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越碣石”与昌黎无关

渤碣舟人

《晋书·宣帝纪》记载，司马懿曾于魏明帝景初二年（238），率领四万大军征讨辽东公孙渊，行军路线有段“经孤竹，越碣石，次于辽水”的描述。昌黎有人总习惯“凡碣石皆归己”，于是尽说司马懿“越”的是今昌黎碣石山，而且作为某种荣耀宣示。其实这一理解不但犯有文理逻辑不通的毛病，而且也不符合历史事实，纯属牵强附会。

“经孤竹，越碣石，次于辽水”这句话，按正常思维、正常理解应当是：司马懿大军“经过孤竹，越过碣石，来到了辽河边驻扎。”

这句话中“经孤竹”是指已经从孤竹“通过、经过”，表示已经走过去了。“孤竹”不是指孤竹故城，系指古孤竹国地域。试想司马懿统帅四万大军，一路经过许许多多郡县驻地，如果仅仅经过孤竹县小县城是不值得史书记载的，此处的孤竹系指古孤竹国以代指辽西地域。昌黎本属于古孤竹国，那司马懿还会率领四万大军已经走过了孤竹国，还能再回过头来到孤竹国东南角去翻越人迹罕至的所谓“解释”吗？绝对不会！

那孤竹国以东还有碣石吗？答案是肯定的，这就是营州柳城碣石。《新唐书·地理志》记载：“营州.柳城县：西北接奚，北接契丹，有东北镇医巫闾祠，又有碣石山。” 旧题唐玄宗撰、李林甫等注的《唐六典.尚书户部》卷三载：“河北道......其名山有林虑、白鹿、封龙、井陉、碣石之山，恒岳在焉。”注云：“碣石在营州东。”南宋史学家郑樵编撰的《通志·地理略》载：“河北道……其名山有……碣石之山”。 郑樵自注曰：“碣石在营州东”。显然司马懿越的碣石不在孤竹国昌黎，而在营州柳城。

【网络图片：司马懿所越碣石（不在昌黎）】

以下几幅网络示意图，显示，司马懿行军路线均未经过昌黎。

司马懿的行军路线经过辽西走廊傍海道吗？其实也没有！

据锦州学者牛广臣先生《揭秘锦州历史沿革》说：“在公元238年，魏明帝派司马懿攻打公孙渊，当时司马懿率军走的是辽西故道。辽西故道在什么地方呢？就是从幽州出发，穿过卢龙塞（在今河北省），从六股河北上到今朝阳，然后通过医巫闾山和北镇，再到台安，过辽河达辽东，……司马懿为什么走辽西故道呢？因为那时候辽西走廊还没有开通，这个地方山连山水连水，荆棘遍地，非常不好走，也没有人行走。……辽西走廊是怎么出现的呢？因为辽代崇佛，在辽代后期就有好多居士、僧人行走在寺庙之间，总去拜佛烧香。……因为走的人多了，再加上海岸线已经南撤了，大片的土地已经露出来了，辽西走廊慢慢的就出现了。” 李守中先生在《长城东段之变迁》一文中说：“明代之前在滨海线上从来没有设置过重要的行政中心和军事据点，不曾设过驿站，也不曾发生过重大军事行动。......就连1387年冯胜率明军进入东北也没有出山海关而仍然走卢龙塞道。'出松亭关，分筑大宁、宽河、会州、富裕四城，驻大宁逾两月，留兵五万守之,而以全师压（西辽河南岸）’。” “古人早已知道燕山线不仅是崎岖的，也是不安全的通道，他们不使用滨海线并不是因为缺乏选线的知识，而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滨海线比燕山线更难通行。明代之前渤海岸与今日大不相同，古代海岸直逼燕山东段山麓。秦皇岛、葫芦岛都是名符其实的岛屿。辽西滨海一带或者位在潮汐带上，或者沼泽密布，道路要绕过一个个海湾。避开沼泽，沿途也没有成片的可耕地和大居民点，商旅补给十分困难。”

【附带说两句】：

对于古籍中的记载，昌黎文化人士中总有二三人总是与正常逻辑相悖，除司马懿“经孤竹，越碣石”之外，还有诸如：曹操“秋八月，东征海贼管承，至淳于”。正常逻辑理解应当是：曹操东征管承从西向一路追赶征讨，到达淳于。但昌黎有人故意拆解原记载顺序，将其解为“曹操至淳于，东征海贼管承”，这就变成：曹操东征一路无战事，直达淳于坐镇征管承。显然与管承为代表的好贼的活动不符，有悖于历史事实，因为曹操征讨的海贼在渤海郡（曹操领地）、千乘郡、北海郡都有活动，并不局限与长广海滨。

再如：《汉书·郊祀志》记载汉武帝“并海上，北至碣石，巡自辽西，历北边至九原。”

按正常理解是：汉武帝“沿着海边北上，到达碣石。接着从辽西开始巡察，从北方边境到九原。”

按昌黎某些人理解为：汉武帝“沿海边北上到达今昌黎碣石，在辽西巡查，从北方边境到九原。”故意漏掉一个“自”字。此处的“自”含有“开始、开头”之意，“巡自辽西”就是“从辽西开始巡查”与“北至碣石”两个并列事件。因为今昌黎碣石本身就在辽西。西汉辽西郡十四县，今昌黎所在的絫县，其东部被海阳、新安平、令支、肥如等县包围着，如果汉武帝到达的是昌黎碣石，那汉武帝早已穿过辽西郡属县就开始巡查、已深入辽西郡数十百里了，那“巡自”从何来？岂非画蛇添足？

侃侃《中国历史地图集》在西汉辽西郡絫县境内标的是“大揭石山”，与文颖注：“碣石在絫县......此石著海旁”并不相符，因为《汉书·郊祀志》中并没有“北至大揭石山”的记载，大揭石山并不著海旁，因此汉武帝所到的碣石并不在今昌黎碣石。昌黎碣石风孙立安等人所大力炫耀汉武帝曾登临今昌黎碣石山，虽乐此不疲，但与历史事实相悖。

【《中国历史地图集》辽西郡（局部）及谭其骧显示表的“大揭石山”】