并配备市售一江牌白乳胶与马利牌上光油的样品经红外分析以作参考。
1.取样分析
取样分析
2.检测分析结果
红外光谱图（白乳胶样品）
红外光谱图（上光油样品）
红外光谱图（画布样品）
3.小结
对市售白乳胶、上光油以及油画作品《18岁少女肖像》背面渗透物进行采样分析，用以分析与比较渗透物的成分。利用的分析仪器为vertex 7显微红外光谱仪，分析的方法为溴化钾（KBr）压片法测定红外光谱，经过一系列检测分析后，得出如下结论：
根据相关文献记载，得知上光油的主要成分为树脂，树脂主要成分为树脂酸、树脂醇、树脂酯、树脂烃；白乳胶的主要成分为醋酸乙烯酯和水；根据《18岁少女肖像》的收藏者与首次修复者欧阳蓉晖描述，使用了普通亮光油为画面上光以及使用普通白乳胶进行作品覆背，也根据样品分析结果，得知油画背面渗透物的样品中存在脂肪酸，大概可判定油画背面渗透物不仅包含了光油，也可能有普通白乳胶的存在，但明确的渗透物的成分还是无法确定，仍然需要进一步实验分析。
（二）显微镜分析
在进行清洗实验时，发现颜料层局部出现分层脱落现象，考虑到在前期采访中，据画作创作者描述，此画作为一次性完成的作品，并没有进行分层绘画。初步猜测脱落的表层可能是老化光油层，尝试使用丙酮清洗，发现无法清除，带着这个疑惑，决定进行取样进一步分析颜料层的层次状况再实行下一步修复操作，避免对颜料层造成不必要的损伤。
局部分层脱落现象
显微镜分析
颜料层取样
颜料层样品制作
从检测结果可判断作品颜料层中，较厚的位置存在一定的分层情况，而较薄处则没有分层。
利用显微镜观察样品1层次状况（放大200倍）
利用显微镜观察样品4层次状况（放大200倍）
（三）显微镜拍摄
1.利用显微镜观察颜料层龟裂状况：发现画面中的多处裂缝之间，露出了画布支撑体，基底层也受到损害。
作品人物左边头发边缘红色标记处的显微图像（放大50倍）
作品人物左边肩部上方红色标记处的显微图像（放大50倍）
2.利用显微镜观察颜料层缺失状况：颜料层缺失区域露出了作者在创作前先涂画的土红色底子以及画布，画布上面也覆盖着一层修复者后涂的光油层。
作品人物左边头发边缘红色标记处的显微图像（放大️50倍）
3.利用显微镜观察分离的位置状况：发现大部分的普通白乳胶残留在覆背画布上，只有少量在原画布上。
画面左下角位置红色标记处的显微图像（放大️50倍）
五、修复步骤
根据作品的损伤情况，结合分析测试结果，制定以下修复步骤的流程和准备必要的材料工具，作为这次修复实践的基本框架。
六、简要修复过程
（一）裂纹加固
将胶渗进裂纹，使用加热刀进行熨烫，并施以重物将裂纹压至平整。
使用电加热刀熨烫（温度为60℃）
（二）重新粘贴原画布与覆背画布分离位置
使用软毛笔蘸取适量无酸胶，均匀涂抹在原画布和覆背画布，粘合后等待数小时，完全干透粘牢后方可进行下一步修复操作。
使用无酸白乳胶粘合过程
（三）更换内框
新定制内框尺寸为长53cm、宽38cm、厚3.7cm，四角为榫卯结构，可调节大小。整体完成上框后检查画布的松动情况，可根据需要使用调节器调节画布松紧。
重新绷框过程
（四）画面清洗
主要清洁作品颜料层表面的老化光油层。根据清洗溶剂测试结果，选择使用丙酮溶剂对老化光油层进行清洗。
清洗过程
（五）颜料层填充
将MODOSTUC直接填充物和纯净水稀释搅拌成糊状，用尖头画笔依次填充缺损部位；根据周边颜料层的肌理、笔触特征塑造；干燥后根据需要进行塑形协调。
颜料层填充
（六）补彩
为了最大限度地复原作者的意图，最终采取模仿原作的补色方式，恢复缺失部分的形色关系。
颜料层补彩
（七）安装外框
安装外框
七、修复前后对比
此次修复过程采取最有限和最必要的操作处理手段，通过加固裂纹、清洗颜料层、更换内框、填充颜料层剥落处、全色补彩等干预过程，对雷淑娟老师的油画《18岁少女肖像》的历史修复痕迹进行了相应的纠正。此类经受了破坏性修复的作品比自然老化损坏的油画作品更为脆弱、病害难题更为复杂，因此更难重新保护与修复，甚至有的病害早已形成不可逆的形态。对于这类油画艺术作品应加快调查评估力度，并制定长远的保护修复规划，切不可等到保存状况出现异常或需要展览时再去“应急处理”，要做到防患于未然。在修复时也要充分考虑艺术作品的延续性，切不可为一时的修复效果而不考虑作品生命的延续性。
修复前
修复后
中国画作品《松树》的保护与修复
文/周咏莹
一、作品基本信息
种类: 中国画
名称：《松树》
规格：43.5cm×60cm
年代：1989年
二、作品残损及病害分析
此幅中国画因原保存环境不佳、保管措施不恰当等原因，致使作品表面出现折痕、残缺、断裂、起翘、污渍等众多病害。
中国画作品《松树》修复前
水渍 折痕、残破
三、修复保护工作
1.修复前对作品进行病害分析、状况调查、修复前拍摄以及档案整理与记录。
2.用软毛刷清除表面浮尘，再用清水试验各颜色部位遇水后的晕色或脱落情况。
3.如无晕色或脱落现象，即可均匀喷水使画心舒展软化，展平后使用蒸馏水清洗画面。
4.将画面小心翻转，揭去原有的覆背纸。
5.补全破损处，进行托底并加托软局条。
6.晾干后，在画面折痕处的背面进行隐补及打折条。
7.上壁挣平，下壁后进行装裱。
8.对修复后的作品进行拍照、档案记录。
清洗去污 揭画心
揭画心（局部） 镶嵌局条
覆背命纸 补全画心
覆背后晾干
中国画作品《松树》修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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